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封印大會

封印魔氣的日子應當選一個豔陽高照, 金光萬丈的日子,可是今日偏偏是一個陰沉沉的天,像是在預示什麽不好的事一樣。

諸位渡劫期的尊者反手釋放出一道強烈耀眼的法柱,法柱圍了一個圈, 硬是将那圈中的烏雲擊散, 金色的陽光從那圈中垂直落下,像是佛光普照大地。

殘雪首當其沖, 踏着虛空飛至金光的中心,盤腿坐下,閉眼凝神。

其餘的尊者随後也飛至半空,以殘雪為中心, 圍成了一個圈, 将殘雪圍住,然後從随身空間中掏出精銅和符箓, 制作陣角的材料堆成了一堆, 各位尊者開始快速的從原材料中挑出自己需要的精銅, 用法力在精銅上刻畫山裏道人給的符文, 白光游走于精銅之上,繁複的符文被深深刻在精銅上,閃着微微的金光。

将所有的精銅都刻畫上符文後,渡劫期的尊者們開始拼接原材料,将這些精銅, 按照乾震坎兌的推演之理拼接成雙層羅盤的形狀, 羅盤中心有一點凹陷處, 以凹陷處為中心,四周畫滿了繁複難懂的符文,尊者們将指尖咬破,在凹陷處滴入一滴自己的精血,然後催動羅盤,鮮血沿着符文在羅盤上流動,霎時羅盤發出白色的光芒,在周身撐起一道白光作為自身的屏障。

尊者将事先準備好的十級符箓打在屏障不同的方位上,符箓隐匿進屏障,發出金光,将羅盤護住。

在諸位尊者身下的岩漿深淵因為這一階段的完成而噴薄出更多的火焰岩漿,岩漿拍打着岸,将岸上的泥土燒地呲呲作響,熱氣沖天,将懸空在半空中地尊者燒得汗水直流。

岩漿像是海浪,不斷拍擊着沿岸,像是惡鬼的咆哮。

殘雪端坐在陣中心,感受到其他尊者第一階段的工作全部完成,雙手掐指,在空中變幻不同的手勢,宛如魚游水底,手勢柔美,令人挪不開眼,手所經之處皆冒着白光,随着手勢變幻的速度,其他方位的羅盤開始散發出更加耀眼的白光,将整個雲海鎮照射得一片明亮,甚至連最深處的污穢也能照出。

合體期以上,渡劫期以下的弟子也都坐在虛空之中,凝神屏氣,閉着雙眼,為尊者們護陣,這之中,只有明月一人睜着雙眼,目光灼灼的看着陣中央的那道白色身影,連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為了贏得問鼎大會的比試,她閉關三日,突破了出竅期,直接到達了合體中期,所以此刻也在諸位弟子的隊列中為殘雪護陣。

別的修士突破一個小境界都是以年為單位,可是明月卻是以日的速度在不斷突破,她曾想過,為什麽她能如此天賦異禀,擁有這從未見過極品根骨,可是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她一出生便因為人身蛇尾的樣子被父母丢棄,後來無奈被母親抱回家也是遭受了許多的虐待,經常的挨打,時常的餓肚子,被人孤立,被不斷的抛棄又不斷的找回家,她就是那樣度過了她的四年。

她一出生的時候是人身蛇尾的樣子,後來随着江水飄回家門口時又變成了正常的嬰兒模樣,可是卻開始以十分迅速的速度生長發育,她才一歲的時候就可以說話走路,就像是一個六歲的頑童,一家人都生活在她的陰影之下,一見她笑就像是看見了洪水猛獸一般,又是畏懼又是銜恨。

在她四歲的時候,爹娘終于忍不住,想要将她丢棄在豺狼猛獸聚集的山頭,誰知道她一哭便引來了一大群的猛獸,咬死了她的爹娘,她躲在石頭後面,親眼看着猛獸是如何将她的爹娘咬死,将他們的顱骨咬碎的。

憑着記憶,她回到了村中,村子裏的人看見她身上濺到的鮮血,問她是怎麽回事,她将實情告訴了衆人,卻被衆人趕出村子,大家都說她是妖孽,會給村子帶來災難,她一個四歲的小孩,不通世事,去到其他的地方也是被人欺淩。

後來誤入日月潭,正好遇見了去南華天采靈石的殘雪,然後拜入殘雪座下,成為殘雪的關門弟子。

後來,再也沒人叫她妖孽,她也因為那一晚的驚鴻一瞥,在心上烙上了一顆朱砂痣。

這些過往,她不想讓師傅知道,她害怕師傅也說她是妖孽,将她丢棄。她也不知道當初爹娘那般費盡心機,想要将她扼殺在襁褓之中,卻沒有成功,是因為什麽;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的魂魄總是會莫名其妙的離體,然後失去記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修行對于她來說是這般簡單而又迅速的事。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那個人,她要那顆朱砂痣。

殘雪将所有羅盤與陣眼之間的通道打通,法光将十八處羅盤與陣眼相連,法光與羅盤相連激在尊者的座下發出金色透明的光屏障,其餘尊者見狀趕緊以指尖為筆,在屏障上畫着符文,殘雪坐在陣中央,用自己的靈力維持着這個陣的完整。

這個陣,是迄今為止,須彌大陸最大的一個法陣,這個陣,修建得十分倉促,但是卻用上了須彌大陸頂尖地原材料/符箓/靈石,也是須彌大陸耗費最多修真者力氣建造的法陣,現在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固陣。

到這一步,就要看陣眼殘雪的了,其餘的尊者已經做完了他們需要做的,只需要為殘雪護陣就行了。

殘雪閉上雙眼,眉心的血痣顯得越發妖嬈欲滴。

此刻,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識海中建立與法陣的聯系,用靈力加固法陣,伸手捏出一束法光,再雙手合掌,将法光凝聚成法球,法球在她雙掌之上越變越大,最後法球閃的光将殘雪整個吞沒了。

明月蹙眉,更加緊張看着殘雪。

殘雪雙手打開,釋放出猛烈的氣流,将法球打碎,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透明卻閃着微光的碎片紛紛落下,落在巨大的法陣上,驚起點點漣漪。

整個法陣開始由白色變成淡藍色,藍色随着法球碎片落下而越來越濃重,濃重到從透明便成不透明,最後完全變成一片幽藍,将夕陽的光芒擋在外面。

從太陽升起他們就開始建造伏魔八荒陣了,直到現在太陽快要落山,也才完成一半。

剩下的,就要看殘雪與法陣的意識聯系得如何了。

此刻濃重的幽藍色靈氣将殘雪與外界阻隔,外界看不到殘雪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殘雪,在藍到發黑的空間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她的面前,有一團晶瑩剔透的白光,白光之中懸浮着一粒肉色的石頭,殘雪站了起來,往白光之中輸送靈力,肉色的石頭緩緩長大,從一顆小石頭慢慢變成拳頭大,最後變成手掌大,然後開始有了嬰兒的雛形,随着殘雪靈力的輸入,嬰兒完全成形,發出一聲嘹亮的啼哭聲。

嬰兒懵懂的看着殘雪,舒展小手小腳,然後又沉沉睡去。

這是法陣的陣靈,陣靈長成的模樣越是衰老,越說明法陣的厲害,如果最後能将法陣的陣靈喂養至坐化,則此陣須彌大陸無人能破,就算是神族的人來也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破解。

而殘雪目前還有那麽大的能力将陣靈供養至坐化,她只需要将陣靈供養至耄耋即可出陣。

僅僅靠殘雪一人的力量是無法釋放這麽多的靈力,所以才需要各大門派額外捐獻靈石,殘雪将靈石中的靈氣吸入自己的丹田之中,在丹田之中将這些靈氣煉化成靈力,然後輸送給陣靈。

這一個過程順利的話需要持續一個月,只有大乘尊者的丹田才可以承受如此大的損耗,所以,這個陣眼,非殘雪不可。

殘雪在陣靈面前打坐,身旁的靈石擺成了一堆小山般高,她一手吸收着靈石中的靈氣,另一手将丹田處煉化的靈力輸入陣靈之中。

這個過程持續到第十日的時候,殘雪突然發現自身氣息不穩,丹田處的氣息猛烈地波動起來,她承受不住自己丹田強勁的力量,翻身吐出一口鮮血,然後摔倒在地上。

她目光淩厲的看向那堆靈石,只見其中一堆靈石中隐隐泛着黑氣。

有人在這些靈石中做了手腳!

殘雪立刻翻身打坐,想要複原體內的傷,可是她一運靈力,五髒六腑就像是被烈火焚燒一樣,鑽心的疼。

“少清尊者,對不住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靈石堆後傳來,殘雪擡頭看向那裏。

只見赤炎君身着一襲黑色鴉羽大氅,從靈石堆後緩緩走出來。

殘雪目眦盡裂,“是你?為什麽?”

赤炎君走到陣靈身邊,此事陣靈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眉清目秀,煞是好看,只是靈智未啓,沒有意識。

他伸手撫了撫陣靈的臉龐,語氣有些無奈,又暗含着壓抑不住的興奮:“本殿是魔尊座下的三大殿主之一,等這個機會等了幾萬年,你何須問為什麽?”

殘雪伸手按住自己的丹田,那裏好像是被寒冰冰凍了似的,刺骨的寒意從那裏傳來,冷得殘雪渾身都疼,她倒吸一口冷氣,問道:“師尊曾給我說過,魔族和人族/仙族/神族并沒有分別,你為何要将魔尊放出來,危害蒼生?”

赤炎君看見殘雪臉上痛苦的表情,眉頭皺了皺,說道:“你不要用靈力就不會痛苦,如果你強行用靈力,恐怕你的丹田會保不住,你放心,你想知道的,本殿都會告訴你。”

殘雪聽他如此說道,知道今日她逃不過這一劫,索性平了平氣息,在冰冷的法陣上打坐,仔細聽赤炎君道來。

赤炎君一揮袖子,也盤腿坐好,将其中緣由緩緩道來:“當年真正入了魔的根本就不是魔尊。”

這一句話驚得殘雪說不出話來,她繼續聽赤炎君說道:“當年入了魔的,是天帝之女。魔尊知道後趕去救她,誰知道卻中了天帝的圈套,魔尊被天帝之女打傷之後,又被天帝和諸位上仙困住,他們硬是将魔尊打入了誅魔荒。天帝此人,心狠手辣,将自己女兒的最重要的一縷神魂加在封印之中,如果魔尊想要突破封印闖出來,天帝之女就會灰飛煙滅,魔尊顧忌着天帝之女,所以一直在誅魔荒受盡佛光侵蝕之苦,魔族和修魔界也因此被天帝處處打壓,天帝甚至想要将我等誅滅殆盡,幸好魔尊對魔族的管制十分嚴格,就算魔尊被封印了,魔族之人也不敢危害蒼生。”

“所以你們蟄伏了幾萬年,只為今天?”殘雪問道。

赤炎君點頭,“不錯,只為今天将魔尊從誅魔荒釋放出來,屆時,萬魔都會來到人界,我們會以人界作為我們的駐點,向仙族算算這筆賬。”

“你們就不怕天帝之女灰飛煙滅,魔尊問罪你們?!”

殘雪從赤炎君的話語中得到了兩個重要的信息,一是魔尊很看中天帝之女,二是,魔族并不會做危害蒼生之事,他們想要的應當是複仇。

“魔尊會出世,天帝之女也不會灰飛煙滅。對了,你還不知道誰是天帝之女吧?”赤炎君看着殘雪,忽然露出了一個令殘雪匪夷所思的詭異笑容,他說:“她就在外面為你護陣,那人你比我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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