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女朋友

“你、你怎麽在這兒？”剛在車上想着的人，就這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眼前了，夏彌茫然過後露出個無比驚喜的目光。這麽多年過去，小哥哥除了整個人長了，長相幾乎沒什麽變化。

她正要走過去，然後邁開半步，卻發現還在原地。咦，怎麽回事？戚少都為什麽要拽住她衣服不讓她動……

藺宇的角度，自然注意不到夏彌背後發生的一幕，他拍了拍手，挂着和氣笑容上前來，說：“真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

“是呢，哥哥。”夏彌揚起下巴，擺出一個乖巧的表情，幾乎忘記了身後的鉗制。看見小哥哥，就想起好吃的，想起好吃的，就心情非常愉快吶。

“小宇……”一道蒼老但依舊宏亮的聲音響起，使得衆人不由朝聲源看去。

背部稍駝，身形清瘦，腮骨下部凹陷的老人出現時，戚少都目光微折。

“來的是你的朋友嗎？”老人目光裏有探究和懷疑，顯然對人戒備慣了的樣子。

“爺爺，您看誰來了？”藺宇笑着讓出位置，把夏彌露出來。

老人眼神不好，把脖子上用繩子系着的眼鏡，架到了鼻梁上，左瞅瞅，右瞅瞅，最後倒是有點不敢置信地擡起手臂，指向前面，“夏彌……！？”

“嗯嗯嗯。”身後的力量不知何時卸了，夏彌激動跑過去，抱住老人的手臂，“爺爺、爺爺”叫得又甜又親切。

嚴谡小心側過目光看戚少都反應，發現他目光平淡，面上一哂，心想現在局面變得這麽狗血，老板還能平靜成這樣子，當真好定力。

然而，不論在傳說裏還是現在親眼見到，藺老都不像個好相與的人。不過如今有了夏彌這層關系，事情無疑好辦多了。這麽琢磨着，嚴谡又覺着，夏彌可真是他們的福星……

沾了夏彌的光，戚少都同嚴谡理所當然跟着進了屋子。

坐在竹木沙發上，藺宇客氣給他們三個人上了茶。

他也不傻，非常明白他們來的目的不簡單。至于夏彌，完全是個意外的巧合。不過因為這個巧合，他不至于對同來的兩人産生太多非好感。

戚少都接了茶後，上來主動和老人、藺宇握手。這個動作進門就該做的，只不過那會兒夏彌和藺家人在“認親”，他不方便打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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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都向老人說明來意時，藺宇開始在旁邊削蘋果，他動作很快，皮都不斷的。削完了，遞給夏彌，戚少都也剛好說完了。

他別過眼看見她從藺宇手上接過蘋果，心裏隐隐有點不快。

老人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對于他的來意沒有表示任何看法，反而是問：“你們和夏彌是什麽關系？”口氣很生硬。

可曾經是關系要好的鄰居，看着夏彌長大，比起別的事情，老人當然更關心小姑娘為啥剛過完十五，就跟着兩個男人，跑到這裏來了。

“哦……”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戚少都看了眼旁邊坐在一旁拿着蘋果咬的小吃貨，鎮定說：“夏彌是我的女朋友。這次是陪我過來的。”

“咳咳咳……”夏彌嘴裏正咽着蘋果，突然就被嗆着了。

他說的是什麽話啊……？

“慢點吃。”別跟沒吃過蘋果似的……

他一下下拍她的背，居然……很溫柔。

夏彌有些不适應，沒說話，一只手糾結地扣在蘋果兩極，一只手抓了一把裙子布料。

藺成弢想自己孫子都已經結婚兩年了，夏彌可不也是個大姑娘了？算一算，大學是不是也快該畢業了？那交個男朋友似乎是很正常的事。只是這個對象，好像不大穩妥。不過他畢竟算不上是她家長，這種事情輪不到自己管太多。稍晚時候，想辦法讓藺宇提點夏彌一下比較好。

老人臉上的表情終于轉得和風細雨了些，但仍然沒馬上說話，而是慢悠悠端起茶杯，自呷幾口茶，“我已經擱筆很久。不過你既然關心，咱們聊聊也無妨。”

“謝謝您的諒解。那，我們在哪裏談？”戚少都怕夏彌露出馬腳，在下面主動握住她的手，但是這一握居然起到反作用，夏彌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夏彌，你沒事吧？”藺宇問。

“哦，沒，沒，我想去洗手間……”她臉紅撲撲的，眉毛擠成一團的難為情表情，倒是把對面的藺家祖孫逗樂了。

……

雖然知道戚少都是為了消除藺老戒心，才故意說她是他女朋友。但是親耳聽到的感覺，還是有些些震撼。是以，夏彌在廁所裏調整了好久狀态才出來了。可回到廳裏，她卻見不到藺老和藺宇了。

“藺家人吃飯早，藺老去午睡了，藺宇去給我們做飯了。”嚴谡說。

夏彌回了聲“知道了”，看戚少都臉有點發黑，自行解釋說：“那個……我小時候就聽我媽媽管爺爺叫老爺子，我自己就叫爺爺，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咱們要找的人。”

“嗯”他又沒懷疑她知情不報，她解釋個什麽勁兒，戚少都告訴夏彌，“藺老午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起來，吃完飯的時間，我們出去逛逛。”

“真的嗎？”雖然小村子沒有本來要去看的碧海銀沙壯觀，但戚少都在身邊卻很難得，“那讓小宇哥哥給我們當向導？”

戚少都剛想說什麽，簾子後傳出一道聲音，“沒問題，反正下午我也沒事情，就帶你們轉轉。”

戚少都：“……”

嚴谡：“……”

在藺家停留的時間比戚少都想的還要長，下午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等待了一會兒，聽藺宇說藺老是醒了，但不知道什麽緣故，就是不見客。

他知道對方是故意磨自己的脾氣，想讓他不耐煩走人。可是他還不至于。對方是老前輩，而且因為這部作品，長期被人叨擾，脾氣大情緒多，他都可以理解。

晚上被留下吃飯時，夏彌他們看見了藺宇的妻子，是位很溫柔娴淑的南方女子。夏彌一口一聲“小嫂子”叫的對方都不好意思了，一個勁兒給小姑娘夾菜。戚少都在一旁的臉色也意外好了幾分。

晚飯後，藺老終于同意跟戚少都談。夏彌、嚴谡留在廳裏和藺宇夫妻敘閑篇兒。她這才知道原來藺宇研究生畢業後，放棄了在大城市工作機會，回來結了婚後，一邊整理藺老過往作品，一邊繼續自己的研究，過的很閑适。

藺宇受了爺爺的旨意，委婉問了幾句她和戚少都的事。幸好嚴谡在旁邊打着掩護，并沒有穿幫。

……

戚少都出來時候，藺老是親自送出來的。中午看見他們時臉色發黑，現在變成了紅光滿面。看這架勢，藺老和戚少都應該談的很愉快？

夏彌拍了拍自己惴惴的心口，看來剛剛她為他擔心是有點多餘了。

這次離開前，夏彌沒忘記和藺宇交換聯絡方式。而等到車子開起來，她這一天起伏很大的心情總算平複下來。

這次為了不讓藺家人覺得奇怪，她這次是坐在車子後座的。天氣完全暗了，多少減緩了不自在。

嚴谡看車內氣氛凝重，說：“夏彌，那個藺宇似乎還挺關心你的。聽他那口氣，似乎挺害怕你被Arthur騙啊。”

“我能騙她什麽？”他随口說了句，然後整個人向後靠去。

今晚藺老給了他很多啓發，可以說，幾乎完全打破了他的認知。大腦在積極消化着，有點沒反應過來嚴谡的另有所指。

“小宇哥哥誤會我是Arthur的女朋友，才有顧慮嘛。”夏彌尴尬笑了聲說，“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哪有什麽騙不騙的……”不知道為什麽，陳述這件事，她心裏竟會有一絲失落。

嚴谡在前面聳聳肩膀，心知自己的話就只能點到這兒了，剩下的全看兩個人的造化。

戚少都沒接話，想到今天如果不是因為夏彌，藺成弢不一定會給他這個機會，“今天謝謝。”

“客氣了，Arthur。幫朋友的忙而已。”忽又頓住，“呃，不過我們算是朋友吧？”

他手肘抵在車窗內槽，忽又沒好氣了，別過頭來觑了她一眼，“你說呢？”原來在她心裏，居然連是不是朋友都無法确定呢？那其他的豈不是……

無緣無故的又黑臉……

夏彌不知道怎麽搭話時，驟然起了一個劇烈颠簸，太意外，她沒穩住身體，整個人被颠起來，頭跟車玻璃“嘭”一聲狠撞。

她一下就被撞傻了，哭也哭不出來，捂着暈頭轉向的頭，整個半身向膝蓋埋過去……

路不好走，燈光弱，剛前面路上有個大坑，嚴谡沒看到，車頭重心下降時，下意識踩了油門直接沖過去。等到反應過來停車，轉身去看後面人有沒有關系，卻看到老板已經把受了驚的夏彌摟到了懷裏去。

嚴谡識趣地趕緊調過頭，然後還是覺着別扭，摸出香煙、火機幹脆下車抽煙。

其實……緩了緩，疼勁兒就過去了。她就是吓着了，被突然的撞擊吓到，更被他突然抱她的舉動吓到。

她的額頭從他肩膀上露出來，睫毛蹭在他衣服上，談不上不舒服。但是也不能繼續裝柔弱是不是？可誰知道，夏彌手摸到座椅空處，剛要想辦法撐着起身。

戚少都卻樓她更緊了，貼過來湊到她耳邊，“乖，別害怕。”然後輕輕對準她額頭親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