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那麽多，我自己怎麽挑呀。”彩妝櫃臺前，湯圓圓心平氣和地說。

櫃姐沒想到她這麽不屈不撓，話說到這份兒上居然還不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直接從身後的貨架裏抽.出一支口紅，扔給湯圓圓，真的是“扔”，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

湯圓圓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她把口紅放下，稍稍提高了聲音，“你這樣的服務态度，我不會在你家消費。”

這一來一回動作有些大，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沒等那櫃姐說話，另一個店長模樣的人繞出來，及時拉住了她，同時象征性地和湯圓圓說了一句抱歉，服務态度差是一回事，如果當衆和客人吵起來，那就是事故了。

店長在，櫃姐不敢和客人吵，只小聲咕哝：“她又買不起。”

湯圓圓都聽得清清楚楚，店長怎麽會聽不到？可她見湯圓圓沒發作，就只當沒聽見，估計心裏也覺得她買不起，不想浪費時間給她服務。湯圓圓沒跟她們計較，直接去了對面。

臨近年底，商場正在例行盤點全年銷售額，同類型的品牌都會進行評比，對面的品牌和剛剛那家一向是競争對手，但服務态度更好，客人要求試妝，便會周到地為她們試，這樣一來，即便原本不打算買的，多半也會因為不好意思買幾樣。

湯圓圓想試個全妝。

剛剛對方鬧出來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一些客人的注意，此刻還有些目光投向湯圓圓，現在這家的櫃姐原本就很有耐心，因為這些目光，以及兩家的競争關系，不由得服務更周到了。

她就是要讓客人們看看，究竟是誰家的服務更好，哪一家更值得買，即便這位小姑娘什麽都不買，能吸引到更多的潛在顧客，今天也是她們店贏了。

化着化着，櫃姐就漸漸真心實意地認真起來，湯圓圓的皮膚也太好了！

“完全不需要遮瑕啊！你素顏都這麽漂亮，化完了肯定更好看，眼影要什麽顏色？再試試這款睫毛膏吧。”

“哇，好看！比電視裏的明星都好看呀。”

湯圓圓差點沒被這些彩虹屁淹沒，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稍稍理了理頭發，對鏡子照了照，然後覺得……櫃姐說得挺有道理！

真的好看。

Advertisement

化過妝之後，眉眼被加深，五官輪廓更清晰，“國民初戀”的青澀感被濃墨重彩的明眸皓齒取代。

……太好看了叭！！這小.美人真是我自己嗎？嘤嘤嘤果然貴有貴的道理！

這種效果是從前她那些開價化妝品呈現不出來的。

湯圓圓原本只想花掉卡裏的錢，順便氣一氣對面的櫃姐，這回卻是真心實意地想花錢了。

不但這家的櫃姐在誇湯圓圓，連周遭的客人都忍不住停下來，詢問她用的是哪些産品，也有感嘆那是人家底子好，別人用同樣的東西也化不出來的……

一時間，這家店熱鬧起來，對面的櫃姐看在眼裏，心裏更不爽了，就沒壓低音量：“好看又怎麽樣，你看她會買嗎？我看她連支眉筆都買不起，你們就是白忙活。”

湯圓圓尋聲望去，就對上那個櫃姐的視線，櫃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湯圓圓雲淡風輕地看着她，幾秒種後，趁人不注意，才回了她個白眼——沒辦法，她可是上過熱搜的人，得有偶像包袱。

櫃姐：“……”

湯圓圓轉身對剛剛為她試妝的小姐姐說：“剛才我用過的所有東西，一樣兩份，全包起來。”

試妝的櫃姐：“啊？全部？！”

湯圓圓高調地掏出銀.行.卡：“不止那些，還有剛剛的眼影，所有顏色都拿一樣，哦對了，睫毛膏和眼線膠用得太快，一樣五個吧，你家的護膚品我再看看？”

她們做櫃姐久了，也偶爾會遇到穿着樸素，但實際出手闊綽的大佬，有錢人的世界誰說得清呢，看來這回被她們碰上了。

這可是一單大生意！

看湯圓圓是來真的，不止試妝的櫃姐，這家店所有的櫃姐都興奮起來，打包的打包，裝小樣的裝小樣，開單子的開單子，同時彩虹屁跟不要錢似的，吹得湯圓圓整個人都飄了。

花錢真爽啊。

對面牌子的櫃姐和店長看得目瞪口呆，湯圓圓買的牌子挺貴的，一塊粉餅都近千快，更別說那些精華、眼霜之類的，還全都要！奢侈品本來就賣得慢，這一會兒的營業額都抵得上兩三個月了！

眼看着湯圓圓真的付了錢，她們的眼睛都快瞪脫框了，竟然損失了這麽一位大客戶！店長把那個櫃姐開除的心都有了。

不過，湯圓圓從對面的店出來之後，居然沒走，而是直奔她們而來。

店長登時心花怒放，看來這位土豪小姑娘是要報複性消費了！像這種年輕的小女孩，被人看不起，然後瘋狂花錢打臉的情節，她是見過的。

見湯圓圓回到她們的專櫃，店長笑得分外熱情，親自去倒了茶，“您還想看看什麽？”

“還是看那款口紅，但我不一定有錢買。”湯圓圓對店長說話，目光卻看向剛剛那個态度很差的櫃姐。

店長尴尬一笑，忙說“她是新來的、不懂事”之語，又拉着那櫃姐，連連給湯圓圓道歉，早沒了剛剛的敷衍，熱情地招呼她試妝。

“不試了，剛化好，懶得卸。要不，讓她替我試吧？”湯圓圓一指那個櫃姐。

這回櫃姐本人的态度也變了，雖然有點讪讪的，但态度特別好，全程微笑服務，讓試什麽就試什麽，湯圓圓指揮她塗了死亡芭比粉，配金色眼影，那櫃姐本來長相就一般，現在妝容又不合适，看起來很像西游記裏的“金角大王”，惹得周圍一陣憋笑。

櫃姐的笑容漸漸挂不住了，然而，店長在，她也不敢說什麽。

湯圓圓沒折騰她太久，看了看時間，起身就走，卻被店長叫住：“您不買了嗎？”

湯圓圓奇道：“我不是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我沒錢買。”

店長：“……”

那櫃姐都快氣哭了，豁然起身，想說什麽，倒是店長拉住她，向湯圓圓鞠了一躬：“抱歉，是我們服務态度不好。”

啧，同樣是不買東西，面對“有錢人”和“窮學生”态度就差了這麽多。

不過，對方已經這樣，湯圓圓反倒不好再說什麽了，但她也不打算因為她們一句道歉就在這家消費。

卡裏還有那麽多錢，還是去買一些包包之類的更貴的奢侈品，更有效率，湯圓圓拎起剛剛買的彩妝，在兩家櫃姐的目光中徑直離開，只覺手裏沉甸甸的，居然有點拎不動！

真沒想到買奢侈品竟然能買出買菜的感覺！

好重，但是好爽！

嘤嘤嘤花錢真開心！就是好不習慣，一下子買這麽多，勤儉節約慣了的小心髒還有點不适應。

湯圓圓沉浸在矛盾又幸福的小情緒裏，再擡頭，赫然看到一位熟人，吓了一跳。

“柯總？您怎麽在這兒？”

柯望依舊是那副“全世界都欠我三個億”的厭世臉，只看到湯圓圓的時候，表情有一瞬的松動，柯盛及時抓.住了這個細節，狐疑地看向柯望。

他這個弟弟，“厭女症”搞不好比“潔癖”還嚴重，什麽時候盯着小姑娘看過？今天竟被他撞到這樣的奇景，有意思，柯盛連剛剛被自家堂弟怼的郁悶都散了一些，饒有興趣地打量起湯圓圓。

啧，是個美人。

湯圓圓和上次同柯望見面時的素顏清純模樣，感覺完全不同，一下子從乳臭未幹的“班花”，變成了……柯望說不好，只覺驚豔，一時居然沒移開目光。

湯圓圓發覺柯望過于持久的打量，忽然想起上次裙子裏掉出的尾巴，登時囧囧有神，他貌似還記着呢！

這黑歷史是不是在自家老板那裏一輩子都洗不掉了？

湯圓圓內心瘋狂吶喊，嘴裏想說點什麽試圖緩解尴尬，卻聽柯望率先開口：“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

湯圓圓：？

不是，老板，你看到了啥？你是什麽時候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