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誰對誰錯

現在多說也無益，林崇文只好無奈地烤起肉，烤完放進林檀碗裏:“吃吧。”

兩人都不是愛說話的性子，一頓飯下來與旁邊說書笑笑的小情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空去看看爺爺奶奶，前幾天他們還跟我提起你。”林崇文吃完，從錢包裏拿了一張支票放在桌子上，移到林檀面前，“拿着平日裏買鞋玩游戲買吃的。”

“不用。”林檀看了眼上面的金額，不為所動，“不缺。”

“我知道你不缺，我只想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做點補償。”

“既然不需要，就不用收了。就當我送給我沒見過面的弟弟還是妹妹的奶粉錢。”

沒等林崇文開口，林檀接着道:“吃完了，我該回去了。”

“好吧，我送你。”

“不用，我有個同學在樓上的游戲城玩，我去找他玩一會，你回家多陪陪我沒見過面的弟弟還是妹妹吧。”

林崇文忍不可忍:“沒有！已經流掉了！”

“就流了一個還是全流了？”

林崇文:“……”

跟這個親兒子一起吃頓飯怕是要少活大半年。

林崇文之後跟趙小溪通了次電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之後囑咐林檀早點回家，便開車走了。

回綏陽市。

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找他吃個飯，送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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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林先生走後，林檀沒去什麽游戲城，而是去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水，晃悠到附近的一處花壇，直接坐在外面的木椅子上。

電話鈴聲響起，來電者是徐橋。

林檀一接聽，徐橋便率先道:“在哪呢？”

“大樓旁邊的花壇。”

“看到你了，等我。”

林檀挂了電話，沒過多久，徐橋氣喘籲籲奔了過來:“叔叔呢？怎麽幹坐着也不回家。”

“他回綏陽了。”

“吓死我，突然發個定位給我我還以為你們遇到付文明找茬了。”徐橋讓林檀給他騰個位子，自己擠在旁邊。

林檀抿嘴:“我不是問你有沒有空了嗎？”

“……那我下次努力努力了解你的意思。”

林檀扔了一瓶水給他，就坐着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發呆。

“校花不開心？”徐橋自顧自點頭，“看來是不開心了。那麽是誰惹我們校花不開心呢？讓橋哥來幫你好好教育教育他。”

“智障嗎？”林檀拿着自己喝完的礦泉水瓶打了他一下，眼底卻是忍不住泛起笑意，但笑後又輕輕地呼了口氣。

“我小學都快畢業了他還不知道我是年級裏哪個班的，更別提幾年級了。平日裏忙公司，壓根不會想到自己還有個兒子。我被丢在一個大別墅裏，只有保姆阿姨和保安大叔。林先生身為有婦之夫，婚內出軌勾搭小秘書，作風極其有問題。”林檀數落着林崇文，講着講着卻又有些茫然，“按理說他不應該不會再想到見我的嗎？這回大老遠跑來又圖什麽。”

“還能圖什麽，你是他兒子，又不是什麽鬼怪。爸爸想見兒子，就這麽一回事。”徐橋放緩了語調，“嗯……就像跑三千的時候他們喊的，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至于其他的，就随他去了，別多想，總歸都是以前的事了。”

“走了，還是早點回去吧，別讓阿姨等久了。”徐橋指着不遠處的共享單車，“騎這個？”

“你腿好了？還騎單車。”

徐橋擺手:“小問題，本來就不嚴重，結個痂就好了。”

“行吧……等等。”

林檀有個來電，備注是舅媽。

一接通，便是何麗溫柔的聲音，有種讓人平靜下來的魔力:“我聽小溪說崇文來靈海，帶你去吃飯了？”

“嗯，他已經走了。”

“這就走了啊，我和老趙原本還想請他回來吃個飯。”

林檀的語氣有些生硬:“沒什麽好請的。”

何麗輕輕嘆了口氣: “你現在有空嗎？我跟你講個事吧。”

林檀看了徐橋一眼，那人坐在椅子上，雖然不知道電話裏人說了什麽，但是隐約猜到了林檀的顧慮，對他露了口大白牙，做了個“你随意”的口型。

“好。”

林檀願意聽，何麗便緩緩道:“你外公因病走得早，你外婆也只熬到了小溪和崇文結婚那段時間，那會兒你爺爺奶奶也還沒退位，在公司忙裏忙外的，因此你媽生你的時候，門外只有我和老趙，還有你爸。”

何麗頓了頓，接着道:“我們大概都沒告訴過你，你媽生你的時候，難産。”

的确沒人告訴過他。

“醫院不允許陪産，別的産婦推進去推出來，就你媽一直在産房裏頭。之前崇文還緊張又激動的，可時間一長，我們都覺得不對勁了。我和老趙都安慰他說‘別慌，別擔心，我當時生我女兒的時候也花了段時間’。”

“後來還是剖腹産了，要不然你和你媽都有危險。當時你爸在産房外那樣子，差點沒一嗓子嚎出來。”何麗停了一會，似乎是在回憶，“你爸第一次抱你的時候，看起來很穩重的人，手都在發抖。當時你還是皺巴巴的一團，你爸對着你的腦袋輕輕親了好幾下，被我發現給制止了，新生兒體質弱，怕親出感染病來。當時你爸那手足無措的樣子，像個犯了事的學生。”

“崇文這幾年雖然對不起你和小溪，小溪也做的不對，縱使再無法在一起生活，但是大家都曾經因為你的出生期待過，血濃于水無法割舍。你恨他讨厭他，這是應該的，誰讓他之前這麽混蛋，但是至少，就算不原諒，也要用一個好的态度去面對。”

“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崇文現在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對方一直沒出過聲，何麗也知道差不多了，“那舅媽先挂電話了，你若是放不下，可以去找小溪聊聊，你媽可明白着。”

林檀一直把手機放在耳邊，等他拿下來的時候，何麗已經挂了電話。此時眼睛有些紅，心裏堵得慌。

“走吧。”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林檀自己也有一瞬間的愣神，聲音帶了些沙啞，聽起來倒是像哭腔。

徐橋慌了，把自己的口袋套了個遍也沒翻出一張紙巾，他也沒了平日裏的油裏油氣，露出了本質——一個不會安慰人的小男生。

“你要不先來冷靜冷靜？”徐橋絞盡腦汁，一時用力過猛導致腦抽，串了電視偶像劇的橋段，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要來我懷裏哭嗎？”

林檀:“……”

林檀:“你還是滾吧。”

最後徐橋和林檀還是一起騎共享單車，徐橋陪着林檀送到他小區樓底下。

林檀家在四樓，一般都爬樓梯。在三樓拐角處，鬼使神差地透過窗戶向下望了一眼，那人居然還在，半個身子靠在自行車車把上，仰着頭看着這邊，見林檀站在窗邊，還對他揮揮手。

林檀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走，心裏卻無意識地念了兩邊對方的名字。

時間已經很晚了，趙小溪還在客廳等他，鼻梁上架了副眼鏡，正在看着一本關于經濟的書，前邊的電視停留在音樂臺界面。

聽見開門聲，趙小溪合上書朝外望，見是林檀，放松了下來:“游戲城玩了這麽長時間嗎，怎麽才回來。”

“騎共享單車回來的，花了點時間。”

林檀原本想問趙小溪些問題，但是此刻不知道為什麽，他又覺得沒什麽好問的了。

趙小溪往裏挪了挪，給林檀留出了個空位，對他拍拍沙發:“過來坐。”

接着又給他倒了杯牛奶:“林崇文給你錢了沒？”

好歹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趙小溪很是了解林崇文的行事風格，凡事先拿錢解決。

林檀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我沒收，不需要。”

“下次給你你就拿着吧，沒事，否則他心裏不舒服，你這次不收他下次直接翻個倍都有可能。”

林檀不置可否，回想起趙小溪和林崇文，這兩人怎麽看都讓他覺得哪裏不對勁，一點都沒有出軌離婚的樣子，忍不住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道:“你還愛他？”

“啊？”趙小溪顯然沒反應過來，随後把眼鏡摘下擱茶幾上，像是摘下了一層商業盔甲:“愛個屁。這人仗着自己有錢總是有股莫名其妙的優越感，脾氣大還自負死要面子，跟他講項目跟對牛彈琴一樣，而且最喜歡性感女模。別看他長得一臉禁欲，實際上就是個老發情的泰迪，外面不知道包養了多少個，說不定每禮拜還分星期幾臨幸。”

趙小溪先前還很平靜，後□□了一番林先生，越講越氣，當場得出了這人是個渣男的結論，恨不能沖到這人面前結結實實扇一耳光。

林檀的表情開始奇怪起來:“你這個都知道？”

“聽說的，聽說的，不過也八九不離十了，公司裏頭林總裁傳言多着呢，不過都不敢在我面前講，很多都是在茶水間無意間聽來的。”

趙小溪是個暴脾氣，但是這話卻說的雲淡風輕，林檀忍不住道:“你能忍？”

“啊？嗨呀，原來在在意這個。”趙小溪明白過來後沒忍住笑了，“傻孩子，現在告訴你也沒什麽關系了，我和林崇文，早八年前就離婚了……就你九歲那年。”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宋宴寧小天使的每章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