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幸福

“那你怎麽不關心誰演淩你？”

夏彌聳聳肩膀，“不關心，反正不會是我。”

“你想演嗎？”

她揚起點下巴，望向他，“想演就可以演？”開玩笑口氣問的。

戚少都沒有直接回答，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若有所思沉默了一瞬，“争取你什麽時候想把它拍成電視劇，我再來争取演淩你好了。”

“電視劇？”戚少都失笑。

“嗯。”她說，“我又不拘泥于大熒屏。”

也好。夏彌很務實，穩紮穩打的，路反而能走的更遠。想到這裏，戚少都見自己杯中茶水見底，剛想去拿壺再倒，還未伸手，夏彌已先一步拿了壺，給他倒滿了，嘴裏卻在抱怨，他為什麽像老年人一樣愛喝茶……

他笑了下，搖搖頭，突然又想起了另件事，“你電視劇什麽時候開機？”

“11號。”夏彌說，“怎麽了？”

“那還有兩天時間。有空去跟李零談談？”他真的不擅長做知心姐姐一樣的角色。每次想要和顏悅色，李零頂兩句，他的臉色就變回去了，結果不歡而散告終。

“零零他學習出問題了？”不應該。她記得他成績一向很好。

“不是學習方面。”戚少都眼睛瞟向窗外，望見落得半禿的樹幹，蕭條寥落，半天他才告訴她，“大概是，失戀了。”

夏彌：“……”

環亞賓館的游泳池，晚上九點鐘，就剩下兩道身影。一道在水裏，一道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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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彌穿着泳衣上岸，用浴巾把自己裹了個嚴實。看着衣衫整齊，坐在白色塑椅上聽歌的李零，她搖了搖頭。

今天周末，她特地帶他來放松，結果自己游了半天。他卻根本不肯下水。看着吧，好好的一個孩子，也沒有什麽不一樣，但就是少了一股朝氣。且以前李零總愛調侃她，現在變得安靜了許多。

夏彌換好衣服，把李零帶出游泳館。這裏離李零和戚少都住的小區不遠，他們沒坐車，而是散散步。

仲秋的夜已經很涼了。

夏彌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問李零冷不冷，男孩搖搖頭，她再問：“零零，你有什麽心事就跟我說。我保證不告訴你舅舅。”

“夏老師，”李零認真地看着夏彌，“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小舅媽了？”

“……”夏彌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強調，“我現在在跟你談你的事。”

“好吧。”李零踢遠了一顆腳下的石子，“夏老師，其實是這樣的。有個女生一直追我，我也……”

“很喜歡她？”

“嗯。就算是吧。”他說，“但是她成績不好。最近成績直線下滑，我就……”

“和她分手了？”夏彌有點吃驚，“所以是你提的分手？”

“嗯。是我說的。”李零語氣低靡下去。

夏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零很早熟，不需要她來講什麽大道理，她要做的就是安撫他的情緒，“零零，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頭不舒服。但是你相信我，這些肯定都會過去的。”

“夏老師，你和我小舅現在關系那麽好，你們根本都不懂我的感受……”李零抱着頭，突然蹲到地上。

李零一直都是個充滿活力，人有點小嘚瑟，但又特別可愛的男孩子。夏彌從沒見過他這樣，她穿着裙子，半蹲着很不舒服，索性特別漢子的坐在地上，“我怎麽不懂？誰還沒早過戀？”

李零聽見八卦，終于回了點血，“真的嗎？”她夏老師看起來懵懵懂懂的，真的在他小舅前面交過男朋友？

“嗯。”夏彌擡頭看了眼頭頂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的枯竹葉，視線又回到李零這裏，“後來高中畢業，就各走各路了。”

李零沉默了一會兒，精神又低沉下去，“可是那都過去很久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大人，經歷比我多。肯定覺得我這點小痛小癢不算什麽，覺得我現在特別幼稚。”在心裏笑話我。

他一直在強調自己不被理解。夏彌忽然明白過來，想要勸李零，先要取得他的信任，讓她覺得自己能夠理解他。否則他會以為你總是站在高他一等的地方俯視他，不足信賴。

“我一點也不覺得你幼稚。而且呢，我也不覺得你現在的不愉快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夏彌說，“零零，實在難過，你可以試試做點其他事情分散精力。我也向你保證，那個女孩未來有一天，一定會感激你現在所做的決定。”有緣會再見，無緣留作一段青澀美好的回憶也不錯。

“好吧，謝謝你，夏老師。我會試試你說的。”李零拍拍手站起來，夏彌也站了起來。

李零心情好了兩分，走了兩步，側過腦袋問夏彌，“夏老師，那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別說一個問題，幾個問題都回答你。”

最近李零表現不好。戚少都威脅他要把他早戀的事告訴他媽媽。萬一真有什麽差錯，說不定他就直接被流放回美國了……

李零才不想回去，所以他想要打探點特別有深度有價值的內容，來重新贏得他小舅好感……

“真的嗎？”李零聲音還有點萎頓，讓夏彌聽着挺心疼，但等到他問了問題，她就……

“那夏老師，你和你以前小男朋友，是誰先提的分手？”

“當時你們進展到什麽程度了……？”

“哦，還有，你除了我小舅，到底交過幾個男朋友啊……？”

……

“……”夏彌被一連串問題轟得外焦裏嫩。她後悔極了，自己剛才為什麽要把話說的那麽滿啊！

夏彌到新劇組報道是個雨天。

導演一看天氣，臨時改了要拍的場次。但這一改不要緊，夏彌連門兒都沒摸清，就要和對手的男演員拍一場追逐戲。

大致的劇情是，她暗戀的男三號是個渣男。因為移情別戀，随便找了點夏彌扮演那個叫芸芸的角色的小過錯，電話裏提了分手。芸芸不甘心，中午來到渣男公司找他理論。然而渣男卻走了另一條路，芸芸遠遠看到他，急匆匆去追他……

然而這時非常狗血的下起了大雨，于是失戀又落魄的少女，在大雨中發足狂奔……

已經快入冬了，拍的是夏天戲，夏彌還穿着套裝裙。

她踩着7cm的高跟鞋，在大雨裏來來回回跑了快要一個小時，總算是把幾場戲過了。但導演看時間還早，又說把她和男演員在雨裏對峙的戲拍了，“夏彌，你還能行嗎？”

之前因為其他演員的問題，拍攝進度有所耽誤，導演就想着趕緊追上去。大牌，不敢苛刻，苦頭只能讓新人來吃……

“沒問題的，導演……”正在被化妝師摁着補妝的夏彌，腦門被雨水澆的冰冷僵痛，但第一天來絕對不能給人留下不好印象，“我堅持得住。”

導演滿意點點頭，坐回監視器前。夏彌也咬着唇走到了鏡頭前面。她剛剛跑的時候，和她演對手戲的那個男演員其實在候場。應該沒有任何的不舒服才對。可是他們一旦演起來，他頻頻出錯。

導演喊“卡”的不耐煩了，夏彌卻只能狠狠咬着腮幫子支撐。等到終于滿意收工，夏彌被助理小玲扶着往車上走時，身體已經開始搖晃。等到家裏，大致洗完一個澡換好衣服，小玲給她測量體溫，竟然高燒39°。

小玲以前給其他藝人當過助理，經驗還算豐富，知道這病拖不得。于是帶着夏彌去醫院挂了急診。吃藥不如打針，打針不如輸液。最後夏彌躺在病房裏，半夢半醒的輸液。

後來她睡着了，電話響了也不知道。

小玲是清楚夏彌和戚少都的關系的，一看來電人是戚少都，輕輕推了夏彌一下，“夏彌，7少的電話……”

“哦。”夏彌拿過來電話，差點滑下去，吓得小玲在下面還接了一下。

“你在哪？”他正把車停在她家樓下，現在不到十點鐘，她家卻沒亮着燈。而下午時候，夏彌明明給他發過一條信息，說六點就拍完了的。

“我在醫院輸液。”她照實說完有點後悔，他最近很忙很忙，不應該讓他再分心擔心自己，于是說：“只是一點感冒。”看了眼吊瓶，“差不多快輸完了，現在就要回家了。”

夏彌的聲音明顯不對勁兒，恐怕不只是一點感冒那麽簡單。

戚少都沒說什麽，挂斷電話後，未将車開離。

半個多小時後，小玲從出租車上把夏彌扶下來。夏彌精神不好，昏昏沉沉的，被架着走到所住單元門口，不知什麽原因，她感覺自己忽然整個騰空起來。

她吓得一下把眼睛都睜開了，發現居然是被戚少都抱起來了……

剛剛電話裏，他态度冷漠。她還有點小難過，沒想到卻是已經等在她家門口了。這種落空以後，再被充斥的滿滿的感覺，就是所謂的幸福吧？

夏彌紅了眼睛，頭埋在他懷裏，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