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雇人

高秀走近何家院子的時候正好聽到夏芸說話，連忙接話道：“夏姨說得對，小石頭太過份了。”

“秀丫頭來了。”夏芸正準備去開院子門，卻見何大石急忙去了，一邊還叮囑她小心一點。

夏芸止了步子，有些不好意地說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動了。”話雖如此，可語氣裏滿是滿足和幸福。

“何大叔和夏姨的感情真好。”高秀進了院子忍不住感慨道。

夏芸臉皮薄，趕緊轉移話題說道：“秀丫頭快進屋坐會兒。”

“不了。”高秀擺了擺手，将懷裏的銀子掏了出來，遞了過去，說道“這是去中洲府賣皮毛的銀子，狐貍毛是一張銀子四兩，兔子毛是二十文一張，一共是五兩銀子。”

“這麽多？”何大石有些不置信，皮毛的價格竟然比泉山縣要高出了許多。

高秀點頭，笑着說道：“主要是何大叔硝的皮毛又整齊又漂亮。”

小石頭聽說兔子毛二十文錢一張，丢了手中的鐵錘，也湊了上來說道：“爹，以後打的獵物就讓我去中洲府賣吧！”

小石頭的武功和箭術都是何大石教的，放在整個村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只是山裏危險太多，他們不放心罷了。

出了何家的院子，高秀去了一趟裏正家，并給了裏正三十兩銀子。又多給了五百文錢，說是讓他請辦事的人喝酒的。

“秀丫頭放心，這事情我已經都疏通好了，等會兒我就去把事情辦了，回頭就把地契給你送過去！”裏正活了這個歲數，閱人無數，不說慧眼識人，至少也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将來并非簡單之人，他也樂得結個善緣。

高秀笑着說道：“那就麻煩裏正叔叔了，回頭請您吃飯！”

等高秀回家時，竟然發現門口停着一輛破舊的板車。一個穿着破爛的少年正在與高春說道：“我叫山子，這一車大蒜是一位叫高秀的姑娘買的，請問你認識她嗎？”

“大姐——”高春還未回話，便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高秀，大聲喊道。

山子回頭一看，真的是恩人，他連忙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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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上次相比，少年比上次更黑更瘦了，一身衣服又破又髒，若不是推了這一車大蒜，說是讨飯的都有人信。

見到這一車大蒜，高秀十分高興。上次買的一袋大蒜快用完了，她還擔心會跟不上醉香樓的貨呢。現在好了，這些大蒜做一千來罐大蒜一點問題都沒有。

“高姑娘，我是山子，大蒜我都拉過來了，一共是三百斤，你看看貨。”山子指着身後的破板車說道。他的手掌包一塊舊布，隐約還能看到血跡。

高秀并沒有着急看大蒜，而是問道：“你爺爺的病好了沒？”上次說他爺爺病重，也不知道治好了沒。

聞言，山子感激地點點頭：“好了好了！我和爺爺都非常感激你！”若不是上次她買了自己的大蒜，又給了他四十文定金，他就沒錢給爺爺抓藥了。所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挖大蒜，就為了早日送過來。

高秀也挺高興，連連應道：“好了就好。”說完轉身去看了看大蒜，都曬得很幹淨，一點泥土都沒有。心裏不免對山子更加高看了一眼。她從懷裏掏出一兩銀子和二百文錢，遞過去說道：“當初說好的四文錢一斤，三百斤一共是一兩銀子兩百文錢，至于定金，你從你們村拉到這裏也費了不少功夫，就當是路費了。”

山子不肯，堅持要把四十文錢退給她：“我不能再多要了！”

高秀見狀，也不再勉強，将四十文錢收了回來。她打量了下山子，個子挺高的，黑瘦的臉龐露着堅毅，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聽說今年十七歲了，在這個時代，十七歲早就能成家，想必是太窮了沒錢娶妻。想着自己的二十畝地，她問道：“山子，你和爺爺還是住在原來的村裏嗎？”

山子點了點頭，村裏鬧了饑荒，死的死，跑的跑，如今只剩下他和爺爺了。爺爺已經快七十歲了，身體也不怎麽好，根本就經不起折騰了。

見狀，高秀說道：“要不這樣好了，我準備買地種大蒜，你如果願意就帶着爺爺一起來幫幫忙好了，管吃管住，每個月給你二百文錢，你看成不？”說完她又補充道：“不過暫時可能要委屈一下了，因為我們家還沒有錢建房子，只能蓋個小草屋住一下了。”把買地的錢付了，大蒜的錢也付了，她現在只剩下四兩銀子了。

“真的嗎？你真的願意雇我們嗎？！”山子激動地問道。他也想找份活幹，可是去縣城裏做苦力活，活不多，有一天沒一天的，一天十幾文錢，也沒法把他爺爺接到城裏，若是放着他爺爺一個人在村裏，他也不放心。

高秀點點頭，想了想說道：“你放心，等我的生意穩定下來，我會給你加工錢的。”

“不、不用加了！已經夠了！”山子激動地說道。

等山子将大蒜搬進屋子裏，高春拉着大姐問道：“大姐，真的要雇人呀？”她還沒聽過村裏哪家會雇人幹活的，這不是地主才做的事情嗎？

“我們倆力氣小，娘又要照顧小武和阿春，平日裏幹活也是需要一個人幫襯着，再說，等我們把二十畝地買下來，那可不是一小塊地呢！到時候還要再請一些人幹活。”高秀小聲地解釋道。

高春想了想也是，點了點頭。

山子把大蒜搬進屋便與高秀說道：“高姑娘，這裏面還有一袋野柿子，留着給你們當零嘴。”說着，一邊擦了擦額頭的汗。

吳世香端着一碗白開水出來，遞到山子跟前：“喝口水吧。”她平日裏是個沒主意的，眼下長女把家裏安排的井井有條，她也只有默默支持她了。

山子拘謹地接過碗，咕嚕咕嚕幾大口便喝了，完了抹了抹嘴巴說道：“謝謝嬸子了！那我先回去了，過兩天把爺爺一起接來。”

“好，不用着急，爺爺年紀大了，別讓他颠着。”高秀回道。

山子推着板車走了以後，吳世香擔憂地說道：“阿秀，娘沒什麽本事，可娘就是有點擔心，你雇一個人回來幹活，要是付不出工錢咋辦？”

高秀可從沒有擔心付不出工錢的事情，她拉着吳世香的手說道：“娘，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對，我應該先與你商量一下的。我去裏正叔叔家托他買了這附近連着的二十畝地，我想用來種大蒜，還有前邊那個大水塘，我準備用來養魚和種蓮藕，一共四十兩銀子，這兩次去中洲府賺的錢剛剛夠。家裏的地多了，光靠我們幾個人肯定不行，所以我才請了山子。娘，以後我做什麽事情會跟你商量一下的，你別擔心了。”

四十兩銀子？二十畝地？吳世香震驚地看着高秀，半天才說了句：“阿秀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一旁的高春點了點頭。

吳世香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她欣慰地看着高秀道：“阿秀長大了，娘沒用，這個家要靠你了。”說着摸了摸女兒枯黃的頭發。

“娘別這麽說，光靠我一個人哪行吶，得靠我們一家人呢！你看，小武都幫着剝大蒜呢！”高秀笑着說道。

小高武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大姐說得對。”

話落，屋裏幾人都笑了起來。

高秀将山子送的一袋野柿子拉了出來，她拿出一個瞧了瞧，比她以前見過的柿子小多了。她放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還別說，雖然是硬的，卻甜得很。

小高武也學着大姐咬了一口，一邊吃一邊說道：“大姐，這個東西是什麽呀？好甜吶！”

“這個是剛剛那個山子大哥送的，叫柿子，不過不能多吃。”高秀提醒道。這麽一大袋也吃不了，倒是可以用來做柿餅。想到這裏，高秀對她娘說道：“柿子吃不完還可以做柿餅，回頭把它們削皮挂在外面曬幹，然後捏軟，放進罐子裏密封幾天，再放在外面風幹幾天，就成了柿餅，可好吃了。而且放在密封的罐子裏，能擱半年呢！”前世在孤兒院長大，最怕的就是挨餓，對種種吃的都有琢磨過，所以這些簡單的操作她是信手拈來。

“大姐，你好厲害呀！”小高武崇拜地說道。

高秀心裏一驚，生怕吳世香看出她不對勁，趕緊解釋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大姐一進城呀，就淨去打聽這些吃的去了。還有，我最近還在學算賬呢！”得找個機會去學學認字，要不然怎麽解釋她識字的事情。

“我也想學！”高春認真說道。她也想向大姐一樣聰明能幹，她可不要成為大字不識、賬也不會算的人。

話到這裏，高秀便提議道：“娘，要不我們去請裏正叔叔來才教我們幾個識字算賬吧？”裏正是村裏唯一的秀才，請他教她們最合适不過了。

吳世香哪裏會拒絕，她也希望幾個孩子能識字，以前在老高家是沒錢，如今家裏條件好了些，她當然盼着孩子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