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天海雲霧翻騰,茶沐晴駕雲正往回趕的路上。突然出現了一行攔路之人。
“公主請留步。”
領頭說話的是黑鷹,茶沐晴心中疑慮,為何此人會在此出現,又讓自己停下呢。莫非是明昭君派他來的。
“真是巧了,竟會碰到黑鷹将軍,你有何事?”
茶公主說話十分客氣,小心翼翼。
“屬下無事,只是偶遇公主,榮幸之至,想和公主打個招呼罷了,還望沒有驚擾了公主殿下。”
茶公主眼睛一翻,就知道這人想幹什麽,縱使裝的再像,也是絕對不會逃脫她的法眼,此人明顯就是明昭君派來監視自己的。
“怎會驚擾,我們本是老友,碰面招呼是理所應當之事,只是我現下有事,就不和将軍多說,先告辭了。”
說罷,便不等黑鷹回答便匆匆離去了。她知道,他接下來一定會問她剛剛去了哪裏,若是回答,暫且還未想到一個萬全之策,若是不回答,難免又将關系弄僵,所以到不如一走了之,省得麻煩。
再說小兔和尋之良。那日茶公主走後,尋之良和小兔聊了很多過去他們在一起的十幾年的日子。
尋之良被她的美貌吸引,後又迷上她的才華,她會茶藝,懂舞技,冰雪聰明,又有一種難以駕馭的野性。他迷戀她的美,更準确的來說,他像是中了她的毒。只是她從未表達過自己的愛,在他的跟前,他們的話題總是怎樣奪位,怎樣殺掉大王子,他對她說過了千萬遍的“我愛你”,而她卻從未說過一次。
這一次,她說了,所以這一次,他猶豫了,他有自己的原則,可他更加愛她,他想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原則,至少,他想對得起這聲“我愛你”。
“你在想什麽?”
小兔看着發呆的尋之良,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他刻意的冷落她,因為他曾經為了小兔離開了茶沐晴,他現在後悔了,他若知道她是真心愛他,又怎會為了奪位而離開她!他只是負氣離開,想争個王位回來給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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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情,我是不想管,可是你和我說了那麽多的故事,我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管你啊。而且現在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虧我還關心你問你怎麽了,哼!”
小兔氣呼呼的說話,可她随之一想又有不妥,茶公主一直與她為敵,如今尋之良又深愛着她,若是自己反抗他,可能也不會有好下場,還是先乖乖的,然後找個機會溜走吧。
“尋公子啊,剛剛都是我不對啊,不是故意對你嚷嚷的啊,你先慢慢做個思想者,我出去涼快去,我出去……”
小兔趁機溜出了外邊。她剛想逃,又覺得不妥,若是此時逃走,定會被他發現,反倒是打草驚蛇了,還是等晚上他睡了再說吧。
小兔坐在外面茂密的草叢裏,随手扯了一根草,含在嘴裏,開始胡思亂想。想念她的家人,好奇她當時為什麽會穿越到一只鳥的身上,又想,那個風度翩翩的卻模糊不清的男子的樣子……
而尋之良所站的窗口,剛好能看到她。
她穿着一身鵝黃色的連衣裙,顏色好像開放着的郁金香那般淡雅清新,長長的黑發,挽起一個随意的發髻,順着臉頰兩邊編者兩行麻花辮,她慵懶的看着遠方将要被天吞沒的夕陽,她融進了畫裏,畫又被她寫活。
他不得不承認,他看呆了,這樣一個臉上沒有任何雜質的少女,讓他沉淪了。他突然眉頭緊皺,暗暗的想。不可能的,我一直喜歡的都是沐晴,對她産生的不過僅僅是一種好感罷了。可是為什麽我那麽不想将她交給天帝,即使這樣可以讓我安全脫身,并且又能順利的回尋國成就大業。
茶沐晴回到明昭殿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明昭君坐于庭院中,靜靜的等她回來。
亭子裏的石桌上,放着不同大小的茶杯數個。還有不少的瓶瓶罐罐。
她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眼睛亮了。
“沐晴,你回來了。”
他的聲音在平常不過,她有那麽一刻,以為他沒有跟蹤她。
“天氣這樣冷,你做到外面作甚。”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她明知他為她準備了茶藝用的工具,供她發揮所愛,她卻故意不願猜透他,想要避開他接下來的拷問。
“沐晴,你可曾記得,天|朝那場茶藝賽,當時,你以絕對性的優勢,贏過了所有的長老,無論是你調制的茶,還是你搭配的茶具,以及你所根據你的茶說出的悟道,你都是最優秀的。天帝賜你姓為“茶”,以贊揚的精湛的茶藝技術,當時我看你的樣子看傻了眼,天帝其實也傻了眼,那一幕,注定了你就是他最愛的女兒,也是我最愛的女人……”
明昭君一點一點的回憶往事,茶沐晴安靜的聽着,睫毛微顫,她有些不能再聽他講下去。
“青澤,不要在說了,那些都是過往,再也回不去的過往。”
“真的回不去嗎?”
明昭君站在石桌前,與茶公主隔着一個桌子的距離,他神色凝重,面露艱難,他的心,似乎再一碰,就會碎了。
“再也回不去。我們不可能。”
她轉身離去,他無力挽留。
“我們回不去,是因為誰的闖入嗎?”
明昭君大喊,她匆匆逃走,沒有回答,只剩下空蕩的回音。
小兔對于明昭君,不過是在茶沐晴走失以後心靈上的一個安慰,他對她好,關心她,三番五次救她,也不過是為了懷念以前的一份愛。
而小兔現在,卻在想他,想他溫柔的聲音,想他溫暖的懷抱,想他每每救自己時給自己的安慰,以及他和自己講心事時那個凝重的表情。她竟然這樣的不可自拔。
聽到尋之良打鼾的聲音時,她才猛然清醒過來,原來時機已經成熟了。
小兔一直在等着時機離開,如今已經入夜,尋之良正在熟睡,便是最好的逃跑時間。
小兔和尋之良本身就住在不同的兩房,不容易被他發現,再加上屋子是由茅草垛蓋成,不會發出大的聲音。她就這樣逃之夭夭了。
咱也不知道能去哪兒,這麽大的一個天界,總有一個安身之處吧。
就在她走後不一會,尋之良從床上爬起,從窗口看着她遠去的身影。
他知道她會逃,他也并沒有睡着。這麽多年來,他沒有幾個夜晚是可以熟睡的。而今天,他裝睡是因為他想故意放她走。他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是他自己的心驅使自己這樣做。
次日,他已經聽到了不少有人在尋他的消息。那是白道士托自己的熟人幫忙,去找偷走仙丹之人。如今他若繼續在此待下去已經不再安全,故起身将要回尋國。
那夜小兔逃出之後,并沒有安全。她以為自己的逃跑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其實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包括尋之良,包括茶沐晴,甚至還有羽王的管家文心。
她跑進了一片黑色的森林,裏面都是幹枯枯的樹枝,在這樣春暖花開的季節裏,這裏竟連一片綠色的葉子都沒有。她越跑越害怕,可是又不敢停下來。直到……
一個白衣女子突然出現在她的對面。
“你竟想這樣就逃跑,你以為天下真有這麽好的事情嗎?”
茶沐晴冷冷的一哼,她本知道,自己的那句“我愛你”可能會沒有任何用,但是當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還是很生氣。自己在乎的人,依然為了這個小小鳥兒,情願犧牲。
小兔渾身顫抖,每次的看到她,她都有不祥的預感,這個絕美的女人,總是給她陰森森的感覺。
“你為什麽一直都不肯放過我,我并沒有傷害過你,從未。”
小兔呼吸急促,她想這次她逃不了了。
“本公主根本就不需要和你廢話。我必須将你交給白道士,這樣才可以天下太平。”
“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錯,憑什麽……”
小兔的話還沒有說完,茶沐晴袖子一卷,便将她裝在了一個袋子裏,小兔被塞進袋子,恢複了原形。
“不用擔心,你還是人,只不過這個袋子可以讓你暫時變成原形,本公主可是懶得背一個那麽大的人。”
茶沐晴杏核般的雙眼瞬間笑彎,最角的笑意透着一絲邪惡。
她早已丢失了自己的本心。早在她被告知只能嫁與皇室王子時,她就開始喪失本心了。她原本是愛明昭君的,只是她的體質特殊,身份也特殊。
十九年前,就是她離開的那一年。她的人生就在那一年徹底被打亂。她在夢中去了一個叫做巫山的地方,那裏有一個帶着黑色尖冒的女巫。她告訴她,她不能繼續愛現在這個她深愛的人,以後的她将會改變,變的更加自我,或者是自私。因為她有着所有人都沒有的血統,她的血液要求她将她的種族發揚光大,迫使她去做一個能夠統領國家的人。她的離開,她的冷傲,她的拒人于千裏之外,都是因為她的血脈要求她去完成大業。
醒來後她出了一身冷汗。明昭君當時還坐在她身邊陪伴着她,他溫柔的對她說:“你病了,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她一直以為她真的病了,直到有一日,她在自己的床下發現了那頂黑色的尖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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