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火焰與光

這天晚上，綱吉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難以入眠。

他在睡前給山本、獄寺和了平大哥打了內線電話，只是他們都沒有和綱吉一樣的感受，很快就适應了新卧室。之後他也給藍波打了電話，不出意外的沒有人接通，估計是已經睡着了或者出去玩了。

至于庫洛姆和雲雀前輩……其實綱吉并不知道他們的房間號，甚至如果不是偶然看到了雲雀的身影，他都懷疑雲雀前輩到底有沒有跟過來。

不，雲雀前輩會抛下并盛來到意大利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綱吉很懷疑Reborn是不是又用骸作為借口把雲雀前輩拐過來的。當他冒出這個猜想的時候，本想反駁自己說骸才不願意來Mafia，結果卻又一種感覺，好像答案就是這樣。

大概明白了這是自己的超直感之後，綱吉默默地看着窗外，他越來越佩服自己的家庭教師了，居然把骸都帶來了，他還真有些好奇這是怎麽辦到的。

想到超直感，綱吉不禁想到了費德裏科。

他本想打電話給費德裏科的，但手按在數字鍵上時，他才想起他不知道該和費德裏科說什麽。

如果又要為今天的事道謝的話，對方一定已經聽到膩了了吧？

綱吉為這件事感到苦惱起來，他覺得自己對費德裏科的了解太少了。

或許他比其他人多知道了一點費德裏科的過往，可他至今連費德裏科的任何一點喜好都不知道。反倒是自己不斷地被對方幫助，這讓綱吉有種愧疚感。

次日，綱吉感覺他昨天做了一個夢，可惜醒來之後他就完全記不得了。

他打開了替代翻蓋手機的智能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比他平時的起床時間早一些。

綱吉洗漱好換好衣服，他原本從家裏帶來的衣服不知道被Reborn他們弄到哪裏去了，只能從衣櫃裏找到一身合适的白襯衫和黑西褲穿上，外面再套一件淺棕色的無袖針織毛衣。城堡裏一直開着空調，氣溫還算過得去。

他對着鏡子有些不自在地調整了下衣領，并非沒有這樣穿過，只是不知為何此時他有一種已經變成Mafia的怪異感。

他打開大門，在這塊區域巡邏的女仆立刻上前詢問，“早上好，綱吉少爺，您是要現在進餐還是等首領一起？”

“等九代爺爺他們一起吧。”就算經過了一天，綱吉還是不習慣被人用這種稱謂稱呼。

“那麽早餐将在一小時後開始，現在需要打掃您的房間嗎？”

“房間……”綱吉回頭望了望，“不用了吧。”看起來很幹淨啊。

“好的，如果您有什麽需要可随時呼喚我們。”

綱吉告別女仆，繼續保持着一種變扭的感覺走到了底樓，因為他一路走來遇到了不少彭格列的成員，那些帶着一點崇拜和敬畏的眼神讓他有些吃不消。

“下雪了？”走到室外走廊的時候綱吉才察覺到這件事。天空被灰色的烏雲籠罩，潔白的雪花輕飄飄地落下，卻沒在地上積起來，只是像下雨的時候一樣潤濕了地面。

綱吉并非沒有看過雪，只是在飛雪中的彭格列城堡有一種別樣的美感，頹唐的天空與被降低了飽和度的古典城堡，那是宛如電影中才有的畫面。

肩上忽然一重，綱吉轉頭看去，是穿着西裝馬甲套的費德裏科把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

“早上好，費德裏科……”綱吉握住那件大衣，有些疑惑。

費德裏科點頭回應，“要到室外的話就多穿一點。”

“可是費德裏科先生不冷嗎？”綱吉注意到這件大衣的肩頭有點濕，似乎是因為剛才費德裏科穿着它走在室外。

“我比你習慣這裏的氣候。”

“不行。”綱吉仍然拒絕了，他脫下被披在身上的大衣，重新套回費德裏科身上，“我不希望你生病。”

費德裏科輕嘆一口氣，“那就一起進去吧，我和你說下今天的訓練安排。”

綱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和費德裏科并肩走回去。

“等吃完飯過一個半小時你到一號訓練室來找我，我要看看你對超直感的運用程度，大概就是實戰了，然後需要借用一些器械幫助你訓練。”

“實戰？”綱吉愣了愣，“要和費德裏科打麽？”

“因為要模拟真正的戰鬥情況，所以我會動真格的，你可要當心哦。”

綱吉看着費德裏科的側臉，他想起來自己确實還沒有見過戰鬥中的費德裏科，只在代理戰的時候聽艾麗娅和伽馬說過一些。

不知為何，明明不是戰鬥狂的綱吉忽然有些期待費德裏科戰鬥的身姿。

“不過，費德裏科不需要休息下嗎？”綱吉好奇地問道。

“休息？”費德裏科停下腳步，“為什麽這麽說？”是綱吉需要休息嗎？但看起來也不像啊。

綱吉環顧一周，澄澈的雙眼看着費德裏科，“這裏是費德裏科長大的地方，難得來一趟卻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真的好嗎？”

費德裏科沉默地看了他片刻，“你應該知道我小時候的遭遇吧？”

“我知道，”綱吉回答道，“可我相信費德裏科是真心喜歡這個地方的，無論你在這裏遭遇了多少危險。”綱吉再一次想起了昨天看到的那張照片，那樣的笑容并不完全是虛假的。

剛才的事情更是印證了綱吉的猜測，如果不是喜愛着這裏，費德裏科又怎麽會大早上起來去賞景，明明這裏他早就熟悉的不得了了。

費德裏科的目光閃了閃，臉上的神情逐漸柔和下來，語氣也輕松了許多，“你還真是敏銳啊，我覺得超直感的訓練都沒什麽必要了。”

“不，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綱吉連忙解釋道。

費德裏科笑了下，“你放心，我們的訓練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比起這個，你不妨以後多邀請我過來？”

“絕對會的。”綱吉很認真地回複他。

“那我期待着你的邀請了。”費德裏科勾起嘴角，忽然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

“？”一臉懵的綱吉。

費德裏科彎着眉眼，“很柔軟呢，和我想象的一樣。”

似乎親近點了，沒有之前那種淡淡的遙不可及的感覺。

綱吉下意識抓了抓袖子，“費德裏科，我可以……叫你費迪嗎？”

說完他像是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一樣，慌張道，“我聽迪諾桑好像是這樣叫你的，感覺好像比‘費德裏科’念起來好一點……”

“可以啊，反正你十年後也是這樣叫我的。”費德裏科并不在意這種事。

“十年後的我？”綱吉這次想起來那次十年火箭筒的事情，他其實很好奇十年的後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因為費德裏科和十年後的他關系似乎非常好。

綱吉說不明那是什麽感覺，只覺得那兩個人關系很好，連十年後的費德裏科看他的眼睛都非常溫柔。

不過十年前的費迪也是非常溫柔的人。

綱吉如此想到。

“那我也該叫你綱吧？念起來确實比‘Tsunayoshi’方便多了。”

綱吉自然是毫無異議，“費德裏科的日語很不錯呢，發音一直很标準。”

“還好吧，我早前學過中文，學了那個再學日語就比較簡單了。”

“居然會那麽多種語言！”綱吉驚訝道，“日語裏也有一點漢字，弄得我每次國語都考不好，還有意大利語……Reborn說等我回到日本就要開始學起來了TAT”

說起來，費迪還有巴利安的日語好像都比他好……

“意大利語剛學起來是會有些吃力，但這是你必須會的，畢竟你可是彭格列十代啊。”費德裏科安撫道，“如果不想之後學習的時候太吃力，你可以現在多聽聽大家講話，這樣能感受一下語法、語感和發音，另外也不妨現在就去記一些有趣的詞彙，這對你之後學習是很有好處的。”

綱吉苦着臉，“好吧，我試試看……”其實他真的很想拒絕學什麽意大利語，可他也知道這是必備的，所以他并不像過去一樣抗拒。

在早餐開始前的這段時間裏，費德裏科給他講了不少意大利語裏的一些典故和有趣的故事，綱吉也能磕磕絆絆地說一兩句發音不标準的打招呼的話了。

等兩個人到達餐廳的時候，果不其然是最早的一波。

綱吉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侍者這時候已經把餐具都擺好了，正在測量各餐具到桌邊緣的距離。

“诶？”綱吉注意到費德裏科的桌面上并沒有擺好餐具，而費德裏科也沒有第一時間入座，而是自己去籃子裏拿了一副餐具。

被排擠的了嗎？不，大家對費迪明明也很恭敬。

綱吉想起了昨天，那個時候費德裏科似乎也是自己拿的餐具，侍者們的表情似乎也都習以為常了。

是怕被下毒嗎？小時候的經歷……

綱吉置于腿上的手抓緊了垂落的桌布，他抿了抿唇，卻沒有說什麽。

早餐結束之後，綱吉快步跟上了趕去辦公的九代，“九代爺爺，昨天那個相冊，能借我看看嘛？”

綱吉抱着那本相冊，他看着那一張張年幼的費德裏科，越是看，他就越是無法想想這樣的孩子經歷的事情，也更加堅定了繼承彭格列的心。

他想要改變彭格列，改變Mafia，他不想讓類似費迪的故事再發生，他想要讓下次邀請費迪過來的時候，可以讓費迪在這個他長大的地方放下遺留的習慣，可以讓他把這裏當成一個安全的家。

但當他放下相冊，擡起頭看了眼時鐘時，卻吓得毫無形象地跳起來，“糟糕，訓練快遲到了。”他抓好自己的毛線手套，匆匆朝一號訓練室跑去。

在打開訓練室的大門的一瞬間，一個增值的雲刺猬吓了他一跳，幸好雲刺猬并沒有攻擊他的意思，綱吉戰戰兢兢地繞過雲刺猬，擡頭卻看到了雲雀前輩和費德裏科打在一起，紫色和橙色的死氣之炎四濺，真的是火花四濺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雲雀前輩怎麽會和費迪打起來？”綱吉一瞬間又變回了無措吶喊的廢柴綱。

“喲，十代，你總算來了。”

綱吉轉頭看去，是九代的岚守和雲守，“Coyote先生，Visconti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麽？”

九代岚守斜靠在訓練室的牆上，雙臂交叉于胸前，“因為今天外面下雪，所以雲的那個孩子就到訓練場來了，結果正好遇上費德裏科，雲是個挺好戰的小鬼，挑釁了幾句兩個人就打起來了。”

綱吉想到雲雀前輩的性格，忽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憂心忡忡的看着在交戰的兩人，“雲雀前輩都用上了彭格列齒輪了，費迪不會有事吧？”

九代雲守看了眼他，“你太小看費德裏科了，雲雀确實很棘手，但他也不一定會輸掉。”

九代岚守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好好看着吧，雲似乎把費德裏科的戰鬥欲也激發了出來。”

“所以就是打出真火了吧……”綱吉實在沒辦法放心。

實則，費德裏科并不是被雲雀激發了戰鬥欲，他只是清楚如果自己不動真格大概就要被雲雀打敗了。

兩個人的殺氣和戰意伴随和炎壓一起向四周擴張，連場外的綱吉都察覺到了危險。

“殺氣？”綱吉愕然看着那兩個人，戰意是雲雀前輩的，那殺氣就是……

“所以才說費德裏科動真格了。”九代岚守解釋道，“相比起彭格列的教導，費德裏科更多的技能其實是從暗殺者身上學來的，長期處于暗殺與反暗殺的環境之中，他早已被那些人培養成了不得了的殺手，所以介于匕首和長劍之間的短劍才會是最适合的他的武器。”

費德裏科學的從來都不是如何戰鬥，而是如何殺死那些前來殺他的人。

似乎看出了綱吉的擔憂，九代雲守補充道：“費德裏科有分寸的。”

九代雲守的話安撫了綱吉，他站在場外看着兩人戰鬥的景象，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費德裏科戰鬥，而且還是全力以赴的戰鬥。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大空火焰是這麽炫目的存在……

但是到最後，這場戰鬥也沒有分出勝負。費德裏科又不能真的下手殺雲雀，可他也沒辦法制服雲雀，而雲雀面對着一個靈敏度點滿的家夥，十拐子有八拐子被躲開，剩下兩拐子又被費德裏科的雙刃擋下。

所以，最後還是九代雲守親自出面，以許諾雲雀一場戰鬥換得雲雀勉強同意結束戰鬥。

“抱歉了，今天的訓練內容可能要變一變了。”消耗了不少體力的費德裏科無奈地對綱吉說道。

“沒關系。”綱吉拉着他往醫務室走，費德裏科身上并沒有什麽打傷，但小的傷口還是挺多，“而且，我看到了費迪的火焰。”

“嗯？”費德裏科分明記得他見過自己的火焰。

“和那個時候感覺不一樣……”綱吉稍微回憶了一下，“現在費迪的火焰更加漂亮了，覆在身上的時候感覺也沒有那麽壓抑了，火焰很活躍也很靈動……”

那都是因為你啊。

費德裏科看着他想道。

如同覺悟能點燃火焰一樣，心境的突破也能提升火焰的力量。

生于意大利西西裏的聖方濟各（St.Francis）有一句名言：A single sunbeam is enough to drive away many shadows.（一縷陽光就足以驅散陰影。）

而綱吉就是他的那一縷陽光，或許這道陽光并不強烈，但卻照在了他心中的陰影，這就足夠了。

“綱。”他喚道，“你願意我成為你的門外顧問嗎？就像十年後那樣。”

綱吉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少年愣在了原地。

良久，他堅定道：“不。”

作者有話要說：

Fe：……（沉默）

Fe：你再說一遍看看？！

天熱，五月病了，沒有存稿每天都好慌_(:з」∠)_

大家戳戳我專欄嘛，我想這篇文完結時能有3000作收，就差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