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倒計時第九天
“走了。”謝秉言攬住他的肩膀。
紀慕夏微微颔首,就像是沒發現這裏的異常一樣,面色如常的離開了。
上了二樓後,玩家按照各自的鑰匙尋找自己的房間。
這裏的房間都是雙人間,鑰匙重合的就是同一間房。
雖然玩家都很不理解,為什麽不直接二人一組,但是想來,鑰匙應該是重要道具。
紀慕夏和謝秉言是同樣的鑰匙,223。很不巧,唇環青年就在紀慕夏的隔壁222。
“喲呵~”唇環青年沖着紀慕夏吹了一個口哨,“好巧。”
“是很巧。”紀繁春冷笑一聲,拿着鑰匙對唇環青年晃了晃。
他和秦椒都是221,恰好在唇環青年的另一邊。
相當于他們一組四個人,把唇環青年包圍了,有什麽危險或者事故最先反應過來。
秦椒對自己跟紀繁春同一間房倒沒有太大反應,畢竟她做任務時與同行或者敵人也不能太在意性別之分,而且以她的警惕和身手,對自己的安全有足夠的自信。
她懶洋洋用鑰匙打開房間,剛推開門,一只黑貓從裏面喵嗚一聲從門內竄了出來。
秦椒迅速躲開,看着那黑貓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黑貓,真是不吉利。”
跟唇環青年同一間房的,是他們一夥的青年,被唇環青年叫做“東子”。
“東子,開門。”
“哎好。”東子嫌棄地再看一眼黑貓離開的方向,連忙打開222的房間,殷勤地像伺候老祖宗一樣推開門讓唇環青年進門。
“艹!”唇環青年剛邁了一步就罵了一聲髒話,惹來所有人的視線。
謝秉言大大方方走過去看了一眼,一挑眉:“喲,緣分。這房間挺适合你的。”
只見唇環青年的房間正對門的方向,有一根結成環的麻繩挂在室內唯一的吊扇上,正在輕輕左右飄蕩。
但是對面的窗戶,分明是關閉着,打開門的這邊也完全沒有風,就算有風也應該是被門風吹拂着前後飄蕩,它卻是左右搖晃着,就仿佛,上面依然挂着一個重物……
東子似乎很迷信,看到黑貓反應很大,看到這個麻繩反應更大。
“啊——”
東子失态的一聲慘叫,腿一軟,手抓住門把手好險才沒坐在地上。
他臉色瞬間吓得慘白,臉上挂着恐怖的表情,看上了謝秉言手裏的鑰匙。
“我們換房間。”
“不換。”謝秉言臉色沉了下來。
“你找死!”東子揚起拳頭作勢要打人。
“我看是你在找死。”紀繁春本就沒有進房間,見狀朝這邊走了一步。
雖然他看到謝秉言被和弟弟安排在一間房也有些擔心,可是怎麽也比這個一看就不安好心的陌生男人好。
“別忘了你們的房間是NPC給的,又不是第一次進游戲的人了,違背游戲規則的後果你自己知道。”
當他不想換嗎,如果可以,他寧願跟慕夏住一起。
紀繁春最後一句話戳中東子的畏懼心,悻悻住了手。
“麻繩有什麽好怕的。”唇環青年一臉不以為意,還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點燃之後吞雲吐霧一番。
“喜哥,那可是……”東子仿佛怕驚動什麽,不敢說出口,用手在自己脖子的地方比劃了一番。
唇環青年,也就是東子口中的喜哥,昆喜,撇撇嘴,嘴唇上的金色唇環跟着晃悠。
“就算來個吊死鬼,把她臉一遮,不還是豔遇嘛!”
昆喜說話時,眼神猥瑣地朝在場幾個女玩家身上瞅,“嘿嘿嘿嘿,天一黑這女人不都一樣,女鬼也是女人啊哈哈哈哈!”
大部分男玩家跟着一起起哄着哈哈大笑。
紀慕夏諱莫如深地瞧了他們一眼,自己開門走進223。謝秉言眼神一閃,故意笑眯眯回頭看了一眼紀繁春,在後者警告的眼神裏歡喜地走進223。
……
室內是常見的白色牆壁,白牆上有黃色的污漬,看起來有點髒兮兮;門對面有對開的窗戶,并不大,挂着邊緣流蘇脫線的米黃色窗簾。
房間內有股潮濕的味道,紀慕夏一進門就把窗戶打開透氣,看到窗外是一片樹林。
一片挂着殘枝敗葉的樹林。
樹林裏隐約可見被埋在地下的殘破石碑,石碑露出地面的小小一角呈三角形,也不知是做什麽的。
紀慕夏皺了皺眉頭,看着天色越來越晚,室內的潮濕味道散去的差不多後,便關上窗戶,拉好窗簾。
“這床單太潮了,還有味道。”
謝秉言先進狹小的洗手間檢查一番後,出來正在檢查床鋪。
雖然名義上是農家樂,沖着村長有兩層樓的小院子看也知道做的時間不短,旅館應有的設施這農家樂都有,就是在這旅游淡季,明顯服務冷淡,物品也不怎麽樣。
兩張單人床,白色的床單被洗的泛黃,舊舊的,摸上去還有些潮濕,謝秉言掀開被褥檢查時,甚至從被褥裏聞到好大一股腐朽的潮濕味道。
單人床兩邊的床頭櫃下面各放了一雙廉價的塑料拖鞋,髒污的不知道前面的客人離開後有沒有洗過,謝秉言嫌棄地瞥了一眼,寧願赤腳也不打算穿。
這一次大概是他們在游戲裏居住的最差的環境了。
有輕微潔癖的謝秉言皺着眉頭,繞床走了一周,連坐都不想坐在床上。
“你剛剛去洗拖鞋了嗎?”紀慕夏關上窗戶走了一圈後,奇怪的問道。
“什麽?”謝秉言下意識皺眉,“這東西這麽髒我才不會碰……”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謝秉言看到了紀慕夏問話的原因。
他那邊床頭櫃的塑料拖鞋,突然濕漉漉的,還在往下淌水。
謝秉言皺眉,看向床邊的地面。
室內的木質地板是深褐色的,光線有些昏暗,床邊的陰影下木質地板看起來與別的地方差距不大。但是謝秉言撩起床單,還是發現自己床邊的地板變濕了。
“床邊也有水……”
剛剛他進門時分明沒有的。
“隔壁222是繩子。”紀慕夏也沒有直接說出那打了個圈,一看就是上吊繩的名字。
“這個村子叫酆都村,還供奉了鐘馗像……”
紀慕夏下意識摸一下口袋裏的毛筆,它老老實實呆着,看起來仿佛就是一支普通的毛筆。
“但願不是我想的那樣。”
酆都百鬼夜行的傳說千年流傳,按照游戲裏對時間的要求,紀慕夏懷疑這次的時間可能是鬼節。
而這個游戲,可是真的有鬼。
如果鬼節當日百鬼夜行,他們這群玩家還能活下來幾個?
但是怕什麽來什麽。
晚上,兩人習慣性的沒有入睡,合衣閉眼躺在床上,等待着倒計時在零點時的響起。
房間的燈光有些昏暗,夜裏兩人沒有開燈,誰也不知道夜晚開燈會不會招來什麽奇怪的東西。
夜色黑的異常,濃稠的仿佛是揮發後的宿墨,又仿佛是一張吸光的黑絲絨蓋住了天地間。
【倒計時第九天……】
細細微微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聲音小的仿佛是怨魂在耳邊低語,背景帶着聽起來冷飕飕的風聲。
清晰可聞的倒計時過後,并沒有如往日一般聲音徹底消失,而是有了神秘的音樂。
聽不懂的悠長語調,低沉,輕緩,高低起伏的歌唱着,仿佛是巫師的咒語,又仿佛是母親的搖籃曲。
不知不覺,兩人就在這搖籃曲一般的歌唱聲中,眼皮越來越重,不受控制的睡意深沉起來。
突然——
“滴答!”
“滴答!”
水滴聲仿佛從洗手間傳來。
“秉言哥……水龍頭……”紀慕夏睡意朦胧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模糊不清的呢喃道。
“乖,睡吧,沒事的。”謝秉言聲音平靜,從床上起身。
謝秉言努力睜着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他伸出手,努力眨眨眼,發現依然什麽都看不到。
是游戲環境的設置,讓玩家在夜裏失去視力嗎?
還是詭異的鬼怪作祟導致的室內進入徹底黑暗的狀态?
謝秉言穿着襪子,坐在床邊找鞋,腳剛剛踩在地上,猛地收回。
他踩在了一個人的腳背上!
那只腳雖然冷冰冰,濕漉漉,瞬間把他的襪子濕透了,但是他可以肯定,那是人的腳背。
看不見的黑暗中,有個人就站在他的床邊。
謝秉言收回腳,可是那人更進一步,“他”冰冷的腿直接壓住了床邊的床單,讓謝秉言按在床邊的雙手有了明顯的感覺。
“他”彎下腰,似乎在仔細打量謝秉言的模樣,冰冷的呼吸噴在謝秉言的臉上,脖子上,耳根邊,帶着一股冷飕飕的水腥味。
像河底腐爛的水草,又像是岸邊幹死的死魚。
一只手搭在了謝秉言的脖子上,冰冷的,尖銳的指甲,往他脖頸的肌膚裏紮進去……
謝秉言猛地再次放下腳,狠狠往下一踩!
“嘶——”
那個看不見的人發出古怪的慘叫聲,聲音像是門牙漏風。
謝秉言在心裏默算了位置,專門對準他的腳趾,一踩,一扭,然後擡腿對着對方的小腿狠狠一踹!
“咚!”
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謝秉言踹的往後倒去,發出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
聽那硬邦邦的聲音,不像人體落地的聲音,倒像是硬的鋼鐵木塊。
謝秉言也感受到了那古怪的硬度,他把人踹倒後自己也不好受,腳痛的不斷倒吸冷氣。
“滴滴答答了大半宿,你是不是尿頻尿急尿不盡?”謝秉言氣的就開始關照對方的身體健康。
“腎虛是病,得治。隔壁222就有個優秀的醫生,不如你去找他瞧瞧?”
“嘶——嘶嘶——”
那古怪的生物嘶吼出一連串的吼叫聲,偏偏謝秉言完全聽不懂,只能從聲調中分辨,對方極為憤怒。
地面仿佛有水在往上蔓延,謝秉言感覺床單越來越濕,到後來濕的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謝秉言下意識先看一眼紀慕夏:“慕夏!”
依然是黑的仿佛失去了視力,什麽都看不到。
他看不到紀慕夏現在的狀況,也聽不到紀慕夏的任何動靜,不知道紀慕夏現在有沒有跟他經歷類似的危險。
這讓他忍不住的擔憂,情不自禁的分心。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幾乎穿透了整層樓。
“啊——”
這一聲尖叫仿佛是海裏的鮮血,把所有嗜血的生物給吸引了過去。剛剛還在與謝秉言僵持的古怪生物化作一陣風,從謝秉言身邊溜走了。
盡管謝秉言依然什麽都看不到,他能感覺,不斷往上蔓延的水面迅速下降,幾乎被淹的沉溺感也緩緩減輕。
而紀慕夏那邊終于傳來了動靜。
一個長長的呵欠聲後,紀慕夏睡意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按床頭燈。
謝秉言起初也試過開燈,可是他嘗試時,床頭燈無論如何都無法打開。
又或者,是打開了也看不到。
紀慕夏開燈後,燈光刺眼的照亮了室內,然後,紀慕夏尴尬地發問:
“你,尿床了?”
謝秉言低頭,好巧不巧,水面全部褪下,剛好留下床中間偏下的位置有一灘濕潤的水痕。
“還尿褲子了?”
謝秉言:……
那個該死的鬼怪到底是什麽玩意,壞他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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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