29 終結的樂章

戈爾曼孤兒院早在十年前改建，原來的地址被遺棄在雜草叢生的荒郊野嶺，至今未曾被開發，它深深紮根在頹敗的灌木叢中，狂風暴雨過後，凄冷慘淡的像個鬼屋。

可是在那本應該死黑一片的房屋中，竟然亮着瑩瑩的光芒，像是知道他們要來似的，提前做了迎接準備。

Uriah套上防彈服，不經意地摸了摸藏在防彈服裏那個金屬制的東西，全副武裝地跟在FBI們後面破門而入，她一進門，就聞到空氣中那股濃濃地，浸着肅寒的血腥味。

“一切都結束了，Owen，看看周圍，你已經包圍了——”

Hotch的槍口瞄準了罪無可赦的殺人者，目光像鷹一般冷酷尖銳，死死釘在藏于Reid身後挾持的Owen。

透過了那重疊交錯的人影，Uriah看見了奄奄一息的Reid，她目光所及之處，盡是鮮血淋漓地傷痕，Reid就在那裏，離她那麽近，雙手被高高地吊起，膝蓋跪在地上，頭耷拉着，沒有一絲生氣。

“滴答——”

Reid發梢尖兒的一滴血，輕輕墜落在地面上。

那一瞬間，她的大腦整個空白了。

“Well……我可不這麽認為。”Owen歪了歪頭，眼神裏露出俏皮地神情，他用那雙凝固了鮮血的手，飛快将雕刻刀翻了兩圈，又在Reid脖子上劃開了一道不深不淺地傷口。

“唔嗯——”

一聲輕微地，幾乎微不可聞地痛吟。

Uriah全身猛地一震，臉色慘白。

Reid身上到處是這樣的傷口，不深不淺，不致命，只是一寸寸地折磨。

“你們真的不會以為，我對此毫無準備吧？”Owen抿着嘴笑，沙啞而柔膩，他的手指好像微微動了動，一道淩厲風聲疾快地從衆人耳畔擦過。

“啊啊啊————”

有幾滴溫熱地血濺在Uriah臉上，她呆住了，目光從地上的動也不動地斷手，向上觸及到了鑲嵌在天花板上的刀片。

an大叫着醫護人員，快速撈起躺在地上抽氣慘叫地隊友，臉色凝重地向後挪退。

Uriah地臉頰重重抽搐了一下，誰也沒看到，她此刻隐藏在發間的眼眸，幾乎是無法抑制的冷酷和陰狠。

“一只手而已，非常幸運。”Owen口吻輕淡，卻并不放松警惕，依然牢牢地将雕刻刀架在Reid脖子上，“我準備了不少禮物，但我并不想一次用完，不覺得我們該交換一下了嗎？”

“你指什麽？”即便是剛剛身後發生了那樣慘烈的場面，Hotch也沒有回過頭，甚至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此刻已感受不到冷熱，全神貫注地集中在不遠處那個罪犯身上，還有手裏的槍上。

Owen的臉色顯而易見的陰沉下來，他不能動作太大的張望，也不能在這群人面前放松警惕，但他總有辦法，只是輕微轉了轉手指，一道血痕又出現在Reid脖子上。

然後他挑釁似的，用小手臂卡住了Reid的脖子，将他脖頸上血痕累累地傷口展露給所有人看。

“不要裝傻，我們都心知肚明，現在的情況，對你們有多不利。而我唯一還在這裏耐心與你們周旋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我還沒得到我想要的。”

幾秒鐘的眼神交流，Uriah從後面走了出來。

“我在這裏。”

她向着Owen的方向走去，卻不停下。

“Uriah？”眼看着她都快走到他前面了，Hotch眉心一緊，立刻制止道：“停下！你不能再往前了。”

“是你！Rosalind！”Owen地眼中驟然爆發出光亮，他的注意力終于被轉移，聲音微微顫抖，露出偏執病态之色，“我的妹妹！我的家人！到這兒來！再近一點！”

“Uriah，停下！”JJ緊接着說道，她話音未落，一道淩厲的寒氣從腳邊騰空而起，若不是站的位置僥幸，恐怕已被削去耳朵。

“閉嘴！愚蠢的母豬！”Owen地聲音陡然尖利起來，“你竟敢打斷我們說話！”

空氣仿佛都被吸進人的肺裏，出不去，也進不來，像是要生生把人炸裂。

“停、停……下……Uriah……”

那細小而微弱地呼喚，于是在此刻顯得尤為清晰。

Uriah停下了腳步。

Reid艱難地呼吸着，他緩慢地睜開眼睛，曾在陽光下纖長濃密地睫毛現在卻粘着半凝固的血液，此刻看起來有些髒污，他用了幾秒鐘聚焦視線，目光只落在Uriah一個人身上，望見她時，便有眼淚凝結成淚珠，從血跡斑斓的臉龐滾落而下。

他落淚地樣子十分安靜，像極了從她身旁墜落的那一次，巨大地瀑布如可怕的刀片沖刷直下，聲音轟鳴震耳，那時候她沒有聽清他最後說了什麽——

現在卻忽然明白了。

“原諒我……”

Uriah輕輕地說。

Reid微微睜大了雙眼。

她為這一天已經準備很久了，如今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比想象中平靜。

“Rosalind，再走近一點！讓我看看你！”

Owen急切地大聲呼道。

要在氣氛緊張和慌亂的警署中，藏起一柄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偷一顆子彈，也很容易。

衆目睽睽之下，Uriah從防彈服下摸出一柄左輪SHOU槍，“我很好奇，Brother,”她微微一笑，将那一顆子彈填進彈巢，轉動轉輪，語氣平靜道：“你說你要是想找我，直接把我叫出來見面不就可以了，為什麽要殺那麽多人呢？”

“Uriah？不要……”Reid費力睜大眼睛，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無邊地恐懼已頃刻降臨。

“你叫我什麽？再叫一次！Rosalind！你承認我是你的哥哥了嗎？”Owen仿佛沒看到那把槍，也不管那槍她拿出來是做什麽的，臉上湧現出激動地神情，蒼白的臉頰微微泛紅，他沉浸在自己獨守的幻想中，“God，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那些人！他們都是壞人，把你從我身邊偷走的卑鄙小人！哥哥是為了保護你，才殺了他們！Rosalind，只要你答應回到我身邊，我保證再也不會殺人了，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愛你！我深深地愛着你啊！Rosalind！”

“你說你愛我，我是你的一切？那是真的嗎？”

Uriah的目光毫無波動，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她輕聲說：“很好，我不得不說，我很高興。”

然後扳下擊錘，将槍口抵上自己的下巴，補完最後一句，“讓你失去一切。”

“Rosalind？你——”

“咔噠——”

是空的。

死一般的寂靜。

“唔，Lucky~”Uriah面無表情地說道。

Owen不敢置信的瞠大眼睛，怒吼道：“你——他媽的在做什麽啊！！！Rosalind！把槍放下！！！”

“Uriah!”

“Uriah——”

她聽到這些聲音了，卻都置若罔聞，只是Reid惶然無措地看着她，那通紅地眼眶令她感到十分難過。

“求你了……Uriah……”意識到她在做什麽，Reid開始目露絕望，他試圖掙紮，聲音嘶啞，“不要……”

“我經常夢見你，Owen，從你給我打電話開始，幾年？多少次了？”Uriah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一邊再次轉動了彈巢。

“我數不清了，說不定有幾百上千次了吧，”就像在公園裏散步一樣，她姿态緩慢地，步履輕柔地，朝他的方向越走越近，“我一直在想，這一切的結局會是怎樣的？”

然後Uriah第二次扣動了扳機。

“咔噠——”

還是空的。

Owen的手臂開始發抖，神情驚恐，“住手——”

“Uriah！不要選擇這種方式！”

“Uriah，別這樣，我們還可以交涉——”

Owen背後的冷汗浸濕了衣衫，他從未有過這種感受，心口劇痛，難以呼吸，如此的新奇，簡直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Rosalind！不愧是他的Rosalind！

“Uriah……不要……求你……停下來……”Reid全身顫抖，不顧一切地向她的方向掙紮，可雙手被束縛，他怎麽都動不了，只能無力地哀求，“求你放下槍……”

Uriah繼續邁出一步，她輕聲說道：“夢裏的結局如此相似，每一次，我都無法回家。但我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她又踏出一步，食指微微壓在扳機上，毫不猶豫地再次扣下。

“NO————”

Reid恐懼地哭了出來，絕望幾乎快将他摧毀。

為什麽！為什麽是他！一次又一次地遭遇這種事！為什麽他所愛的人，總是以這種方式離他而去！他已經沒有辦法承受了……

“咔噠——”

仍然是空的。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Uriah和Owen、Reid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麽嗎？你說你愛我，可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Uriah的視線從Owen身上移開，空洞冷漠的眼眸立刻變得溫暖濕潤，充滿柔情和眷戀，“我做過無數次類似這樣場景的夢，每次走到最後，都是不死不休。”

“Rosalind！閉嘴！”像是預感到了什麽，Owen的激動轉換成另一種極端的情緒，他極力克制着憤恨和恥辱，低聲吼道。

Uriah突然停下了腳步，就在距離Owen和Reid幾步的距離外。

“最可悲的是，你從來不明白，”Uriah的嘴角微微上揚，她的視線也微微上揚，就那麽毫無重量地落在Owen身上，她目光堅定地陳述着一個事實：“我願意為Spencer·Reid死去一千一萬次，可你——Owen·Wood，我竟卻不願意為了你，哪怕多活一秒鐘。”

“閉嘴！你這個賤女人！我叫你閉嘴啊啊啊啊！！！”暴戾扭曲的人格終于沖破虛僞的假面，是被揭穿後的仇恨和瘋狂，Owen瞬間暴起，雕刻刀的尖刃刺向Uriah的脖子。

“砰————”

一聲巨大的槍響，Owen的胸口迸濺出鮮熱的血之花，他重重地跌在地上，眼睛死死瞪着Uriah，目眦欲裂，鮮血開始從肺裏往喉嚨上嗆，含糊不清地聲音裏盡是怨恨和惡毒，“我要、殺、殺了——”

可Uriah看都沒看他，她毫不在意地掠過了他，即使他即将死在她面前。

最後的畫面，是她撲進那個男人的懷裏，緊緊擁抱着他。

[早知道……就該都殺了……都殺了……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最後一章完結

終于填完這個坑了……痛哭流涕……感謝在2020-01-16 03:11:33~2020-02-14 12:05: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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