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童年陰影

“校花，你看他們都愁禿了。”

徐橋說完，旁邊那幾人掀劉海的掀劉海，沒劉海的在頭頂畫圈圈，每個人都眼神裏都傳達出同一個意思:你忍心嗎？

林檀:“……”

徐橋繼續開始美食攻勢:“上次甜品店吃過瘾了沒，沒過瘾我們繼續，或者我們也可以去點一個麻辣九宮格，十三香小龍蝦吃嗎……”

林檀把腳搭在徐橋凳子上:“少來這套，不管用了。”

徐橋嘆氣:“我還有一款香鍋沒有分享給你。”

林檀略有松動，但真的只有一點點！

徐橋突然湊過來，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王子。最後要跟公主借位打啵，一個女生跟我做這個，不好吧，我不能有緋聞的，畢竟偶像包袱。”

“哦。”林檀撇嘴，“關我屁事。”

徐橋不說話，只是用帶着笑的眼睛看着他。

林檀:“……”

裏面腳上用力，把徐橋坐着的凳子踹飛出去:“沒有下次。”

這估計也不會有下次。旁邊的那一串雖然不知道徐橋跟林檀說了什麽，但是見林檀答應，都給徐橋豎起了大拇指。

強還是我橋哥強。

排練被安排在每天晚上最近兩節晚自習，晚上排練才會看到效果，所以一切作業都要在此之前解決了。

第一節 下課，通校同學陸陸續續回校，住校生也跑到樓上空教室去，關上燈，拉開幕布亮起大手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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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先把劇本過了一遍，故事很簡單，總得概括起來就是巨龍抓走了公主，王子去營救的故事。

“等等林哥，那個……”趙昕圓委婉地道，“氣勢不用那麽足，是巨龍來抓你。”不是你去抓巨龍。

林檀似懂非懂。

徐橋拍拍他的頭頂，手直接放在他頭上輕輕摩挲着頭發:“不會演就算了，林公主本來就是世上最勇敢的公主。”

趙昕圓:“……你們不要亂改劇本。”

最後還是讓女生上了，故事結尾還是讓林檀來，圓滿結束那個吻。

黃魚雁摸着下巴:“公主突然從王子的肩膀不到竄到鼻子那，不會很奇怪嗎？”

趙昕圓心累地随口道:“公主青春期長身體，被巨龍抓走一段時間後就長個兒了。”

黃魚雁:“……”有道理。

排練影子舞和需要耐心，每個地方的細節都需要注意，否則在幕布上呈現的時候容易出意外。

一連排練了好幾天，雙休日晚上都來教室排練，在某個周六夜晚，一只手電的電池成功壽終正寝。

還有一個手電，湊活着能用，學校超市周末又不開放。因為還沒排到結尾林檀的部分，所以整個教室裏只有他一個閑人。

林檀收起手機，起身:“我去買。”

趙昕圓點頭:“林哥記得多買幾節。”

黃魚雁扔給林檀串鑰匙:“騎我電動車去吧，停車場最左邊白色那輛，上面貼着鯉魚和大雁。”

林檀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徐橋瞧見特意叮囑:“小心點，慢點開。”

一直到今天排練結束，大家都要各回各家了，林檀還沒回來。

黃魚雁算算時間:“林哥這都買了一個多小時了啊。”

“可能臨時有什麽事，你們誰打個電話給他。”

吳彥博看向徐橋，見他臉色不大好看，開口詢問:“橋哥？”

“沒接電話。”徐橋陰沉着臉，在手機屏幕上按了一下，繼續撥打，同時快步向校門口跑去。

剩下其他人原地懵逼，茍次小聲道:“橋哥這麽緊張，搞得我也緊張起來了，林哥不會真出什麽事了吧。”

趙昕圓:“我也，我為我之前一點都不擔心林哥忏悔。”

徐橋幾乎是拿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出校門，直到在離學校不遠的十字路口，才看到林檀，此時綠燈，他正要過來。

一顆心還沒來得及落地，就瞥見左邊開來一輛貨車，豆大的汗一瞬間冒了出來，徐橋長開嘴想喊，卻一瞬間失了聲，發不出一點聲音。

因為紅燈，貨車理所當然在斑馬線前停了。

徐橋似乎脫了力，緩緩蹲下去把臉埋在臂彎裏。

林檀騎到他旁邊停下，下車踢踢他，俯身“喂”了一聲:“幹嘛呢。”

“為什麽不接電話？”徐橋的聲音還有些顫抖。

“嗯？原來是你打的。”林檀直起身子，“有病？開車接什麽電話。”

林檀頓了頓，還是解釋道:“體委這車半路車胎爆了，我推着去修的，我想這個點你們也應該散了……”

徐橋突然起身死死地抱住林檀，低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上去強勢卻又無助。

林檀想推他又察覺到這人不對勁，最後還是沒動手:“你怎麽了？”

“別動，讓我抱會。”

此時徐橋也沒什麽占便宜的念頭，只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把六年前的那些畫面全都驅趕出腦海。林檀沉默了一會，伸手輕輕僵硬地拍着他的背。

黃魚雁他們一群人從兩人身邊默默經過，目不斜視，林檀看向他們，這幾人立刻開始尬聊。

“今天排練還挺順利的。”

“嗯，明天大概要下雨，記得帶傘。”

“好。你的那把綠傘挺好看的，有鏈接嗎？”

“有，回去發你。”

黃魚雁回頭道:“林哥，這你給我停回停車場就好了。”

直到走遠，趙昕圓才對吳彥博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們男生真的會這樣抱來抱去嗎？”

吳彥博幹笑，下意識扶眼鏡:“趙姐，你說呢。”

趙昕圓捧臉:“操，這他媽我嗑爆這對CP。”

茍次:“姐，注意點，女孩子，別這麽狂野，找不到男朋友的。”

“再說一遍試試？”趙昕圓打了一下茍次的後背，“誰先脫單誰是狗。”

茍次:“我是。”

趙昕圓:“……”

“體委，想什麽呢。”吳彥博注意到黃魚雁心不在焉，便出聲問道。

“我的鍋，我貌似不該把電動車給林哥。”

茍次捂着被趙昕圓捏紅的耳朵湊過來:“啊？為什麽？”

黃魚雁搖頭:“以後還是不要讓林哥騎電動車了。”

另一邊等徐橋放開林檀的時候，林檀注意到他眼眶有些紅。

徐橋伸手捂住林檀的眼睛，啞着聲音:“別看……我這是被凍的。”

林檀嗤笑:“出息。”

“大概五六年前，我還在上小學，那會我還跟行舟是鄰居，我爸也還在，當時我家沒什麽錢，沒有四個輪的車，只有輛電動車。”

徐橋停頓了一會，咽了口唾沫:“那天，在十字路口等我爸下班，通常我們都在這集合，他順路載我回家。要不然校門口密密麻麻的車輛，他怕我找不到他。”

“然後他在駛向我的時候，一輛貨車闖紅燈，我爸就直接在我面前飛出去了。”

“疲勞駕駛，當時有幾個人或多或少也受了傷，但是我爸最嚴重，整輛就從他身上碾過去了，扁了，當場就沒氣了。”

“我當時就吓傻了，休學了一年。”

“心理陰影。抱歉，剛剛看到你這樣，我就沒控制住我自己。”

他怕林檀跟他爸一樣，突然之間就離開了。

林檀靜靜地聽着，兩人沉默了一會，他往他胸口輕輕打了一拳:“走了，站這兒傻吹風？”

徐橋回神:“回家吧，我叫個車。”

“喂，那個。”林檀直視前方，似乎有些猶豫。

“哪個？”

“要安慰嗎？”

徐橋愣了，總算是露出了個笑來:“靜靜地陪着我那種？”

“閉嘴！” “靜靜地陪着對方”絕對是他人生中最慘的車禍現場了，林檀并不是很想提起。

徐橋一回家就倒床上了，不過閉上眼沒一會，腦子裏那點畫面又蹦噠了出來。

他大概永遠也忘不了他爸就在他面前被碾壓，渾身是血的模樣了。就這麽一撞，什麽都沒了。

夢裏的爸爸倒在血泊中，一雙空洞的眼睛盯着綠燈下正背着書包帶着紅領巾的兒子，無聲地咧開了嘴。

徐橋被驚醒，大口大口地喘氣，睡衣的後背已經被浸濕了。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給林檀發了消息。

明天還要早自習，林檀難得早睡，剛快要睡着，手機提示音成功把他震醒。

林檀沒有理，繼續睡回去。

“叮”“叮”“叮”，又一連響了三聲，林檀忍無可忍，眼睛撐開條縫兒把手機摸過來，果不其然，全是徐橋發來的消息。

徐橋:校花

徐橋:睡了嗎？

徐橋:不回我，看來是睡了

徐橋:那晚安

“操。”林檀罵了一聲，回過去:關機了，再見。

那便很快回複。

徐橋:別別別，等等

徐橋:能給我發條語音嗎，随便說點什麽都行。

林檀:幹嘛？

徐橋:辟邪

林檀:“……”

過了一會，林檀過來發來一條語音，徐橋點開，就聽少年剛睡醒的慵懶又帶着些沙啞的聲音傳來:“傻逼，找罵還是找打？”

林檀發完這條語音便關機睡覺。徐橋聽完，忍不住又點開聽了一遍。

他現在覺得林檀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笑起來好看，不爽的時候好看，連罵傻逼他都覺得他可愛。

在反複聽了近二十遍的“傻逼，找罵還是找打”後，徐橋緩緩舒出一口氣，成功覺得自己有點點變态。

短短幾秒的語音又被徐橋聽了一個小時，這才肯放下重新躺回去睡。

終于難得的沒有再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