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Part29

上回說到馬晴男獨自回家，快走到自家樓層時，聽到下面樓道裏傳來腳步聲。原本也不會害怕的人，偏偏在來之前聽到了吓人的事，所謂人吓人，吓死人——

“喂！”她身後是個男人的聲音，馬晴男所想的只有一件事，不想看到他的臉，不然自己會沒命。

“啊——”她閉着眼睛尖叫的同時，拿出手裏的東西，對着那人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噴了出去。這個東西是幾年前，可能是兩年之前她在淘寶上買來的，為什麽要買呢，因為那時聽說有一個女同學下班時遇到了惡心男人欲對其做惡心事。這件事是在同學聚會上時聽說的，回來之後她就去網上買了這個——防狼噴霧劑。

在包裏放了将近兩年，其中也換過幾次包，但這罐東西一直都在包裏。說不定是上天冥冥之中知道她今生會有此劫難而在提醒她。

馬晴男只希望這東西別過期就行，就算過期，效果別折就行。買什麽東西都希望打折，唯獨這種事，要不得一點折扣。

馬晴男的尖叫聲夠響的，再說這個時間也不半夜或零晨，周圍的住戶很多還沒有睡呢。聽到叫聲肯定會有人出來。她是閉眼睛，亂噴一氣，直到那人叫：“是我，是我！”

我管你是誰，我怎麽知道我是誰——咦？馬晴男這才停住手，正好一罐子噴霧劑用得也差不多了。這個聲音不是——“啊！”馬晴男吓得臉色滲白，全身從頭到腳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全是冷汗。

“總經理——經理？”

此時的周晉宗哪還有平時的樣子，他痛苦的努力想睜開眼睛，無奈實在是太痛，眼淚流得唏哩嘩啦還是痛得要人命。

“你，你——”他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全是痛啊，那個痛啊。也不知道噴霧劑裏是什麽東西，讓他的眼睛連同眼睛周圍紅紅的一圈。“什麽，這是什麽！”他抓着馬晴男的肩膀，使勁搖晃，吓得馬晴男把手裏的小罐子掉到了地上。“這是什麽！”

“噴霧劑，防狼——”

“笨蛋。咝——”周晉宗痛的到吸冷氣。

這時樓上傳來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馬晴男聽出來了，那是她爸爸的聲音。“爸爸？”

周晉宗抓着她的肩：“帶我去醫院。快！”

這下子馬晴男想也不敢多想，領着周晉宗下樓。他看不清，馬晴男只好讓他把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領着他下樓。不想下樓時遇到對門大媽。大媽看這兩個很是奇怪：“阿男？”她的意思是在問，這是誰啊？怎麽讓——

馬晴男連忙說：“我朋友，我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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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大媽看這樣的站也不站穩，東倒西歪的樣子，再加他遮着眼睛周圍，臉上紅紅的一大片，

以為他喝多了，便說幾句：“年輕人少喝點酒，傷身體。”

“哎，大媽，我知道了，我會勸他的。我會勸他的。”

馬晴男帶着周晉宗打的去醫院挂了急診，醫生問當時的情況，馬晴男只好說是防狼噴霧劑。醫生問罐子還在嗎？看看成份也好。馬晴男搖頭：“扔了。”

周晉宗坐着，痛是好一點，但眼睛仍是睜不開。他不說話，馬晴男也知道他很生氣。不，應該說他很生氣，很生氣。他那個人，原本就是爆怒份子一個，不是冷火山，就是噴發的火山，總之是個定時炸彈。

“總經理……”馬晴男有千錯萬錯，現在不知如何是好。

醫生開了眼藥水，還有吃的消炎藥。當然錢是馬晴男付的，藥是她去拿來的，用她的話說，她做錯的事，只能由她承擔。可事情就那麽完了嗎？“總經理，你怎麽回去——”馬晴男傻了，這種話還用問嗎。她馬上改口，“我送總經理回去吧。”

“總經理，你能看得見嗎？”

周晉宗響也不響。

馬晴男只好又讓他把手搭在自己肩上，這個人搭個手也那麽重，什麽體質的人呀，不會真一座山變的吧。

她攔了出租車送周晉宗回家。下車時又得扶着他，領着他上樓。站在他家門前問他鑰匙在哪裏，周晉宗從口袋裏摸出鑰匙還有一部手機。馬晴男看着眼熟，“這個手機是——”

“你的。”

原來是周晉宗看她走得急，把手機丢在辦公室裏，就想給她送回去，本來他是想做一個了斷，既然她那麽傻乎乎的，還是算了吧。這樣的人，有什麽值得去喜歡，只是憑着過去的回憶并不能為現在的感情打下基礎。這麽多年過去了，兩個人都發生了改變。回憶只是回憶，實現卻不如回憶那麽美好。

眼睛痛得看不見，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一片光影。醫生說痛的話明天會好些，但是要恢複還得需要幾天，這幾天需要有人照顧着。

需要有人照顧——

看到周晉宗額頭出了點汗，馬晴男才想到要問問他：“總經理你要不要喝點水啊？”她看他嘴唇發幹，應該是渴了。

“水在廚房。”

馬晴男去廚房裏到水。把杯子塞到他手裏，看着他喝水，樣子怪可憐的，想想都是自己的錯。可是接下來，怎麽辦呢？正想着呢，聽到一陣咕咕叫的聲音，不是鴿子叫，是周晉宗的肚子，分明是肚子餓了，還一副強硬的樣子。

“總經理，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弄吃的。”馬晴男等着周晉宗發話呢，可是他什麽表示也沒有。算了，能不餓嗎，肚子在唱交響曲上。

她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麽現成的東西。結果在她掃蕩完周晉家

的冰箱之後發現裏面什麽也沒有。“總經理，冰箱裏什麽也沒有。”

聽到她說的話，他仍板着臉。冰箱裏什麽也沒有，他當然知道。

馬晴男心裏很矛盾，放着他不管，她不放心。突然間什麽也看不到，誰也不能一下适應。更何況還有心理上的恐懼，對于失去光明的害怕。

“我去買菜，附近有超市嗎？”馬晴男小心冀冀地問他，不知道為什麽，很怕他會發火。看他的樣子，一直都在忍耐着。也對，換作是誰，自己的眼睛被別人弄成這樣，能不發火嗎？見他沒有表示，她只好拿了他的鑰匙。“總經理，你在家裏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她離開之後周晉宗站起來，人只有失去時才知道可貴，生命如此，光明亦是如此。周晉宗只是認為自己家還會摸不着東南西北嗎？去衛生間也不行嗎？周晉宗不是大意，而是不願承認自己沒用。

他眼睛看的東西都很模糊，根本不會注意到腳下的東西，手邊的東西。他的手本想去摸門把手，不想碰到了門邊櫃子上一個擺飾，擺飾倒下時裏面的水潑到了他身上。還摔下來碎面無數片。他吓了一跳，想轉身，不想膝蓋撞到一邊櫃門突起的把手，他摔倒在地上時又踩了一腳碎陶瓷上。

大概過了三十分鐘馬晴男才回來，看到他一副慘樣。人是坐在沙發上，只是身上的衣服是濕的，地上也有很多水漬，還有破陶瓷。與他平日高高在上的形象差上了十萬八千裏，那個狼狽像，只能用慘不忍睹形容。

“總經理，你怎麽了？哪裏又受傷了嗎？”馬晴男看着很是心疼，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去看他。

馬晴男看到他褲子膝蓋處被勾破了，露出裏面被擦破的皮，還有血漬：“對不起，總經理，都是我的錯，害得你變成這樣，對不起，對不起。”她真是害怕，也是自責，眼淚掉了出來，“對不起，總經理，我會負責的，都是我的錯，我一定會負責的。”這話聽着有點別扭，不是嗎？

“5555……我保證，我一定會充當總經理的眼睛，照顧好總經理。”馬晴男一腳踏實進了周晉宗的圈套，代價是大的，但收獲也是——“總經理眼睛不好的這段時間，我一定時時刻刻呆在總經理身邊，随叫随到，做牛做馬，任勞任怨。”

“晚上呢？”

周晉宗的狼尾巴終于露了出來，他的良心是大大的壞，正好利用這段時間為非作歹。馬晴男哪知道他想什麽呢，只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必須承擔責任。

“可，晚上，我家裏——”馬晴男看周晉宗板着臉的樣子，讓他一個怎麽照顧自己。“我，我去打電話，說我住在女同學家裏。”她沒辦法，他這樣子，不

但讓她放心不下，如果再有個三長兩短的，她何止是良心不安，她簡直就是罪孽深重。

某種意義上來說，馬晴男即将淪為了周晉宗的私家傭人。但是馬晴男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剛才出去時，她向家裏報備說只是晚點回家，沒說不回家。“我已經跟家裏人說過了……”

馬晴男走到一邊打電話，說是在一個女同學家裏過夜。馬家爸爸還真信了，只讓她別給同學添麻煩。她決定留下來過夜，把他當成重病號照顧。可是另一方面她也想到了，他沒有家人嗎？他的家人如果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

噢，不，不敢想象。難道還讓她去通知他的父母，說是她把他們的兒子弄傷，而且傷到的眼睛。問問，總可以吧：“總經理，你家人……”

周晉宗兇巴巴地說：“要你幹什麽！”

馬晴男低下頭。

她做了飯菜，只是簡單的白米飯外加幾個炒菜，太難的她沒心思做，也不會做。吃飯時還得喂他，眼睛看不見呢，總不能往鼻子裏送吧。

這是他說的話，馬晴男只好一口口喂他。他到挺享受的，一會兒要吃飯，一會兒要吃菜，還要喝口湯。俨然他是個地主，她是伺候他的小丫環。

但在馬晴男看來，他挺可憐的。

他眼睛周圍還是紅紅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複成原樣。一想到如果他後半身都得這樣度過，他豈不是很杯具。同情心泛濫的馬晴男又哭了出來，周晉宗聽到了：“哭什麽哭，我沒死不需要有人為我哭。只是一段時間看不到，有什麽關系。要哭回家去哭！”他說話很不中聽，馬晴男是想為了彌補過錯照顧他，他卻想要把她趕走。

馬晴男使勁吸鼻子說：“你又沒看到，誰說我哭了，我沒有哭好不好。”她不想在他面前柔弱的樣子，現在她肩上承擔着照顧他的重任呢！

馬晴男想去拿紙巾時，周晉宗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吓了一跳，他想幹什麽嗎？

只見周晉宗慢慢地摸着肩到脖子，到她的臉上，摸到了臉上的淚水的痕跡，輕輕地擦了擦。馬晴男沒想到他會——

“菜做得不好可以學。”他說話時慢吞吞地，仿佛憋了一口氣才說出來似的。

馬晴男發誓，她看到周晉宗在笑。他是那種發自內在的會心一笑，好像原諒她的過錯，讓她如釋重負。周晉宗的手指輕撫過她的臉之後慢慢松開。

“總經理，要是你的眼睛不好，我一定會負全責的，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馬晴男是說者無意，周晉宗他是聽者有心。

他板着臉：“你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啊。”她笑着，“我現在是總經理的眼睛，是總經理的左右手。”

“你可以回去了！”他冷冷地說。

馬晴男搖頭：“不行，總經理眼睛不好使，看不清東西，說好照顧到總經理好，一定要說到做到。”

周晉宗站起來說。“好了，我要洗澡。”

“我幫——”不對啊，這個好像不能幫噢，“總經理你一個人——行嗎？” 馬晴男仍是不放心。

“我還沒瞎！”

“不會的，總經理不會瞎的。”說起來，她又開始難過，“總經理不會瞎的，總經理的眼睛那麽明亮，怎麽會瞎掉。”

周晉宗更加的嚴肅：“明亮？”

馬晴男說：“我看到總經理瞪起眼睛時，眼睛很大很……兇。”

周晉宗聽了直直站在那裏：“給我放水。”

這個男人一肚子壞水，人前假正經，人後……那就接着往下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放在存稿箱裏，明明設置好的時間中午十二點發的，結果……

還好，還是日更的承諾之內。趕緊發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