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酒問
問鼎大會總共要比試三天,每日的上午下午晚上都有一場比試,每個門派派出七名弟子,除了少林寺不參加比試以外,其他六大門派均會參與比試,最後決出七名勝出者再進行最後的決賽。
才看了幾場比賽,殘雪就覺得有些無趣,這些年輕後生的比試在她面前如同小把戲,看一眼,她就知道誰會贏了。
所以上午的比試一結束,她就向無眉告了假,帶着尋七去往漠原。
明月正在為了她的比試閉關,殘雪不想打擾她,所以也沒同她說,直接帶着尋七就走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點有用的消息,殘雪想要立即追查下去,之前放出的搜尋符已經有了消息,酒問再漠原的具體位置殘雪也已經知道了,所以她帶着尋七駕着雲,飛了約莫兩個時辰就到了漠原。
漠原地理位置尤其險峻荒涼,因為裏面兇獸野怪特別多,所以人跡罕至,出了兇獸野怪,還有魑魅魍魉和精怪,這裏的氣候特別極端,要麽是至寒的嚴冬,要麽是滿天的焰石,修為低于渡劫期的修者進去必死無疑,上一世明月被殘雪驅逐至漠原的時候已是渡劫後期的修為,但是也在裏面吃盡了苦頭才從裏面逃出來。
明月逃出來後就直接叛出了師門,跟着赤炎君去了玄冥府,從那以後,明月看殘雪的眼神總是有蝕骨的恨意和幽波。
剛跨進漠原的境界,一個燃燒着的焰石就從天上直接砸在殘雪的腳下,殘雪拉着尋七迅速跳躍,躲過了巨大的焰石。
現在漠原正好處于極炎熱的時期,空氣被這些燃着火的焰石灼燒着,仿佛也要燃燒起來,尋七修為不夠,殘雪特意在她周身布下了結界,将她與周圍的環境隔離。
酒問在漠原的腹地,漠原疆域遼闊,在亂星時期不可駕雲,否則容易被焰石擊中,所謂亂星時期便是落焰石的時期。
殘雪拉着尋七,邁着尋蹤步,快速在漠原行走,密集的焰石從紅透的天空中落下,她卻身輕如燕,一一躲過。
她們走了沒一會兒,突然從旁邊竄出一只巨大的野獸,直接跳躍着朝她們撲去。
那野獸渾身是漆黑發亮的毛發,只露出兩只又圓又大,濕漉漉的黑眼睛,它跳躍起來,伸展四肢約有三層樓房般高,厚唇一掀,露出漆黑尖銳的牙齒。
它揮舞着爪子,直接朝殘雪撲去,殘雪察覺出來,騰空飛躍,祭出冰魄劍,劍鋒直指野獸。
那野獸看見殘雪要揮劍往自己劈來,卻一動不動,乖巧的蹲在地上,眼中含着欣喜。
野獸既然沒有要傷人的意思,殘雪也不想讓冰魄劍沾上血,将劍收回,拉着尋七繼續走。
“吾乃漠原猩煌,恭送神君,神君走好。”
野獸朝着殘雪離去的方向吼了一聲,殘雪竟然出奇的聽懂了,可是她并沒有逗留,只是拉着尋七一直往前走。
“師傅,剛剛那是什麽野獸啊?長得怎麽全身都是黑漆漆的?”尋七第一次見這樣模樣奇異的野獸,難免有些好奇。
“它說它叫猩煌。”
在殘雪一踏進漠原的時候,整個漠原的野獸都有了感應,一種已經萬年未曾體驗過的興奮和恐懼沁透了它們,它們血液中的因子在不斷的叫嚣着:就是她,就是她。
猩煌是漠原之中妖獸之王,它平息了衆妖的躁動,一只妖率先前去探望殘雪,見到殘雪的那一刻,它只覺得整個妖都不好了,它體內流淌的妖神之血沸騰了起來,腦中只有轟鳴的聲音。
一身在叫嚣着的,不過一句話。
我們妖神一族,終于可以重見天日了。
猩煌見過殘雪,趕緊回到妖獸聚集地,向它們描繪着殘雪驚為天人的容貌和凡人的軀體。
衆妖難以置信:“神君怎麽可能是凡人的身軀?妖皇莫要欺騙我等!”
猩煌歪坐在寶座上,一臉的得意,“若是不信吾,你們自己去看,不過,若是惹怒了神君,被神君貶黜,可不要怪吾。”
衆妖面面相觑,一時議論紛紛。
“既然神君現在是凡人之軀,我等看看也可,畢竟神君現在打不過我等。”
“放肆,現在是打不贏,若是神君覺醒了體內的神魂之力,我等不久死定了?”
“只要我等悄悄跟在神君身後,不被神君發現就好了,這樣我等也能一睹神君真顏。”
……
這樣一商量下來,衆妖獸最終還是決定悄悄跟在殘雪身後去看一看殘雪的模樣。
于是,就出現了這樣的場面。
殘雪拉着尋七在漠原疾步行走,一群體積龐大,長相醜陋各異的妖獸尾随跟上,它們每踏一步,地面就要震動一次,它們一邊走一邊用手掌将掉落的焰石往四周拍,幾次差點拍到了殘雪的身上去。
“哇!神君的背影真好看!”
“喂!你們看!神君的步姿多美,不愧是我等的神君!”
“對!你們看!神君身邊還跟着一個可愛的小娃娃,不知道是不是神君的愛寵?”
......
被稱為小娃娃的尋七被身後巨大的動靜聲擾得十分煩惱,悄悄往後看了一眼,只看見身後密密麻麻跟着一群面目猙獰的兇獸!
這一看,魂都飛了一半,她趕緊伸出手緊緊揪着殘雪的衣角,口齒不清的說道:“師……師師師傅,後……後後後面……”
在那些妖獸剛跟上去的時候殘雪就釋放了神識,知道身後跟着一大群,修為高深莫測的妖獸,妖獸議論紛紛的贊美聲也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殘雪看不穿這些妖獸的修為,但是她知道,這群妖獸對她沒有敵意,只是它們的說話聲和腳步聲實在是太煩人了,所以她也不管那滿天掉落的焰石,直接駕起雲就往漠原腹地飛去。
妖獸們看着殘雪這逃離的速度,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我們不是被神君發現了吧!要是焰石砸在神君身上可怎麽辦!”
衆妖獸再次面面相觑。
“我什麽都不知道!”
一剎那,所有的妖獸往四面八方逃走,瞬間消逝在地上。
殘雪到達酒問的住處的時候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他的住處,完全不像是漠原其他的地方,這裏小溪流淌,種植着大片大片的梨花林,微風和煦,吹在人的身上,吹到人的心裏,完全沉醉在這一片濃稠的清香之中。
尋七伸手接住往下掉落的花瓣,對殘雪興奮的說道:“師傅,這裏好像雪峰的梨花林啊!”
自從殘雪醒來以後,尋七是越來越不怕她了,在她面前經常像個孩子。
這倒也是,尋七也沒怎麽出過純陽宮的門,對于外面的事物,總是很好奇。
“你很喜歡梨花麽?”尋七的樣子看上去很開心,笑的時候雙眼光彩奪目,美麗極了,殘雪很喜歡。
尋七害羞的看了殘雪一眼,馬上又将眼神轉移到別處,“整個……整個雪峰的人都知道師傅最愛梨花了,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歡。”
殘雪微微有些訝異:“我喜歡梨花?是誰告訴你們的?”
“無人告訴,只是看師傅經常一個人呆在梨花林,所以覺得師傅應當很喜歡梨花林,因為這個原因,師妹還特意在飛雪殿旁種上了許多梨花樹呢。”
“原來飛雪殿窗外的梨花樹是她種的……倒是有心了。”殘雪的腦海中猛的出現一雙冷冽清澈的眸子。
原來上一世飛雪殿外的梨花樹也是她種的,後來卻被殘雪一把大火燒了,連同飛雪殿一起燒毀了。
赤炎君曾對她說過,玄冥府的土壤是種植不了塵世的樹的,可是有一個人,硬是在自己寝殿周圍種滿了梨花樹。
風一吹,那個人寝殿周圍黑色的石板上覆蓋了一層白色的花瓣,美極了。
當時殘雪不知道赤炎君為什麽要對她說這麽莫名其妙的話,也就一聽而過,再也未曾理會。
想必那人應當是明月吧。
她應當是喜歡雪峰的,應當是喜歡自己這個師傅的,那麽是什麽讓她對雪峰死心,跟着赤炎君去玄冥府的呢?如果再說是因為赤炎君,根本說不過去了,明月這一世的态度很明顯的告訴殘雪,她看重的,唯有這個師傅。
那麽,能讓明月對雪峰死心,對自己死心的理由,也就只有自己對她的不重視不關心不聞不問了。
“師傅,師傅,你在想什麽呢?”看殘雪看着梨花久久不說話,尋七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麽惹得師傅不開心了,心裏一下有些慌了。
殘雪從回憶中抽神,搖了搖頭:“沒想什麽,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尋七“哦”了一聲,乖乖跟在殘雪身後繼續往前走。
穿過這片梨花林,就是酒問的住處。
他的住處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一件不大不小的茅草屋,屋前有一張石桌,石桌上擺了一盤棋,一個身穿金黃色铠甲的男人和一個身穿松垮白衣的男子在下棋。
尋七準備上前詢問誰是酒問,卻被殘雪伸手攔住,她往前邁了一步朝穿白衣的男人問道:“你就是酒問吧?”
白衣男子将手中的黑子收起,放回棋盒中,笑眯眯的看向殘雪:“是的,我就是酒問。”
他的笑,有些滄桑,就好像師尊說過的,一直在塵世漂泊的劍客。
穿金黃色铠甲的男人有着狹長的鳳眸,身上撲面而來的尊貴之氣,他擡眼看了殘雪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将手中的白子扔在棋盤上,白子砸在棋盤上,将原本下好的棋局打亂了,他說:“今日你有貴客造訪,本……我就不叨擾你了。”
說罷,他站起身來,直接要走,走到梨花林的入口,卻又想起什麽似的,對酒問說道:“我同你說的事,你務必記在心間,否則惹怒了那位可就不好了。”
說完,身影一遁,消逝在入口處。
酒問皺着眉頭看了一眼被打亂的棋局,嘆了口氣:“明明要輸了卻照這樣的借口離開,真不地道。”
“此次……”殘雪正準備說什麽。
“來來來,我們來一局!”酒問不管她要說什麽,就拉着她要下棋。
殘雪掃了一眼酒問拉着她衣袖的手,不留痕跡的掙開,認真的說道:“我不會下棋。”
酒問嘆了口氣,咂咂嘴,道:“那真是可惜了,那人最喜歡下棋……”
“我此次前來是想問,你可見過這個東西?”殘雪将扳指中的煉魂鼎碎片取出,展開在酒問面前。
酒問看見那塊碎片,臉色忽的一下就變了,他原本清逸俊美的臉龐瞬間變得有些陰沉。
“你從哪裏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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