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鋪子

高秀笑了起來，說道：“當然是送給您的，不過，我想跟您做筆交易，反正您不吃虧。”

成班主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話本，一邊說道：“小姑娘也看到了，我的大旦班今非昔比，這話本雖好，可我這裏連唱戲的角兒都沒有，恐難做什麽交易。”語氣裏滿滿的失落，不禁讓人唏噓。

“成班主，誰說沒有唱戲的角兒，您的孫子，還有我們姐妹倆，還有我們的鄰居，這戲準能成！”沒錯，高秀口中的鄰居就是小石頭。正在大街上賣烤兔肉串兒的小石頭還不知道她給他找了份新活兒。

“你、你們——”成班主詫異地看着她，似乎在确認她剛剛言語的真實性。卻見高秀一臉認真地回視着他。

從來沒有聽說過找幾個毛孩子唱戲的，不過，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反正也不會有什麽人來看。成班主想到這裏，點了點頭，心裏卻是可惜這般好的話本了。

“大姐，我們不會唱戲呀。”一旁的高春總算是聽出來了，她大姐居然讓她們去唱戲？！她連字都不識一個，哪裏會唱什麽戲！

高秀撇過腦袋，輕聲回道：“我也不會啊，不過，咱們不會唱，可以演啊。”她想好了，她們幾人可以演一出《嫦娥奔月》。還記得上輩子看過一部《小戲骨白蛇傳》，裏面幾個小孩子演得可好了，看起來更有戲劇性。

高春一直覺得大姐幹什麽都對，可這會兒卻猶豫了，因為她覺得她不行呀。

高秀與高春離開大旦班的時候，成班主還在琢磨她的話本，越看心裏越惋惜，若是早幾年他班裏的名角兒還在，定能憑借着這話本在泉山縣重振威名，不過，罷了罷了。他嘆了口氣将話本收了起來。

兩人回到東街時，小石頭的攤位前圍了不少人，一股肉香味伴着孜然的味道飄了過來。高秀忍不住笑道：“看來我這個主意出的不錯嘛。”

此時的小石頭正是手忙腳亂，他雙手翻着鐵架子上的兔肉串兒，一邊還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肉串烤好了，他趕緊遞給前面帶孩子的大叔，然後又拿了幾串接着烤。一擡頭看見高秀，他揚着手裏的肉串喊道：“醜丫頭快過來幫忙！”

烤肉攤旁邊正是山子，他将高秀做的豆餅和柿餅都擺在了前面，不過生意并不好，大夥都圍着小石頭的烤肉攤。反正有錢的買着吃，沒錢的看着烤肉流口水。

“賣了這麽多！”高秀走近了才發現小石頭串好的兔肉烤了一大半，不由高興道。

小石頭頂着油亮的臉看向她：“我哪知道大家都喜歡吃肉呢。”

高秀一邊幫他收銅錢，一邊問道：“小石頭，你喜歡看話本不？”她還得想想，怎麽讓這個家夥同意演話本。

“大叔，你的烤好了，吶，小心燙。”他将烤好的肉串遞了過去，一邊回頭問她：“話本？小時候見我娘看過，不過，我對那個不感興趣，還不如去山裏多獵只野雞呢！”

Advertisement

高秀想了想，索性說道：“我最近寫了個話本，剛剛送到大旦班去了，我準備自己演這個話本！”

話落，便見小石頭将他的手探了過來，滾燙的手掌貼着她的額頭，聽他笑道：“醜丫頭，你不會是燒糊塗了吧？就你？還能演話本！”

“誰說是我一個人了，還有你呀！還有成班主的孫子成康，還有阿春！我們四個！”高秀揮開他的手說道。

小石頭本來想再笑話她一番，見她這麽認真嚴肅，斂了笑意問道：“我說你不會是說真的吧？我？演話本？”

高秀懶得和他多說，指着他的烤肉攤，直接說道：“你看，你這個生意也是我給你出的主意，現在我要請你幫個忙，你就不願意，還說什麽男子漢大丈夫，根本就是忘恩負義。”

“別，我也沒說不答應，我就是挺意外的，你說你的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麽東西呀？”小石頭問道。

此時天色也不早了，高秀讓山子把餅攤收了，反正今兒是賣不出去了。完了回頭對小石頭說：“那咱們明天就去大旦班排練一下戲呗。”

小石頭烤完最後一串肉後，也開始收攤了。聽她這麽一說，斜着眼瞟了她一眼，恍然道：“原來你讓我出來做生意是假，演什麽鬼話本才是真。”

“你也不能這麽說啊，你看看你今天賣了多少烤肉串！”高秀揚着下巴指了指他的烤肉攤。

小石頭難得的沒和她頂嘴，将鐵架子都收好，扛上了牛車，才突然問她：“話本呢，先給我瞧瞧，看看寫的什麽名堂。”

這個時代又沒有複印機，高秀就寫了一份，還給了成班主，她想了想說道：“話本在成班主那裏呢，不過，故事我可以給你講啊。”

“大姐，我也要聽！”高春和山子将餅擡上了車，一并圍了過來。

高秀整理了一下句子，說道：“話說，突然有一天，天上出現了十個太陽，地上的人們苦不勘言。這時，有一個叫後羿的青年拉弓射下了九個太陽，王母娘娘也因此賞了他一顆不死藥，他将不死藥交給他的娘子嫦娥保管。因為拉弓射日一事，他受到了人們的愛戴，不少人來拜師學藝，其中有一個叫逢蒙的，此人心術不正，正是為了不死藥而來。有一日，逢蒙趁後羿外出逼迫嫦娥交出不死藥，嫦娥為了不讓不死藥落入他的手中，情急之下吞下了不死藥。結果便飄出窗戶，飛上月亮成了仙女。可憐後羿回家尋妻不得，仰望月亮呼喚着嫦娥的名字，果然，月亮上出現了她的身影。于是，他連忙拿出了她最愛吃的點心，與嫦娥遙遙相望。此後每年中秋月圓之時，後羿便拿着嫦娥最愛吃的點心呼喚她。”

話落，便聽到高春驚呼道：“大姐，這個故事好棒！”

就連一向不多言的山子也說：“對啊，我也覺得這個故事寫得挺好的！”

高秀看着小石頭，以為他會誇自己兩句，沒想到他咧嘴笑道：“拉弓射日，你該不會是為我寫的吧？說真的，小爺我的箭術是挺厲害的，可也不能拉弓射日啊！你可真敢想！”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樂得不行。

“對啊，你就演後羿，山子就演嫦娥，阿春就演王母娘娘好了，至于我，我可以反串逢蒙。”說真的，她就是看中小石頭的箭術才要他演後羿的。所以看他那麽得意，也沒反駁他。

幾人一邊商量話本，一邊往客棧走去。因為高山村離着泉山縣也挺遠的，平日裏村裏人進一趟城十分不容易，雖然她們有了牛車，可高秀還是覺得不太方便。她算了算身上的銀子，不知道在縣城買一處宅子貴不。她是個想到什麽就要去做的人，因此第二天一早便去醉香樓托溫老板幫忙推薦宅子。

溫世顯最近的生意好到爆，幾個新推出的菜品已經成為了酒樓界的招牌菜，還有那道火鍋，城裏有好幾個小酒樓已經模仿起來了。見到高秀，聽了她的來意，他立即應道：“成，回頭我給你找一處好的，前面帶鋪子的，你就不用去東街擺攤了！”

“那真是太謝謝溫老板了！”高秀高興地說道。要是前面帶鋪子，後院住人，那簡直太好了。只是這樣的宅子肯定不便宜。

溫世顯似乎明白她的顧慮，說道：“宅子的事情我幫你辦妥，至于銀子，溫某幫你出了，你只需每月給我做兩道新菜，做一年便可。小丫頭覺得如何？”光靠一兩道招牌菜，根本就沒法在酒樓界站住腳，可每月推出新菜譜就不一樣了，誰不喜歡新鮮的東西？

這筆買賣對高秀來說，簡直太劃算了。她趕緊點了點頭。

溫世顯是個生意人，見她答應得這麽爽快，立即吩咐管家去幫忙買宅子。高秀則去廚房做了兩道新菜，分別是燒酒鴨和水煮魚。做完菜後，她心裏暗處思量，回家請楊大貴再打一個幹鍋，她可以做各種幹鍋菜。

水煮魚以辣為主，對于無賴不歡的溫世顯來說，他非常喜歡。至于燒酒鴨，鴨肉塊中間倒立着一個酒杯，裏面是燒酒。随着時間的流逝，燒酒一點一點滲入到鴨肉裏面，對于愛喝酒的人來說，這道菜十分不錯。

溫世顯吩咐廚房将這兩道菜作為本月的推薦新菜，便回頭對高秀說：“你這個丫頭腦袋裏還裝着多少菜譜，我溫某倒是非常感興趣！”

高秀笑了笑，說道：“溫老板日後有的是機會吃到！”

溫世顯聽完哈哈大笑起來。

不多時，管家匆匆趕來了，見到溫世顯，立即将地契呈了過去。

當溫世顯将東街一間鋪子的地契遞到她手裏時，她才感嘆有錢人辦事的速度果然快呀！想當初她買那些地的時候，可花了好些時日呢。

出了醉香樓，她往東街的攤位走去。高春一大早便随着小石頭去擺攤了，因為高秀說擺完攤下午去大旦班排戲。

高秀按地契上的鋪子一間一間地找過去，果然看到離攤位不遠處對面有一間鋪子關了門。這地理位置真的好得沒話說！

“大姐，我們在這裏呢！”高春見到她，便揚手喊道。

高秀轉身往她她那邊走去，走近了才将懷裏的地契掏給高春，并指着不遠處的鋪子說道：“以後那間鋪子就是我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