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神樹暴動

“家主，您又在逗小叽了。”憂将一碟點心放到輝夜姬面前笑眯眯地說。

真好啊，家主從小到大情緒波動就比較小，也沒什麽喜歡的東西，現在小叽出現真的是太好了，看着家主經常逗弄小叽，雖然還是沒什麽其他的表情，但憂已經很滿意了。

回頭就給羽衣少爺多做一份點心獎勵吧。

“憂，說過多少次了，我已經不是家主了，下次要叫夫人。”

“但是在憂心中，您永遠是大桐木的家主。”

憂是輝夜姬的貼身侍女，對身為孤兒沒有親人的憂來說，輝夜姬是最重要的，就是羽衣和羽村也不過是因為輝夜姬的關系而已，在她心中，她的家族都沒有輝夜姬重要。

也是因為憂的忠心，所以輝夜姬從來沒有瞞着她什麽，只要憂願意，她就可以在輝夜姬處理任何重要事情的時候在身邊，她知道輝夜姬身為家主的責任不可能無緣無故抛棄大桐木，而想不明白的她也問了，然後得到了完整的答案。

“憂啊，如果不想哪天大桐木被整個世界的人敵視，反抗，現在的選擇才是最好的，盡管那可能在很久之後發生，但身為家主，我的責任可不只是讓它輝煌，比起輝煌，生存更重要，而且我也不想大桐木因為我被牽連。”那時候憂才知道輝夜姬還有一個不可想象的敵人。

輝夜姬身為大桐木家家主所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讓大桐木下一代的希望離開木之國，而這個決定将會一直延續下去。

木之國距離神樹最近，如果神樹真的覺醒了，第一個倒黴的就是木之國，大桐木很可能因此滅族，而将下一代打着歷練的旗號送到其他地方，至少可以保證大桐木有延續的希望……她倒是想讓大桐木直接撤離木之國，但可能嗎？家裏的那群人是不可能同意的。

知道輝夜姬這麽做原因的只有大長老，輝夜姬也不是真的就那麽偉大，為了大桐木孤身奮敵，她為大桐木的将來準備那麽多，不将大桐木扯進來，相對的，無論大桐木将來再遇到什麽，她都不會管了，她已經将一切後路安排好了，再出事也和她無關了。

輝夜姬手指逗着小叽，看着它扭身轉來轉去的可愛樣子，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等憂拎着點心去森林深處給訓練的兩兄弟送吃的，就将小叽扔到一邊不玩了。

“啧，是因為這裏距離神樹太遠了嗎？所以你只剩下本能想要引着我往那個方向去？”

一只有內力的小動物，一只幾乎完全由內力組成的小動物……憂看不出來，兩個孩子因為年齡和對內力了解不夠，雖然看出小叽有內力卻沒有想太多，更沒有發現小叽身上內力所占的比例幾乎為百分之百，可輝夜姬卻是瞞不過的。

小叽當然聽不懂輝夜姬的話，見自己被輝夜姬丢開，立刻又爬過來讨好地蹭蹭輝夜的裙擺，不時還發出“叽叽”的聲音，見輝夜姬看過來立刻躺下翻出肚皮求撫摸。

“如果你不是和神樹有關，不是總想将我和羽衣羽村引向神樹的方向，我真的會很樂意養一只可愛的寵物的。”而且還想偷偷将羽衣引走！羽村比較乖她不擔心，但羽衣貪玩，如果不是她發現，估計羽衣早就不見了，輝夜姬怎麽可能容忍。

既然神樹想要将他們引過去，那麽就證明它沒有恢複，或者恢複了也不能離開本體太遠，否則也不會幹這樣的事情了，這個消息算是個好消息，至少兩個孩子還有訓練的時間。

……反正她一點都不着急！

輝夜姬不着急，但神樹着急啊，遲遲不見奪走自己力量的人類到它身邊，算是神樹化身的小叽越來越焦躁，終于有一天消失在了輝夜姬眼前，不久之後，外出的仆人就傳來了神樹化成巨獸暴動的消息。

“真是……如果只是神樹暴動倒是不用管，但它變成了巨獸，區別就在于巨獸可以行動，肯定會找過來的。”輝夜姬低聲自言自語，擡頭看向有些緊張的羽衣和羽村。

無論怎麽樣，都還是十幾歲的孩子啊，還是有點沉不住氣，或者說，聽多了神樹的傳說，即使知道自己将來要面對它，事到臨頭也還是會緊張害怕啊。

“羽衣，羽村，我們該回去了。”

“母親大人，神樹怎麽會這麽這麽快就有反應了？我以為會等很久的。”羽村皺着眉頭，像個小老頭一樣。

“小孩子不要整天皺着眉頭，小心未老先衰。”輝夜姬揉揉羽村眉頭說，“羽衣太粗心沒注意到，但是羽村，你應該發現了才對。”

“是小叽嗎？雖然很可愛，但它總想着将哥哥往西北方引，現在想來，那裏不就是神樹的方向？我還以為我和哥哥是運氣好才遇到一只身體裏意外有內力的小動物呢。”羽村有些遺憾，小叽确實很可愛，但它怎麽就和神樹有關系呢！

輝夜姬決定和行動都很快，很快就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森林了，即使沒有看到，她也可以想象出木之國現在的樣子，不過這些在她不是大桐木家家主的時候就和她無關了，她只是在想，與其等神樹化身的巨獸一路找過來，不如她直接過去。

靈魂不完整的輝夜姬，擁有了內力之後才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一旦內力被剝離，那麽她的身體立刻就會崩潰，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點，不戰而逃也是不可能的，她身體裏的內力屬于神樹，無論她和羽衣羽村逃到哪裏，神樹都會循着內力找過來，擁有內力的她就好像黑夜中的燈塔一樣顯眼，至少在神樹眼中是這樣。

背水一戰，戰者死，不戰者死，這就是她現在面對的選擇。

這兩個選擇沒有區別，所以輝夜姬會去賭那不高的勝利的可能，只要有機會，那麽她會殺掉神樹，讓它永遠沒有機會再威脅她。

她當初既然可以取走它積累了千年力量的果實，現在就敢直接讓它在這個世界消失！

離開的時候輝夜姬不管憂的懇求，還是将她留下了，無論憂怎麽哭泣哀求都不可能同意，帶上她只是累贅，而且幾乎算是必死，對這個從小照顧自己的憂，輝夜姬還是有點感情的，不希望她就這樣送命。

“家主，憂是您的侍女啊，沒有憂誰照顧您？求您讓憂跟着吧！”

“憂，你該在這裏等我，如果我勝利了，我會回來這裏，而如果我失敗了，那麽你就不用等我了，我早就提過，你該嫁人了。”輝夜姬将憂扶起來，目光平靜，沒有一點恐懼或是離別前的不舍，看得憂更難過了。

“家主，您這是要放棄憂了嗎？是憂哪裏做得不好嗎？”

“不，你做得很好，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跟去。羽衣和羽村是不得不面對，你不一樣，你是唯一一個我不希望在這時候去木之國的人，其他人去了我無所謂，但是憂，我希望你活着。”輝夜姬伸手給憂擦掉眼淚，“你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我的。憂，我感情比較淡，但不是沒有感情，你是不一樣的。”

說完煽情的話，輝夜姬就登上了離開的馬車。

森田羽乃總是來得很及時……

之前就收到信件說森田羽乃要來拜訪，輝夜姬沒當回事，沒想到剛出森林就被攔下了，就像她當初離開大桐木家時一樣。

“你敢不敢等等我？敢不敢？”沒人的時候森田羽乃終于維持不住森田家家主的尊榮了，氣得跳腳。他是輝夜姬的朋友，輝夜姬僅有的朋友，問題是大桐木輝夜你能不能別他不出現就想不起他？說好了來找她，結果壓根沒有等等的準備，你還敢更無視一點麽混蛋！

“放心，不會忘掉你的，你的兩個女兒還等着羽衣羽村去叼回來呢。”見森田羽乃跳腳的樣子輝夜姬難得開起玩笑，不過這玩笑一開森田羽乃更憤怒了。

“那是我的女兒！我的！我當初怎麽就将她們送進了狼窩！”

“我也沒說那是我的女兒啊，你激動什麽？”輝夜姬莫名其妙。

森田櫻再次笑彎了眼，好在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沒有太失态。

每次自家丈夫遇到輝夜大人都很有趣呢，完全沒有平日裏的沉穩，不過這樣的丈夫她更喜歡了，所以每次丈夫來找輝夜大人她都會跟着，真的很有意思啊。

而且輝夜大人的性格很多時候其實很可愛啊。

森田櫻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森田羽乃或許對輝夜姬動過心，但現在絕對沒有了那種感情，而且輝夜姬是森田羽乃從小認定的對手，雖然失敗了，但輝夜姬對森田羽乃來說是不一樣的，那是絕對的平等，平等到他不需要隐藏本性。

發了一通火，森田羽乃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最新消息，木之國滅亡了，大桐木家死傷慘重……我并不支持你現在回去，那裏太危險了，不過我知道，正是因為那裏很危險，所以你才會去吧？畢竟你總是這麽的……”森田羽乃苦笑。

輝夜姬是個合格的家主，也是一個偉大的人，卯之女神，真的一點都沒有誇張，她擔得起這個稱呼。

她為了結束戰亂服下神樹果實，也說了如果有報應她擔着，一切不過是為了天下百姓有個安寧的生活，現在神樹變成巨獸肆虐，她怎麽可能不去呢。

“……”輝夜姬默了。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這種微妙的感覺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