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墨水

裴缜當然知道, 韓複真的其實已經很溫柔了。

但這不妨礙他被搞完以後活生生只剩一口氣,手指頭都動不了。腰疼、脖子疼、後背疼、屁股疼, 哪哪都疼。

“散架”真的是一個非常貼切的形容詞。

……

嘩啦嘩啦, 躺在溫暖的浴缸裏,韓複小心擠着椰子味的沐浴液。

裴缜手都擡不起來,有氣無力跟交代遺言一樣:“你叔……”

韓複:“嗯?”

“你叔……打電話給你,是有什麽困難麽?”

韓複:“啊?”

裴缜垂眸:“如果是遇到困難,需要錢的話……”

韓複:“缜缜你忘啦?我現在自己也有錢了!”

是哦, 忘了。裴缜暈乎乎的,想起韓小花昨天才強調過他現在已經紅了, 一次直播指不定能掙幾十萬來着。

韓複:“你起來, 坐好。”

裴缜被他在浴缸裏半撈着坐起來,心裏一千萬個不情願。剛才那樣躺在熱水半睡半醒多舒服?漂浮着像是在一團雲上,現在突然坐正, 肩膀酸疼,腰、腿也要斷了!

“缜缜,”韓複的聲音很嚴肅, 氤氲着浴室的霧氣,咬在他耳邊低沉而不容置疑。

“再說一遍, 我現在是你男人了,以後不準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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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缜:“……”

韓複:“是正牌男朋友,不是包養的小狼狗。所以從今以後,不止你能養我,我也能養你。你可以給我零用錢花, 我也可以給你買禮物,你要學會依賴我,以後遇到什麽事情都要跟我說,相信我、喜歡我、愛護我,聽見了?”

裴缜聽得羞憤欲死。心說去去去,誰要依賴誰!

啥玩意兒的才賺了幾個錢就想養老子?現在的小鴨鴨真是的,翅膀長硬了一點點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這麽想着,腿一挪,正好壓到浴池泡沫裏沉浮存的慘叫鴨,慘叫鴨極為不滿地“嘎”了一聲。

連慘叫鴨都向着韓複,這日子沒法過了。

韓複無視他一臉的小情緒:“聽見了是吧?那,你重複一遍。”

裴缜:“……”重複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韓複:“那你點頭。”

為什麽要醒着呢?還不如剛才就安睡裝死。

……

第二天醒來,太陽明顯已經是日上三竿的明度。裴缜陷在松軟的被子裏,作死翻了個身,呃呃呃呃……還是疼疼疼。

縱欲傷身,古人誠不欺我。

整個人呈癱瘓狀,想起都起不來。門外傳來踏踏踏的狼狗拖鞋聲,韓複推門進來:“缜缜,你終于醒啦?別動別動,餓了吧,等着我馬上幫你去拿早飯。”

裴缜:“你……”

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還是叫住了韓複。

因為很想問,韓小花你幹嘛呢!怎麽搞成這樣,我帥氣淚痣小狗子人呢?

……

韓複現在的樣子,難得的跟帥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整個人被塑料頭套、橡膠手套、廚房圍裙和口罩包裹得嚴嚴實實。幾乎看不見臉,一副職業家政服務人員工作中的模樣。

跟着,裴缜遙遙地聽見了樓上傳來“duang duang”的簸箕和吸塵器聲音。才突然想起,因為家裏放雜物的閣樓幾乎堆滿了,他在上上周預定了名牌家政公司的超級大掃除的家政業務!

約的就是今天,結果他完全把這事給忘了。

“已經在打掃了?”

韓複點點頭:“早上八點準時來的,掃得特別專業,你放心。”

裴缜點點頭,又略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打扮誇張的美青年:“人家大掃除,你摻和什麽?”

都花了錢的,全交給他們就好了吧!

韓複則眯着黑亮亮的眼睛,在大口罩下面自顧自傻笑。總不能說是因為太興奮了無處發洩,需要跑上跑下出點汗幫忙打掃才能散盡滿心的小雀躍吧?

“缜缜你都不知道,”韓複說,“小橘人來瘋,剛才一直往閣樓那邊偎,弄得髒兮兮的,我抱它回來還被它撓。”

真的,別家貓都愛幹淨,就不知道他家這只咋回事。

“還有,閣樓裏真的東西太多了,家政老是問我這個還要不要、那個還要不要的,我看你睡着又不想喊你起來,又怕把你重要的東西給丢了,所以就只能站在那看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裴缜:“怎麽回事,着涼了?”

韓複咳了好一會兒,咳得眼睛都有點泛紅,吸了吸鼻子才從旁邊衣服架子上撈了個運動外衣披上:“好像有點。”

唉,即使年輕身體好火氣旺,但昨夜在十月底的夜風裏得意忘形n個小時,可見也是要立竿見影被教做人的。

……

一會兒,韓複換了家居服,端來了金燦油香的帶笑臉的黃油蛋包飯,拌好沙拉,在床上支好小桌板。

剛準備喂食,樓上又傳來大媽的聲音:“韓先森~麻煩下,這些還要不要的啦?”

韓複沖外頭喊了一聲“就來”,問裴缜:“閣樓裏還有舊書、好多光盤,還有好幾個牛皮本你手寫的資料,都不要了?”

裴缜搖搖頭:“值得收的東西我都放書架了,閣樓裏的你随便處理吧。”

韓複還是不太放心:“萬一扔錯了怎麽辦?”

裴缜笑笑:“沒事,這個家裏本來除了香水和貓,礙眼的都可以随便扔。”

“哦,除了香水和貓都能扔啊~”韓複低笑着湊過來,“那我也能扔?”

裴缜伸手,嚴肅stop手勢:“你剛才只換了衣服又沒洗過,一身的灰和貓毛,離床遠點!”

韓複:“那,先親一個,親一個我就走。”

說罷彎着腰,背着手,身子盡量遠離裴缜的地盤,只伸個頭歪着腦袋,像是等主人撫摸的黑貓。

就差兩聲喵喵,說實話萌得犯規。也只有裴缜腰酸背痛還能淡定着不上套,放下拌沙拉的餐叉,嘆口氣硬氣地指了指自己唇角:“都是醬!不親!”

韓複:“不管~”

裴缜:“啧!”

韓複:“嗯,丘比沙拉醬香甜味真好吃!”

……

撸袖子在家大掃除的,是某金牌清潔大媽團隊。

來的多半不是胖大媽,而是看着精瘦精瘦的小個子阿姨,但勁兒可真不小,典型的人狠話不多。哐哐兩個多小時而已,本來烏煙瘴氣、感覺一輩子都清理不完的閣樓已經閃亮亮空出來一大半。

清掃阿姨:“你真的要确定好什麽要扔、什麽留下的哦連青人?”

“誤丢東西的話,我們公司不負責的啦。”

閣樓裏單廢舊影碟和書籍,居然就裝了整整六七個麻袋。韓複本來想下樓再問問,結果一看,裴缜居然倒頭又睡着了。

艹,心疼。

身體那麽虛,做一下就要歇半天。睡着還微微皺着眉,看起來很凄慘的樣子。

但轉念一想,是被他蹂躏成這樣的,又有點暗戳戳變态變态的小得意。

好。既然都交給他全權處理了,他就處理吧!

……

電影和書都還好。

都不是什麽絕版好物,萬一扔錯也都能重新買。但是那麽多積年累月的調香香譜筆記,也不要了?

韓複翻開那幾本牛皮本子。發黃的舊紙張,裴缜的字跡墨色已經有點褪,但還是黑色端隽、金鈎鐵劃,字如其人,一看就是帥哥寫的。

不像他,從小跟着字帖練還被家庭教師叨逼叨了那麽久,至今還狗啃一樣。

只是,翻着翻着那黑色筆跡,後面混入了另一個藍的字跡。

有些潦草張狂的字跡,每次寫了新的香譜子,黑筆就在後面給他批注給他改。這個原料不行,那個香味犯沖,偶爾也不乏調侃笑他“笨”,批評那些配方,批評傲嬌了,還會加上句“到底還想不想做我的調香師了?”

看得韓複萬分嫉妒眼紅。

除此之外,那筆記本裏還夾了一些其他東西,有不少舊的證書,有一些絕版香水展開的包裝紙,還有幾張蓋着海外郵戳溫情又短小的明信片。

裴缜的香水品牌生意不錯的時候,有時候也要出國參加一些品牌的展會。好像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寄些卡片回來。

上面的話都不多,但一字一句都很用心、充滿溫情,看得韓複有點淡淡的傷心。

裴缜真心實意愛過別人,他其實一直都特別清楚。

畢竟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是被裴缜為了護着某人給怼了的場合。

但其實那時候,裴缜和易長晴的關系就已經很不好了。

裴缜那時候護是很護着姓易的,怼外人也是真怼,可轉臉回去對易長晴态度也挺兇。易長晴則是全程吊死鬼喪家臉,一副不肯承情還不爽的模樣。

那時候,韓複多次經意或者不經意地尾随,在公開場合的角落找到兩個人正在壓不住情緒大吵。那種情境看多了,很難想象他們……原來也曾經美好過啊。

……

洗過澡,洗掉身上的灰塵和貓毛。

韓複爬上床,抱住裴缜撒嬌地滾了一滾。

裴缜“嗯”了一聲,多少醒了一點點,看起來移動一下胳膊的酸疼都能要了他的老命,但還是努力反手也抱上了他的腰。

韓複有點滿足,低頭,輕輕蹭了蹭他的鼻子。

是快要被剛才那些牛皮筆記本給醋死了,但仔細想想,這樣……其實也好吧。

十八歲那年,韓複不願意繼續繼續念書,被老爸綁架一般地空投到了美國某以軍事化管理著稱的大學。去了三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連卓叔都沒辦法救他出來,最後硬是拿到了學位畢了業才死裏逃生。

那段暗無天日的人生裏,他每天從宿舍窗戶遙看着密西西比的河水發呆,想着跟心裏喜歡的人隔着一片難以跨越的汪洋大海,還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國,別提多難熬了。

那種刻骨銘心的寂寞,至今還深刻在骨血裏,簡直心理陰影。

想到這兒,緊了緊手臂。

他是真的特別喜歡懷裏抱着的這個男人,特別想要珍惜他。

所以,其實并不希望裴缜在沒他陪着的日子裏,都過得像他那幾年那樣寂寞無助。

如果在跟他在一起之前,缜缜也是被人愛過的,也有過真正開心幸福的日子,那麽那樣的日子當然是越多、越長越好。他寧可有人能替他哄他的缜缜開心,也不想他一個人。

所以……不可以覺得難受。

過了一會兒,裴缜皺了皺眉,又醒了。

棉被厚,韓複身上體溫有點高,某種意義上是被他抱過來給熱醒的:“嗚……清潔阿姨走了?”

韓複:“嗯。”

韓複:“缜缜,我剛才扔了閣樓裏超級多超級多的東西,扔錯了可不準怪我啊?”

裴缜輕輕搖了搖頭:“你随便扔,反正,這裏以後也是你的家”。

韓複:“嗯?”

韓複:“缜缜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次我沒聽清!”

心花怒放,各種扭動各種纏,結果也沒能騙來第二遍。

……

那天午睡醒過後,韓複不知道怎麽了一直“哈啾”個不停,整個人看着完全就是重感冒的狀态,抽紙很快用了一整包。

裴缜:“沒發燒吧,吃藥了嗎?”

韓複:“已經吃過了,一會兒就好,抱抱就好。哈啾、哈啾、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裴缜覺得不太妙。

強忍着身體不适,硬把人拖到小區醫院。

醫生:“哦,這其實并不是感冒症狀,你是不是今天到什麽粉塵多的地方去了?還是去花粉、梧桐絮絮多的地方了?或者大掃除了?”

韓複:“……”

“你這個,是典型的灰塵引起的過敏性鼻炎。”

韓複一回想,他确實今天是從進到那個閣樓裏才開始打噴嚏嗓子不舒服的。閣樓裏灰塵也确實多,太陽光一照到處飄,阿姨們都是從一開始就全副武裝,他則是以為自己“感冒了”後才戴上的口罩。

醫生給他開了點藥:“回家吧,不嚴重,不是什麽大問題,藥可吃可不吃,最主要的還是以後多多遠離過敏原,加強鍛煉。”

裴缜:“……”明明挺嚴重的啊。

韓複:“哈啾,咳咳,醫生,我周六要用鼻子去比賽的,那時候能好嗎?”

醫生:“并不能保證,看造化吧。”

韓複深深、深深地後悔自己早上為什麽要作那麽個死。

……

從醫院回家,門口院子前停着一輛帥氣紅色小跑車。滴滴兩聲,昨天說“有事情求幫忙”的李斯特不情不願地走了下來。

韓複罩着個大口罩,眼睛被打噴嚏弄得濕潤潤的,還不忘調侃:“缜缜,咳咳,看你男友二號來了。”

裴缜:“……”

這兩天,pa的狂熱粉絲站裏,之前大火的歐原cp已經徹底糊到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更新、更萌的cp,叫做“霸道總裁和他的小混血”。

霸道總裁是裴缜,小混血是李斯特。

裴缜“……”這都造的什麽孽。

他其實之前對于韓複和女裝大佬的“複原cp”還有點暗暗的小不爽。雖然也知道他倆确實沒什麽,但有時候也還是會忍不住酸兮兮地想,你倆要是沒同框、沒點粉紅,別人難道能憑空拉郎?

結果,什麽玩意兒啊!真的是十萬八千裏都能拉,胡亂拉!

那天在廢棄樓層碰到李斯特,裴缜硬被拽着跟他一起拍了段宣傳小視頻。他和李斯特明明态度都很生硬,明明每句話都在明裏暗裏互怼,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剪輯出來,就變成了滿彈幕嗷嗷叫的【媽呀我英國老公居然和總裁同框了】【莫名配一臉?】【互動不要太萌】【就愛吃這種年上嫌棄攻美貌炸毛受cp】。

裴缜:“……”為什麽!根本不熟,而且互相零好感你們看不到嗎!

小紅莓少主李斯特,确實有一張特別上鏡的混血臉。本來在國內就很火,這下作為嘉賓驚喜空降pa,一下子成了讨論焦點,直接帶着他這個假“蘭蕤韓總”cp一起上熱搜。

這想不提吧,裴缜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是,這麽個亂七八糟的cp,一直醋精度強烈的韓複這次居然不生氣、不嫉妒,還開開心心磕了!

韓複:“就其實……還是有點相配的呀。”

不懂。傻狗子的腦回路,有時候真的令人智熄。

裴缜大概永遠猜不到韓複萌這個cp的點——半年不見了,李斯特還是一點沒長個。金毛二貨小少爺,沉不住氣又容易炸。

跟裴缜在一起被怼得不要不要的傻樣兒,讓韓複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

……

“你們別看那些人現在整天‘老公’‘老公’的叫,說不定兩三天後,就要開始一起罵我了。唉~”

李斯特坐在裴缜家沙發上伸開腿,拽了拽小領帶,一臉的別扭:“我從來不會繞彎子,就直說了吧,其實我這次來中國,是來做危機公關的。”

裴缜點點頭,轉身去廚房,拿出了招待客人用的小餅幹和果盤。

是來危機公關的。

不是看了狗子pa表現好來找借口挖人的,這就沒事。

李斯特:“大概,新聞稿最多還能壓個三四天的時間吧。真要出事也就這幾天了,也不怕早點讓你們知道。”

說着,拍了拍受傷的餅幹屑,從随身書包裏拿出了一個精致小盒,裏面躺着一瓶香水。

東方古韻的水晶瓶子,挂着粉紅色的毛穗,橢圓的形狀有點仿老北京鼻煙壺的制式,就連水晶瓶壁上的醜不拉幾的墨梅畫,也都和很多鼻煙壺一樣,是畫在玻璃的夾層裏面的。

“這是今年三月小紅莓在歐洲市場開售的香水,”李斯特說,“你們可能聽過,賣得還不錯,叫做‘東方墨畫’。”

韓複是聽說過這款香。

格拉斯學院的圖書館夏天的時候還進了這款香的樣品,韓複跟餘聞哲一起去做兼職的時候幫忙貼過牌。“東方墨畫”刻畫的聽說是西方人眼裏臆想的經典東方女性形象——穿旗袍高跟鞋、拿着帶墜的香扇,在亂世裏寵辱不驚、神秘而富有魅力。

因此,這款香以東方風韻十足的蜜橘、生姜、香草、木蘭和茉莉作為主調,還加入了一絲有趣的胭脂和胡桃殼制作的墨香。

那種胡桃殼的染料,和ink成熟英朗有些渾厚的碳墨全然不同。帶着些古老的胭脂水粉味兒,就好像古代女子的香箋一般,讓人一聞而心生遐思。

韓複當時和餘聞哲讨論,都覺得小紅莓做得很聰明的一點,就是這款香始終只在歐洲市場販賣,從沒想過要在中國上市。

在國內絕對會滑鐵盧的。

因為首先,國外做的“中國風”類奢侈品,從來都十分一言難盡。

更何況,這款國外一水好評“驚豔”的“中國水墨畫”香水瓶,按照國人的審美來看,幾乎是醜爆了。

毛穗穗看着想紮中國結,卻又紮得古古怪怪不得要領,梅花畫得枝蔓豔俗不說,最可怕的是還有一個毛筆大寫的“春”字。國內對這款香網上評價多是“不試”“醜拒”“看瓶子就不想入”。

裴缜從櫃子上拿了張試香紙,将瓶裏的香水往紙上噴灑了幾下。

“這……”

他擡起頭,有點訝異地看着李斯特。韓複湊過去,但鼻子不通,啥也聞不着,有點絕望。

裴缜皺眉:“但這不是畫春堂的‘美人扇’嗎?”

他最近經常幫葉真衣評香,也常被畫春堂那邊求着去做兼職評香師。因而對畫春堂的作品也比較熟悉。

李斯特居然承認了:“沒錯,就是畫春堂的美人扇。”

“我們的‘東方畫墨’居然是抄襲,而且已經賣了半年多才被發現,現在就連下架都來不及。而且上周爺爺徹查之後,還發現不止這一款,去年和前年的兩款作品也涉嫌複刻,複刻的對象也是畫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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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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