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治病

馬車到泉山縣時，高秀去了一趟小高氏餅鋪，鋪子被山子打理得井井有條。她詢問了一下近況，便從賬上取了些銀子。她四姑高鐵梅雖然懷孕了，可還是在鋪子裏幫忙。不過，身後竟然跟着一位看起來頗為老實的婆子。

高鐵梅見到高秀，一臉高興，見她詢問地看着身後的婆子，她一臉不好意思，紅着臉說道：“這是王婆子，你楊大叔非要買回來照顧我。”雖是埋怨的話，可語氣裏卻是滿滿的幸福。

高秀也替她開心，不過眼下還要趕去中洲府，也沒時間與她多說，便将她們去中洲府的事情講了。聽說大嫂吳世香在馬車上，高鐵梅非要跟出來打個招呼。

吳世香已經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情了，見到她，連連讓她悠着點。匆忙地說了幾句話，高秀便讓小石頭趕着馬車走了。

待馬車到了中洲府，已是傍晚了。小石頭直接将馬車趕進了高秀新買的宅子。這座宅子前面連着一間鋪子，是她買來做餅鋪的，還有一間開首飾店的，在前面不遠處。

何大石扶着夏芸進屋休息，吳世香和高春則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子。不說高春覺得滿意，就連吳世香也贊不絕口。這宅子的地段在中洲府最繁華的齊安街上，若是鋪子開起來，那生意定然比泉山縣的生意好。

此時高秀與小石頭去了一趟漢中堂，準備與錢飛商量一下明日就診的事情。

錢飛已将此事和他爺爺說了，爺爺聽說是他的朋友，也應下了。聽他們倆說人已經到了中洲府，他點頭應道：“行，那我去安排一下，明日就在這裏吧。”

“錢大少爺，大恩不言謝。”小石頭雙手抱拳，認真說道。

錢飛輕輕一笑，說：“你們與我也打了兩年交道了，我錢飛也不是那種不仗義的人，放心吧，明日我将爺爺接過來，你們直接把人帶人就行了。”

事情商量好了，高秀和小石頭便回了宅子。

夏芸聽說明日便要去見錢老太爺，神情仍有些緊張。何大石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溫聲勸道：“沒事沒事，你別多想了。”

第二日，一行人去了漢中堂。何大石扶着夏芸，而她頭上戴了高秀送她的帽子，帽沿上的面紗落了下來，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容貌。

錢飛派人帶他們去樓上的一間雅間，裏面圓桌旁正坐着一位白胡子的老頭，雖然滿頭白發，可氣色看起來非常好，與錢飛說話的聲音也是中氣十足。見到高秀等人，他問道：“飛兒，你說的病人是哪一位？”

“正是內人。”何大石扶着夏芸上前說道。

夏芸透過面紗看向錢老太爺，身體不由得輕輕顫抖起來，若不是何大石攬着她的肩膀，她差點就想轉身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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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阿芸，這是錢老太爺，別怕。”何大石意有所指地安慰道。

錢老太爺看向夏芸，問起了她的病情，不過回話的一直是何大石。老太爺年紀大了，見過的事情和人更是數不過來，自然也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他伸手探了探夏芸的脈相，一邊皺眉摸着胡子，一邊說道：“這病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能治，但是得養。這樣吧，我先開一副藥方，回去先吃着，等過一段時間再換一副藥方，大概一兩年就能除病根了。”

錢老太爺語氣輕松地說道，似乎只是一個小毛病而已，只有何大石和夏芸知道，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有多難得！

何大石激動地說道：“謝謝錢老太爺！”

錢老太爺擺了擺手，面上露出了倦意道：“既是飛兒的朋友，就無需這般客氣了。好了，你們先去樓下等着，我把藥方寫了再送下去。”

幾人都應了，便扶着夏芸出了房間。

“錢老太爺，我就在這兒等着拿藥方吧。”跟在何大石身後的小石頭突然站出來說道。他見錢老太爺已經開始動筆了，便說道。

錢老太爺順着聲音看去，是個樣貌清秀的少年，面部的輪廓分明，此刻略黑的臉上帶着激動的笑意，似乎非常着急這藥方。

“你是——”錢老太爺平靜地問道。

已經邁出了房間的夏芸一驚，緊緊地握着何大石的手，剛想出聲解釋，便聽高秀在一旁脆聲說道：“他是何大叔的兒子！錢老太爺，你就讓我們在這裏等着吧。”說這話時，高秀心裏也有些莫名的緊張。

何大石扶着夏芸繼續下樓，而屋裏便剩下高秀、小石頭和錢飛。錢老太爺并未再和他們說話，而是認真地在寫藥方。等寫完落筆，他拿起藥方吹了一下墨，便遞給小石頭。

小石頭高興地接了過來，笑着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一時整個五官柔和了不少。錢老太爺又看了他幾眼，才狀似無意地說道：“小子今年多大了？”

“十三歲！”小石頭小心翼翼地拿着藥方，大聲回道。

小石頭光顧着手裏的藥方去了，竟沒見到錢老太爺聽了他的話手一抖，眼裏的懷疑一閃而過。而在一旁的高秀卻看得清清楚楚。

她本以為錢老太爺會繼續問什麽，哪知他揮了揮手讓他們下樓去。

高秀與小石頭下樓時，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小石頭的臉，的确和何大叔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讓她心裏又有了另一番猜測。

“呀——”高秀只顧着想事情去了，竟然不小心踏空了一層階梯。正要摔倒之際，小石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見她站穩了，才斥道：“想什麽呢，走路都不看路的！”

高秀擡頭看了他一眼，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看見這樣的小石頭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輕輕甩了甩手，一邊下樓梯一邊說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至于嘛。快點，你爹娘還等着藥方呢！”

小石頭拿了藥方去一樓鋪子裏抓了藥，而後提着藥走到他爹娘跟前，笑着說道：“藥都抓好了，錢老太爺說了，我娘的病好好将養着，一兩年就痊愈了！”

若說高興，何大石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兒！他輕攬着夏芸，笑道：“小石頭，等治好的你娘的病，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兒子小小年紀便隔三岔五地去山裏打獵，又在泉山縣擺烤肉攤，着實辛苦了些。

小石頭才不覺得累呢！比起高秀來，他覺得自己做得遠遠不夠。不過，難得被他爹誇一次，他臉紅地笑了起來。

便是一旁的夏芸着急問道：“剛剛錢老太爺有沒有跟你說什麽？”問這話時她抓着何大石的手還有些抖。

小石頭不解道：“沒有啊，對了，娘，你們是在中洲府住幾日還是回高家村？”

夏芸看了何大石一眼，點了點頭，何大石會意地說道：“病也看了，藥也抓了，我和你娘就先回高家村吧。”

只是話落，便聽到錢飛跟了過來說道：“那可不成！阿秀和小石頭也算是我錢飛的朋友，我當然得招待你們一下了。對了，後日便是中洲府府臺大人的夫人秦氏舉辦的募捐會，你們可要去看看熱鬧？”

中洲府的府臺大人姓申名文臺，據說其妻秦氏是小戶人家出身的，當了府臺夫人也不忘本，每年都會舉辦一次募捐會，将捐來的銀錢修橋鋪路，深受中洲府百姓的愛戴。當然，有不少生意人去募捐只是沖着府臺夫人的名聲去的，順便宣揚一下自己的生意。只要是捐了銀子的人，秦氏也樂得給他們臉面。

所以說，這個募捐會對生意人來說，其實是個重要的契機。

高秀早就知道這聲募捐會了，她當然要參加！只是——她扭頭看向何大石兩口子，本以為他們倆會拒絕，沒想到夏芸竟然點了點頭。

夏芸是想着這麽多年沒有陪何大石和小石頭出來走走，正好趁這個機會一家人呆幾天，反正她戴着面紗也沒有人能認出她來。

既然都要留在中洲府，便都住進了高秀的新宅子。

而漢中堂這邊，錢老太爺雙手放在背後，盯着院子裏晾曬的藥材，踱着步子不知在想什麽。

“爺爺，可是有什麽不妥？”錢飛心思細膩，早就看出了他有心事。一邊問着，一邊上前扶了他一把。

錢老太爺嘆了口氣，道：“本以為告老還鄉能圖個清靜，只是這山高水遠的中洲府也是清靜不了。但願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

錢飛聽了一臉不解，猜測道：“爺爺難道說的是高秀他們嗎？”

錢老太爺看着面前這個讓他自豪的長孫，說道：“飛兒有所不知，剛剛來的那個姓何的少年，我一見他擔覺得似曾相識，真的太像了，飛兒可知像何人？”

錢飛搖搖頭。

“算了，這些事情你不知道也就罷了。對了，今日之事千萬不要透露出去，以免生出事端。”錢老太爺看着遠方的天空說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又不願意與孫子說起這些事情。

而高秀這邊，她并沒有跟着大家一起回宅子，而是和高春去了另一間首飾鋪。首飾鋪雖然還未開張，可制首飾的師傅卻日日在店裏做活兒，高秀又帶了幾套首飾圖紙過去，順便看了看已經做好的成品。

同行的高春見了這麽多套漂亮的首飾，早就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