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番外:jealous嫉妒7

那幾天接連着瓢潑大雨下個不停, 雷聲不斷轟隆,就算乘着馬車就算出得了別墅, 也幾乎走不出莊園。

一行人于是淡定地在不屬于自己的世界過了夜。

20年代的老宅子由外到內一磚一瓦都無比精致。黑鐵質的雕花壁爐,淡香的松木餐桌以精致的暗色絲綢覆蓋,陳設着漂亮的燭臺銀器。客房是松軟的桦木舊式大床, 地板踩起來有一些輕微的嘎吱搖晃響。

住在這樣的宅邸裏待着, 就連時間都被拉扯得趨向緩慢。

尤金那幾天咳得有點厲害,把墨洛維擔心到幹脆在他躺椅的壁爐邊搭起來一張小床來, 白天在他旁邊看看書,夜裏則一稍微有動靜就爬起來喂他喝藥。

好不容易照顧得尤金不咳了,這位俄國青年的情緒又變得不是很好。

兩個人壓低聲音的争執, 樓上的異國客人偷偷聽得一清二楚。

争吵的結果,一直都是墨洛維先沒脾氣。跟傳記上寫的完全不一樣。總是穿着裁剪入時的西裝、扶扶獨目鏡的“壞脾氣的墨洛維”氣哼哼地去廚房, 一臉悲憤地給人做吃的、煮藥。

而“單純質樸的俄國青年”則高冷地躺在壁爐邊閉目養神, 一言不發。

……

尤金的病畢竟是傳染性, 別墅裏的仆從大部分被遣散, 導致墨洛維多數時候不得不親自下廚做飯。

然而, 韓複不得不說……或許優秀的調香師做飯都是沒什麽天賦的, 待了沒幾天而已, 各種咬不動的牛排、黑暗料理焦披薩, 就讓幾個人被動過起了高強度節食減肥的生無可戀人生。

于是為了讓自家寶貝兒不被餓壞, 韓複大義凜然地潛入廚房,抄起了廚房大勺。

好在別墅裏食材倒是從來不少。之前沒暴雨的時候,仆人每隔兩三天就會送來大量新鮮的食材和糧米, 所以現在就算遇到了連天雨水封路的情況,別墅裏還是有不少存糧。

更棒的是肉食好多都是現獵的,秋冬野味膘肥體壯,甚得大廚韓複心水。

做出來的美食,也馬上得到了蹭飯食客李斯特和葉真衣的一致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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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總是偷偷做好吃的,一來二去總歸會跟剛被尤金氣到半死又苦逼的墨洛維在廚房撞見。第一次、第二次,相互之間都有點尴尬。

不過很快就不再尴尬了。

因為墨洛維發現,這位亞洲美青年做的飯……真是美味!

很多野味的肉質都會稍酸,可經由他的手,不知為何就會變得軟綿而甘美的;有的魚刺多,可被他處理過卻一根都找不到。

更神奇的是,茄子在他手裏有了魚的味道,酸苦的蔬菜也能變成炭燒美味融化在舌尖。他還會把酒放進料理,讓人吃完之後芳香在口身體卻燃燒起來。鮮美的水果更是被削成各種可愛的形狀,讓人忍不住多吃幾口。

就連尤金,平常身體不适總是吃得很少,韓複做的沒事都能吃上大半碗。有時候因為被一夥人盯着迫于壓力,更是不得不多扒拉幾口。

他終于肯吃東西了,墨洛維放心不少。經常也是看着尤金吃東西覺得美味經驗的模樣一臉偷偷的羨慕,私底下有點別扭地堵着了韓複:“我付你錢,或者送你想要的香譜,你以後教我做飯怎麽樣?”

韓複連忙抓住這個機會,瘋狂幫他家寶貝兒攢墨洛維的原版香譜。

當然,只用幾頓飯的代價就騙來千金難求的寶貴資料,他自己也有點良心難安。便表示反正每天所有人都是要敲碗等他做飯的,幹脆以後就由他承包整個屋子的夥食算了。

墨洛維:“不行!”

韓複:“?”

穿着重的高冷資本主義貴族臉頰微微一紅:“你、你雖然現在可以做飯,但你又不能一輩子住在這裏一輩子做給他……做給我們吃!所以,還是多讓我學一點!”

韓複:媽呀,被尤金天天怼,還準備一輩子做飯給人家吃。

說好的資本家只會殘酷地剝削和壓迫呢?這不是被剝削得很愉快?

門邊李斯特葉真衣也是果斷兩個“真的如我所料”的表情包,心滿意足一臉姨夫姨母笑。

……

夥食的改善增加了尤金的胃口,間接加強了病患營養,整個人身體一天天不那麽虛。

漸漸甚至開始可以在下午時坐起來跟大家一起聊聊天,談談都感興趣的研香。

人在面對喜愛的事物時,果然那種旺盛燃燒的生命力、眼裏閃耀的激動和明亮都騙不了人。雖然還帶着些病容,但在韓複看來,尤金談起香水那種小孩子得了糖果一樣的笑意和他家缜缜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時簡直一模一樣。

兩個不同時代的狂熱愛好者再加上香水女皇葉真衣,三個一湊在一起,直接建立起起來他人無法入侵的絕對領域,聊到興起還不管不顧就拿原料當場開調,分分鐘把墨洛維的客廳變香水實驗室。

尤金:“……顏色和香味都好美啊。”

他轉着的小桌上一瓶漂浮着琉璃色晶片的香水,對着太陽光下那璀璨變幻的顏色啧啧稱奇:“我覺得你們這瓶‘愛麗絲的夢境’,真的比最甜美的夢境都還要完美。”

葉真衣作為一名第一次體驗穿越的大齡少女,可謂無比淡定,适應這邊生活适應得如履平地。

當然,這和20年代的小裙子漂亮、能夠充分滿足女性虛榮心息息相關。她一身華服禮帽配珍珠項鏈美滋滋,得到了誇獎後馬上得意洋洋地用胳膊肘戳戳裴缜:“Pei你看吧!”

“我就說你這人太過謹慎了,我早就覺得這款香上市絕對沒問題。現在連尤金都這樣蓋章了,你還懷疑什麽?”

這款“愛麗絲的夢境”是裴缜主調,葉真衣後期修改的一款香。

其實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做好,但因為裴缜不自信,一直糾結着壓後沒有上市,沒想到竟在這裏被老一輩的業界傳說蓋了優秀章。

是不是……也應該對自己的實力稍微有些放心了。裴缜正暗自偷着開心,萬萬沒想到業界傳奇大神尤金·阿爾多加喃喃又接了一句:“真的很完美了,這麽完美的平衡你們是怎麽做到的?教教我。”

葉真衣:“……”

裴缜:“………………”

裴缜:“我哪有這種資格!我們哪有……您不要說笑好不好!”

葉真衣:OvO

葉真衣:“這樣啊,那今天姐姐就勉為其難教教你好了,小~尤~金。”

裴缜:“?!?!”

葉真衣說着直起身子,一本正經導師臉:“不過年輕人你也別慌,你才二十出頭,以後還有的是前途呵呵呵。今天姐姐就教教你咱們東亞這邊是怎麽調香的,你以後功成名就可要記得把東方香調發揚光大哦?”

裴缜:“…………”救命。

突然想起傳記裏好像是說,尤金後來有一段時間突然瘋狂沉迷東方調,做了很多東方風格的著名香水。

只是巧合而已吧,總不可能是葉真衣教的!這種荒謬的邏輯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好嗎?

韓複:“哈哈哈。”

……

那段日子,這邊一群人沉迷香水不可自拔。而最優秀的調香師墨洛維,則完全沉浸在對于醫學知識的向往中。

為了給尤金治病、強身健體,他真的是扶着眼鏡從西醫書翻到中醫書,從拉丁文翻到古漢語。甚至開始各種研究中藥材,很多藥材這邊附近的城市沒得賣,他就冒雨自己去野外嘗試挖。

每次出門,總是記得給壁爐添好木材确保火旺,然後給尤金蓋好被子,才念念叨叨着要買的藥材心事重重地離開。

而尤金,則多半只是默默望着他的背影。

墨洛維不在家的時候,內斂的俄國青年才偶爾敢跟新認識的朋友們偷偷吐露一點點自己的真實心思。

他不是脾氣不好。

之前的種種争吵,都是故意為之。他想要以無理取鬧的态度趕墨洛維走,因為肺結核傳染性高又容易死人,他擔心墨洛維會因為整天照顧他而被拖垮身體。

但無奈他怎麽作,墨洛維都不肯丢下他,一如既往地哄他、照顧他,笑眯眯的耐心十足。

他說到這些事,整個人都是那種簌簌發抖的迷茫和壓抑,手指緊緊捏着被子,棱角分明的臉龐緊繃,無色的唇輕輕顫抖。

“他是年輕有為的格拉斯家的大少爺,不需要為我這種人……像這樣不顧家裏反對、不顧自己的身體照顧生病的我,真的……讓我感到非常的惶恐,也很難過。”

其他聽到這番話的東方小夥伴,都默契地保持了同情與含蓄。

只有半洋鬼子李斯特心直口快,皺眉不解道:“惶恐?難過?你跟他在一起難道壓力山大嗎,我以為你還挺愛他的!”

衆:“……”

尤金一怔,整張臉刷地就紅了:“我、我是把他當成非常重要的朋友的那種‘愛’!”

“什麽?”李斯特失望萬分,“當成朋友?不是戀人嗎?哇我去墨洛維還真是慘,搞半天失戀了啊這是!”

尤金整個人都慌毛了,“不是的!我不是,墨洛維他、他對我更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斯特:“他對你不是那樣?”

“他對你不是那樣才有鬼咧,都那麽明顯了就是愛你你看不出來啊?”

“可他真的不是!”尤金緊張道,“而且、而且……我跟他都是男人,這種事……上帝是不會允許的!”

李斯特:“……”

至此,他才終于反應過來眼前的灰眸年輕人這些日子總顯得心事重重,到底是在不安什麽。

想了想學過的一些歷史、看過的一些電影,自顧自用中文喃喃道:“倒也是啊,在他們這個時候這種感情肯定很不容易。也肯定想不到從那以後還沒到一百年,同性婚姻在世界上好多國家都合法了。”

“啊!難道說兩個人明明感情這麽好,最後卻分開了也是礙于世俗壓力嗎?”

李斯特瞬間就郁悶了,站起來一指指向裴缜和韓複:“你別那麽輕易就想着放棄啊,在這個世界上找到個喜歡的人多不容易,你看這倆也都是男的啊!什麽上帝不允許,上帝哪有時間管你這些閑事?他倆不就光明正大在一塊了,你看,情侶對戒!你看,情侶手鏈!”

……

後面幾天,李斯特、韓複和葉真衣一起不遺餘力對東方美好人生的各種誇張描繪。

弄得尤金十分向往:“真有那麽好嗎?”

吹得裴缜很多時候真的忍不住要瞪過去——你們這群人!拿現在的情況去套路一百年前的歐洲人,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調香原料只要下單就能宅急送送貨上門,戀愛自由性取向自由,是沒錯,但那是現在好不好!

一百年前啥樣兒?

一百年前,整個世界都差不多在水深火熱中好不好!

雖然知道是這樣,卻也不忍心打破尤金的美好幻想。

而韓複為了配合李斯特等人加深對尤金的洗腦強度,同時也滿足一下自己的小私心,連天在小別墅裏對裴缜動不動就是“寶貝”“親愛的”,各種光明正大動手動腳,拎過來就親。

弄得單純的俄國年輕人越來越接受“這種事情其實在別的國家很正常”的洗腦,私底下提起墨洛維的事情時,也越來越青澀地坦率。

“……我知道很多人都說他在打壓我,但其實不是那樣的。”

“墨洛維他……就只在中學的時候欺負過我,可那也不完全是他的錯,是因為奶奶小時候讓我裝女孩子哄他,他一直都氣不過。”

“中學時他放了學會來堵我,搶我送的貨、砸我的東西,但後來有一次把我逼急了,還手還哭了,他就很認真地道了歉,而且之後再沒那樣做過。”

“我們私底下會見面,經常一起讨論文學、讨論研香。他……總愛在別人面前跟我比賽調香,把我說成是他的宿敵,別人都覺得關系很差的樣子,其實那不過只是在幫我争取幫香水廠代工賺錢的機會而已。”

“還有,之前他來我們家附近做義工,天黑後會去陪我給客戶送貨。有次下雨,他就給我撐着傘走了一路,新皮鞋都磨舊了。”

“回到家後我做紅菜湯給他吃,一點肉沫都沒有,鹽也不太夠了,他最後還是吃了整整一盆。等過幾天我沒錢吃飯了,他又打賭故意輸給我,然後帶我去吃意大利菜,還笑話我太瘦。”

“他對我很好,這些我都知道。”

李斯特:“哇,這不就是典型的兩情相悅嗎?”

俄國青年灰眸低垂,看起來有些澀然慌亂:“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從來沒‘喜歡’過別人。只知道每次看着墨洛維的時候……胸口就會很難受,像是堵着一樣無法呼吸,每次他對我特別好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難受了。我在想,書上都說喜歡一個人很美好,不應該會那麽難受才對啊。”

李斯特:“……”三十年代的老一輩真可怕。

嘴上說着“不知道”,殊不知張口就來的高級情話都少有他這麽肉麻的!

“但是……”尤金又澀然說,“像我這樣的人,想跟墨洛維在一起,怎麽可能呢?”

“別說是個又窮又沒怎麽上過學的貧民區皮革學徒,以我這種出身,就算是一名受過良好教育的女性,他家裏的人也絕對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

“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他現在對我那麽好究竟有什麽意義?反正以後又不可能在一起,他那樣的人,最後肯定是要遵循家族的意願結婚生子的。”

裴缜聽得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勸他些什麽,身旁黑瞳年輕人就先開了口。

“你的這些憂慮,都是可以跟墨洛維說的!”

韓複聲音很篤定,看着尤金的眼神就更閃閃發光了:“我反而覺得,你擔心的那些事恰恰是他最不會在乎的!對于你,他絕對能做到全力以赴,你得學着相信他才行,別讓他的全部努力都白費了呀!”

裴缜總覺得,要他家韓小花教育尤金這種青澀而別扭的孩子,真是太合适了。

畢竟,成熟而別扭的可怕生物都被他調教得沒脾氣的了,這種本來就乖乖的又有什麽可怕?

……

那天晚上墨洛維從城裏風塵仆仆回來,尤金坐在壁爐邊等他。

墨洛維:“你臉怎麽那麽紅,發燒了?”

說着扔下雨衣快步走過來,空氣中漂浮着淡淡伏特加的味道,嗅覺靈敏的調香師不可能捕捉不到:“你喝酒了?”

尤金點點頭。

墨洛維瞬間無奈又不敢生氣苦逼臉:“我才出去一會兒,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不是說了吃藥不準喝酒的嗎,你身體都還沒好全!”

尤金傻傻看着他:“可是,我今天必須喝,我有話……”

墨洛維打斷他:“是是是,你必須喝!俄羅斯人還真如傳說中一樣沒救,沒有伏特加就活不下去嗎!聽說當年二月革命打進皇宮的時候,沙皇亡國了還想着他的伏特加!”

尤金一愣:“我喝酒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随便扯我的祖國!”

一個疊一個正躲在樓梯半道偷聽的衆人:“…………”

說好的喝酒壯膽,開誠布公好好談談呢?

這一聽果斷是沒兩句要吵起來的節奏哇!

……

很快,真的吵起來了。墨洛維:“我辛辛苦苦給你找藥,你倒好在家糟蹋自己的身體!住我這你到底哪裏不滿意了啊?我又沒想要你什麽東西,還是你只是看不順眼我這個人?”

尤金則有些茫茫地問他:“你确定,你真的沒想要我什麽東西?”

墨洛維本來就不開心,聞言愣了愣,整個人抿着薄唇超級受傷的:“我想要什麽啊?我缺什麽什麽不能買要去騙你的?你……從頭到尾把我當什麽人了!白瓷皇後的香譜都還給你了,你還這麽不相信我?”

他又氣又委屈,又不舍得走。苦逼臉自顧自轉了幾圈,幹脆抓起尤金剩下的那瓶伏特加自己哐哐灌了幾口。

尤金繼續借着酒勁定定望着他:“你确定你沒有想要什麽東西?”

墨洛維:“我沒有!就你祖先那香譜,典型的噱頭大于實力,我根本就不喜歡!”

尤金:“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是我自己過分敏感了嗎?”

墨洛維一愣。

恍惚覺得……大概是伏特加上頭出現了幻聽。

可下一秒尤金的氣息驟近,他最喜歡的那種清爽的氣息就在眼前,垂眸帶着些不安和澀然抿着嘴唇道:“墨洛維,你要知道,我……早就不是當年你喜歡的那個小女孩了,也不可能再變回當年的樣子。”

墨洛維簡直是恍恍惚惚又哭笑不得。他下意識伸了一下手,并沒敢摟住眼前的人,但确實隔着幾寸感覺到他就在可以擁抱的範圍內。

“你都長成現在這幅樣子了,”他看着跟他差不多高的年輕人那張棱角分明、帶着點雀斑,不算很英俊卻極其誘人的臉,“我就算想,也早就沒辦法把你當成當年的小女孩了?我很清楚你是個男的!”

尤金眼睛垂得更低了。

在墨洛維看來,那樣子無辜、可憐、羞恥又讓人心動。

或許是伏特加上了頭。又或許是這麽多年的暧昧、試探,在這一刻終于發酵完畢。再也沒人能阻擋他想要吻他的沖動,而尤金也沒有掙紮。

只是在內斂的吻結束之後,低着頭喘息:“你知道我的男的,是不是也同樣清楚……我不好看,住貧民區,也沒有你那樣的天賦,更不會有人覺得這種感情值得祝福!”

墨洛維茫茫的,又灌了一口伏特加,眼神直勾勾地放下瓶子端詳着尤金的臉,感覺仿佛要說出什麽特別一本正經的話。

結果——“嗯,你确實不能算什麽大美人,可也不難看,就我看着……還挺順眼。”

尤金:“……”

“是真的,”墨洛維賤賤地雙手環着他的腰,繼續認真臉,“我雖然喜歡你,可也不能昧着良心說你多好看……配我是足夠了。”

尤金:“你剛才……好像還說我家的香譜實力大于噱頭?”

墨洛維:“那個也是事實。哎你別生氣嘛~”

“我錯了你家白瓷皇後最好行了嗎,別生氣啊!毛子果然都性格暴烈……痛痛痛!”

衆:“……”

裴缜:“這也太不會說話了。”

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有比當年的他還不讨喜的存在!

正想着,身邊年輕人湊過來,熱氣噴在耳邊輕笑道,“缜缜你看,這下确定他們是在一起的了吧?那說好的‘随我處置’,不準反悔哦?”

“!”裴缜猛然想起了他之前跟他言語描述的種種不可描述行徑,整個人都瞬間精神了。

雖說願賭服輸,但……但太BT了還是不行的!

一個年輕人,才二十四歲就想着這麽些萬惡的事情,以後長大了還得了!

後來的日子,小別墅裏每天都伴随着各種烘焙的香甜顯得甜蜜四溢。古舊的留聲機放出經典的圓舞曲,墨洛維經常拉着尤金轉兩圈,韓複那邊一對兒,加上李斯特和葉真衣也湊起來,兩個都很會挑,直接承包舞王和舞後。

雨停離開的那天,幾個人還暗戳戳偷看到墨洛維自制半成功的菠蘿燒肉玩喂食游戲,結果被尤金張開薄唇咬住他的食指。

就……只能裝成沒看到吧。

像爺爺他們這種壓抑太久了的老一輩……含蓄則已,一不含蓄啧啧,就大膽到不用人教!

……

回到現實時,時間已經活生生過去了好幾天。

幾個人都被當成失蹤人口報案了,還上了新聞,多少有點滿城風雨的意味。李斯特爺爺找黑手黨漫天找人,葉真衣的老公則扔下國內的工作追到法國來。

幾個人也很無奈,總不能說是穿越了吧?最後只能編了一個去森林裏探險迷路遇險的瞎故事。

從法國繼續飛往下一目的地比利時的小飛機上,李斯特洗好了澡,倒了杯香槟繼續翻着葛麗塔的日記:“艹?什麽情況!”

他這時才發現,日記末尾明顯少了幾頁,偏偏又斷在最不該斷的地方。

【那年隆冬過後,墨洛維發來電報說尤金的病已經完全好了。一個冬天在家悶得要死的我當然不顧母親的勸阻,馬上收拾箱子跳上了前往別墅的火車。】

【我們在一起烘焙、釣魚,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他們兩個人都把我當成好朋友,也毫不掩飾心意相通的幸福。】

【那天,我記得那是3月末的一個清早,別墅外的紫藤花終于開了,花瓣粉雪一般簌簌落下。我穿着拖鞋跑出門去看,卻看見了遠遠而來的黑色馬車。】

【墨洛維的父親帶着很多人過來,将墨洛維暴力押上了馬車。】

【我幫忙解釋,說大家只是的朋友,但叔叔根本不信。回到巴黎後,馬上動用給全部勢力想要将尤金驅逐出境。為了讓尤金能夠留下來,墨洛維只能答應家人再也不跟他見面。】

然後,就沒了。

李斯特急了:“這沒完啊,後面的內容呢?被誰撕走了啊那麽無良!”

“這個墨洛維是不是蠢?哇在別墅裏那麽情聖,結果家裏說不讓見面就答應不再見面了?傻嗎,怎麽不直接跳窗子私奔?當時的樓反正那麽矮……居然聽家裏的話?這也太懦夫了!”

裴缜不得不提醒他:“一百年前的那個時代,很多人的思維真的不是像現在那麽自由的。墨洛維和尤金的事情,也絕對不是翻窗子私奔就能完美解決的。”

“切,還是看人,”李斯特不以為然道,“怕什麽啊?不當富家少爺幹苦力活兩個男人在一起不能生活嗎?做不到什麽都不管不顧,肯定不是真愛,怪不得最後分開!”

裴缜:“你別胡說,他們也許到最後沒有分手!”

有些事情真的很奇怪。

裴缜明明一開始是墨洛維X尤金CP最大的反對黨,現在卻比誰都願意相信韓複那晚抱着他時說的那個美好的故事——也許中間經歷了波折,但最後他們還是排除萬難在一起,幸福地隐居在鄉下,還一起做了那麽多款甜蜜又頑皮的香水。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故事就這麽結束了。

因為,一個願意以性命為賭注照顧愛人的人,絕不可能因為這種程度的阻礙而放棄這段感情。更何況,他親眼看過墨洛維看向尤金時的眼神。

墨洛維·格拉斯是裴缜從入行以來最尊敬、也是最喜歡的調香師。他一直都覺得,能把香水作品創作得至臻至善到那種地步的男人,多半是個滿心滿眼都是香、再裝不下任何人的瘋子,所以才會終身未婚。

甚至一度以為,自己能夠理解那種孤獨的榮光——如果沒有遇到韓複,他多半也會同墨洛維一樣,一輩子抱着最愛的香水孤老終生。

但他錯了。

尤金才是那個癡迷香水的小笨蛋。而墨洛維卻某種意義和韓複一樣,就只是單純讓人嫉妒地天賦過人而已。

在這種人的世界裏,香水不過是萬年老二,甚至老二有時候都排不上。

而他們之所以有無窮無盡的靈感和創造力,只是因為他們在不要命地深愛着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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