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吃飯

有時候柳佳就想，誰在年輕的時候還沒有愛過一個渣男，況且江夕還不算怎麽渣，起碼他沒有過腳踏兩條船。在她之前也沒有一堆的前女友來給她添堵。

況且，自己在他心裏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她愛玩愛逛，他卻是很宅。她和江夕好之前和另一個男生玩的好，吃喝玩樂，似乎哪裏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那個男生豁達開朗，愛笑愛逛愛吃，和她一樣，他們總是能玩到一起去。

她還記得，剛和江夕好的那會，還沒有幾個人知道。那男生還是叫她出去，她便帶上了江夕。那男生問道：“你怎麽來的時候還帶個電燈泡。”柳佳至今還記得江夕陰沉無比的面容。

從那以後，她再沒有和別的男生一起出去過，江夕帶着她上自習，別的情侶上自習總是甜甜蜜蜜的膩歪在一起，而他們真的就只是在上自習。柳佳還記得他認真嚴謹的面容。鬼斧神工奪人心魄。就如同現在。

果然，工作中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柳佳靜靜的站在他面前不知道怎麽開口，

男人擡起頭來，看她一眼，怎麽是她，“你們部門的材料不合适。”修長的手指遞過一份材料，在不準确的地方劃了出來。“回去重做。”

從來沒見到過他這樣态度不佳的時候，以前再怎麽樣都沒有給她黑過臉呢。柳佳走到辦公室門口，手剛放在門把手上，卻是被他喚住，“回去告訴你們部門經理，希望他不要再耍小聰明，這種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柳佳木讷的點了點頭，不明所以。

當同事一臉擔心的問她有沒有被罵時，她才知道這次部門犯的事不小，也明白了經理讓自己去的意圖。江夕他，這是在保護她嗎？從那以後部門經理再也沒有讓她去遞過材料。

下班的時候，江夕已經等在辦公室門口，同事們因為犯錯的事情，匆忙的與他打過招呼，一哄而散，也沒有看熱鬧的興致了。許久在她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開口了，“柳佳，今天的事情對不起。我語氣不好。”

“沒關系。”在這棟大樓裏，他們是上下級關系，他公私分明本是應該。況且他們也沒有什麽‘私’，柳佳默默的對自己強調。

“我能請你吃個飯嗎？”江夕猶豫了一番，還是小心的開口。

“吃飯。”柳佳驚訝，和一個與自己口味完全不同的人，怎麽能夠吃到一起。

最終還是拗不過他。

柳佳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會請她吃火鍋……他以前從不吃火鍋，點的鴛鴦鍋。柳佳記得他不吃辣，而自己卻是無辣不歡。

菜陸續的上齊了，柳佳怔了怔，“你不會是點了你所有不愛吃的菜吧。”類似于玩笑的話，讓氣氛輕松了不少。

吃火鍋柳佳倒是沒有那麽挑，她只是不喜歡吃海鮮罷了。兩個只是吃着飯，柳佳尴尬只是不知道談論什麽，工作？下班了談論這個似乎大煞風景，生活？她說什麽好？你母親還好嗎？聽着怎麽像不懷好意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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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身體好點了嗎？”江夕開了口，和她選擇了相近的話題，他們也算是第一次想到相同的點了。

“嗯，好多了，再去醫院一次就好了。”柳佳吶吶的開口。再說具體點？到了現在似乎沒有必要，柳佳告訴自己，你們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不要再多此一舉了。

“一個人能忙的過來嗎？陪父親跑醫院。”見她似乎并不願多談父親的病情，他換了個話題。

“沒有，孫浩一般會陪我去。”柳佳解釋。

“他？你朋友不是懷孕了嗎？他要陪老婆産檢哪裏能忙的過來。要不……”江夕沉吟着開口，“我……”

“沒關系，我有別的朋友，上次就是我朋友陪我去的。”柳佳打斷他，不知道心裏突然的緊張從何而來，心如擂鼓，只是想盡快打斷他，害怕聽他說下去。

害怕什麽呢？害怕自己說不出拒絕的話？還是怕他說出的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失望多了竟不敢有所期待。

他怎麽不知道她在A市有別的朋友，“顧堯？”

看着她眼裏的驚訝沒有掩飾，明顯認可的态度。他眼神一黯，他們已經要好到了這個程度了嗎？

他沒有再追問，顧堯在A城的纨绔，各個集團高層無人不知。偏偏有那麽多人往火坑裏跳，總是認為自己是特別的那個，能讓花花公子回頭是岸，卻無一不跌的頭破血流。

可是他的柳佳啊，她是那麽特別。若是對手是顧堯，他說不出自己有幾分信心。有那麽多的女孩迷戀顧堯，顧堯定是有他的可取之處。以前柳佳就喜歡玩鬧。江夕心裏似乎不确定起來。

顧堯來他們公司樓下接她，從來沒有女孩有此殊榮。

“下次我幫你送你爸爸去醫院，好嗎？”江夕還是開了口，不戰而敗從來不是他的作風。

柳佳驚愕的擡頭，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什麽情緒，他竟然是真的想幫她。而且在她刻意避開這個話題的前提下。柳佳感覺眼淚都快湧上來了，他從來都是一個淡漠的人，不會追問，不會死纏爛打。以前戀愛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受了好多委屈，別的女孩常用的招數，撒嬌着說‘不好’在他聽來從來都是拒絕。沒有分別。

見她并不回答，江夕又接着道：“到時候給我打電話，你該相信我能提前查到你哪天請假。”說的沒有絲毫餘地。

她當然相信，只要他一句話，她去批假定然轉身就有人打電話給他，柳佳不想把事情鬧得這麽大，人盡皆知。“好。”

江夕松了一口氣，柳佳也是。

柳佳提出AA制，她本來想說下次回請，又想到他們已經不同于從前。這樣講似乎有下次約他的意思。

等他們付完錢，柳佳發現一邊的女服務員看向江夕的眼神已經從最開始的愛慕變得面無表情，柳佳笑了笑。

柳佳熟悉這樣愛慕的眼神，上學的時候，江夕走在校園裏，周圍的女生大多都是這樣的眼神，對她卻是嫉妒。江夕長的帥，學習好，有錢，那高冷的氣質也是女生對他迷戀的原因。柳佳當時就想這樣的男生簡直滿足了女生對愛情的所有幻想。

和他相處久了，才深刻理解到什麽叫做人無完人。也明白自己以前看的那麽多言情小說簡直是誤人子弟。哪裏有沒有戀愛過的男人做事會讓女人完全滿意，試想，一個優秀到極點的男人，會很屌絲的躺在床上研究女人心理嗎？後來了解試探的問他，他甚至都沒有參與過男生宿舍對女生的讨論。

柳佳有時候就在回憶，他的大學是在幹什麽呢？回憶裏最多就是他認真的側臉以及對經濟管理學的認真入迷。

她想，那時候的她一定是太虛榮了，才會自讨苦吃的和他在一起。

江夕開車将她送到她家門口，她考慮了好一會了，才艱難的開口，“江夕，若是為了以前的事情補償，大可不必。我不怪你。”

“補償？如果只是補償，我會做到這個地步。”江夕緩緩的開口，“柳佳，你對我哪裏不滿意，我可以改。”他神色平靜，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在柳佳印象裏，這種話是那種苦情的女主角死纏爛打的招數，可是現在被江夕徒然的說出來，沒有浮誇的演技，仿佛就只是告訴她一聲。

那麽這就是他的決定？他不想放手？

柳佳擡頭，他灼灼的眼神盯着她，仿佛是怕她消失不見。“柳佳。為何你總是這麽倔強，從不曾回頭看我一眼。”那眼神包含着多少內容，痛心、惋惜、懊悔、深情。世界那麽大仿佛只容得下她一人。“為何你總是能對我狠得下心。”

他緩緩向她靠近，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呼吸離她極近。鼻息拂在她臉上，柳佳感覺心都不是自己的了，跳的飛快，陌生的情緒讓她害怕，向後躲去，安全帶的束縛讓她不能躲得更遠。她只能掙紮的閉上眼睛。仿佛小時候打針的時候。

可是下一個瞬間，她推開了他。解開安全帶，飛快的逃下車。她的臉紅耳朵也紅，紅到了脖子。她的心還從來沒有跳過這麽快，整個人像個煮熟的蝦子。不敢回頭看他，用手捂着臉，飛也似得跑了。

江夕的愛心早餐還在送，第二天，柳佳都不知道該用什麽情緒去面對他，有不好意思嗎？被拒絕的又不是她，她有什麽尴尬。于是還是和往常一樣。江夕也沒有再提昨晚的事情，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他走的時候，又回頭問她一句，“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柳佳趕緊搖了搖頭。柳佳似乎看到了他轉身前的笑容。

過了許久，柳佳才反應過來，自己忘記說什麽了，她今天忘記拒絕他的早餐了。這算是默認了嗎？柳佳懊惱。

周圍的同事起哄聲一片，各種猜測。“柳佳你終于答應副總了？”，“副總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柳佳你也太狠心了，這麽久才答應。”“我的男神，我的心好痛，柳佳你竟然折磨他這麽久。”

周圍的聲讨已經将她湮沒。看來不僅顧堯有強大的粉絲團，江夕也是。

可是，她并沒有和他在一起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