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買地

翌日天亮，高秀将去挖魚腥草的工具放進背簍裏，又拿了一個自已縫的大布袋，這才帶着二妹高春去小路口等何氏父子。

不多時便見何大石帶着小石頭走來，兩人背上均背着長弓箭。見到高秀，小石頭指了指背後，興奮道：“看到沒？我今天要進山打獵了！”

“你就吹吧，你會打獵，我才不信呢！”高春哼了一聲道。自從第一次見這個壞家夥，他就扔了條蛇去吓她大姐，所以她非常讨厭這個家夥！

高秀見她二妹這樣說就知道不好，果然，小石頭的臉一黑，哼了一聲便揚着腦袋說道：“我要跟我爹去打獵，你這種膽小礙事的就別跟着了！”

“你說誰膽小——”

高秀打斷了高春的話，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小石頭說道：“我二妹開玩笑呢！”

小石頭特別傲嬌地哼了一聲，便邁着步子往前走。

“大姐，你看他——”高春氣急敗壞道。

何大石笑了笑，溫聲說道：“春丫頭別生氣，這小子就是這樣，回頭我叫你夏姨訓訓他。”

幾人很快就進山了，這次高秀直接往魚腥草的地方走去，而何大石和小石頭則一路打獵。小石頭獵到第一只兔子時，特別興奮地遞給高秀看。高春見了，哼了一聲嘀咕道：“大姐，你瞧他那傻樣！”

高秀瞪了她一眼：“阿春——”

高春擺了擺手：“我知道錯了，大姐。”若不是何大叔帶她們進山，她們倆還不敢進山呢。怎麽說何氏父子都是她們家的恩人。

兩人說話間便到了魚腥草的位置，高春瞧着地上不起眼的野草，真不敢相信這東西能換錢。她将背簍裏的工具拿出來，蹲下學着她大姐一樣挖起來。

此時正值夏日，雖然林子裏密密麻麻地樹木遮住了陽光，可溫度卻挺高的。不一會兒倆人便滿頭大汗，高春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想到這些野草挖起來就能換錢，然後買糧食，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不知不覺，兩人竟然挖了滿滿一背簍。

高秀将帶來的大布袋取出來，将背簍裏的魚腥草倒進袋子裏，便接着挖起來。直到魚腥草裝滿了兩人的背簍和布袋，才坐着喝水歇息。

“大姐，這麽一大塊全部是魚腥草，那我們得挖好幾天呢！”高春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平日裏黑黃的臉頰，此刻竟紅通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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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秀點點頭，她們才挖了這麽一小塊地方就挖了這麽多，大概有四五十斤呢。若是這塊地全部挖了，應該能挖三四百斤。

不遠處的何大石和小石頭也獵了不少獵物，其中竟然有一只罕見的白狐貍。不過傷得太重，估計活不成了。

高春稀奇地看着小石頭手裏的狐貍，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可能是獵了不少獵物，小石頭的心情非常好，竟然笑着說道：“可惜下手重了，不然還能獵只活的呢。”

“皮毛還算完整，等回去我把它的皮毛硝制起來，拿到縣城裏應該能換一兩銀子。”何大石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第一次便能獵到狐貍，何大石顯得比小石頭更高興。

一兩銀子？！高春聞言不由吐了吐舌頭，沒想到這個壞家夥這麽厲害。她剛剛聽大姐說，那一大塊地的魚腥草都挖完才能賣到一兩銀子呢！

休息了一會兒，高秀和高春又接着挖魚腥草了。小石頭見狀，放下手中的弓箭也跟着蹲下了，說道：“醜丫頭，看樣子你們這個草得挖兩天呢！”

高春聽他喊大姐醜丫頭，氣得想罵他，又想起大姐的話，便氣呼呼地将力氣都使到了手上。

高秀倒是不以為意，反正聽習慣了，她一邊挖草，一邊回道：“嗯，對啊，我們明天還要來接着挖，你要來嗎？”除了上次聽到老虎的叫聲，還獵到一只野豬，目前也沒有發現什麽太危險的地方。若是何大石明天不準備進山，她就自己來好了，總不能以後每回都要麻煩他吧。

“當然要來了！”小石頭說道，回頭看了一眼他爹，才接着說道：“不過我爹明天應該不會來，我娘老毛病犯了，我爹得照顧她。”

高秀對小石頭他娘好奇得很，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麽。

中午幾人就在山裏烤了些獵物，便接着狩獵挖草。直到樹林裏暗了下來，何大石才提着滿滿的獵物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高秀站起來捏了捏自己又酸又疼的肩膀，一邊點了點頭。只是看着地上滿滿的魚腥草，她一時有些犯愁，挖了這麽多都不知道怎麽弄回去。倒是一旁的何大石說道：“這樣吧，這些野草我幫你們扛回去。”

說着将獵物分了一些給小石頭拿，又将剩下的獵物用繩子一只一只綁了起來，然後再綁到自己身上。空出的兩只手拿将地上的魚腥草扛了起來。

高秀和高春則每人背了一背簍。下山時都累得氣喘籲籲，倒是承重最多的何大石步伐健穩地在前面帶路。

高秀邊走邊計劃明天的事情，單靠她和高春根本就沒法将剩下的魚腥草運回去，她得想想辦法。

好不容易下山後，何大石将魚腥草送到了小草屋，另外留了一只兔子給他們，便帶着小石頭回家了。

吳世香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對兩個滿頭大汗的女兒說：“咱家又沒什麽回報給何獵戶家的。”

高秀也覺得何大石幫了她們太多，想起他說的那張狐貍皮，反正過兩日她要再去一趟中洲府，到時侯她帶去幫他賣了好了。

高秀将布袋子裏的魚腥草倒在門口的平地上曬着，她準備把這一袋留着作種，到時候再種幾畝魚腥草。剩下的等明天都挖完了便運到中洲府漢中堂去賣。吳世香見兩個女兒這麽辛苦，便提議道：“我明天将小武送到你二嬸那裏，然後帶着阿梅跟你們一起進山吧。”高武只有三歲，帶上山不方便，可高梅五歲了，已經能幫忙做事情了。

高秀其實是不同意的，她那個二嬸倒是個好人，只是二嬸和高老太住在一個屋裏，她可不願意将小武送去老高家。

吳世香也知道這一點，解釋道：“村裏田嬸家建房子，你二嬸明天要去幫忙做飯，我就把小武放田嬸子家，小武年紀雖然小，可是特別懂事，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高秀聽了這才點點頭。倒是聽到建房子時，心裏有所觸動，她們這個小草屋太破了，總不能一直住這樣的房子。想到手裏還有十兩銀子，便和母親商量道：“娘，上次去中洲府賺了十兩銀子，你不是要我拿着嗎，我想托裏正大人把這個草屋買下來，你看成不？”

吳世香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既然決定了，高秀便去拿了一個小布袋裝了兩斤大米，拎着去裏正家了。眼見天色快晚了，吳世香有些不放心，便讓高春跟她一起去。

裏正家住在村東頭，是一座土磚房，院子門挺大的，還未敲門，裏面聽到動靜的狗便“汪汪”地大叫起來。院門打開的時候，裏正見到門口的兩個丫頭，疑惑地問道：“秀丫頭怎麽了？”他認得高秀，上次高家分家他就見過這個倔丫頭。

高秀将手裏的兩斤米遞了過去，甜甜地叫了一聲“裏正叔叔”，便接着說道：“我們家想把那個草屋買下來，想請裏正叔叔幫幫忙。”

裏正提着布袋想退回去，卻被高秀阻止了。他想着左右不過是一點點苞米，便沒再計較了。然後将兩個丫頭招呼進屋，便說道：“這個小草屋的地契是縣衙的，我得去縣裏辦，但是可能要四兩銀子。”按一畝地二兩銀子來算，那個小草屋大概有兩畝地了。想到她們娘幾個的情況，裏正有些為難。

高秀想了想說道：“那成，那麻煩裏正叔叔了，但是，我想把小草屋周圍的地全部買下來，裏正叔叔覺得大概要多少銀子？”

裏正震驚地看着眼前這個小丫頭，見她不是在開玩笑，便提醒道：“那草屋周圍連着小河邊有二十來畝地，而且還有一個荒廢的水塘，那水塘就占了三四畝，秀丫頭要這些地幹什麽？”

高秀早就看中了那塊水塘，她已經計劃好了，可以用來養蓮藕和魚。聽裏正一說，便将懷裏的十兩銀子拿了出來，放到桌上說道：“可是我們現在只有十兩銀子，剩下的銀子過兩天便能湊齊，還請裏正叔叔幫幫忙。”

裏正詫異地看着桌上的十兩銀子，一時怔住了。十兩銀子，整個高家村沒有幾家能拿出來，更何況高秀才分家，沒有分到一文錢。他拿過銀子的手有些顫抖，問道：“可是那二十畝地得四十兩銀子啊！”

高秀點了點頭道：“我過兩天要去中洲府賣藥草，倒時候換了銀子就給你送過來，還請裏正叔叔先去縣裏疏通一下。”

原來是進山挖藥草，只是山裏有猛虎，前些日子還有人進山被咬得渾身是血，最後不治身亡了，所以村子裏除了何獵戶沒有人敢上山。想到這裏，他有些同情這兩個丫頭了，還這麽小就冒着生命危險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