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殺人

兩個漢子的塊頭比小石頭大了那麽多，此刻正一左一右地攻擊小他。高秀躲在一旁暗暗着急，想當初說練習飛镖卻始終沒有付諸行動，如若不然，她好歹也能幫上一二。

小石頭奪過其中一人手中的匕首，用盡力氣刺傷了他，另一人卻趁勢劃傷了他的手臂。三個人頓時打成一團，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刀子和拳腳，他似乎毫無知覺，只覺得自己有無窮無盡的力氣。他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高秀幾次欲上前幫忙，可又怕幫了倒忙，故而躊躇地躲在一邊沒有上前。她見小石頭與其中一名漢子幾乎是同時倒在了地上，頓時心糾起來了。那倒地的漢子掙紮了幾下，便暈了過去，而小石頭竟然撐着手臂站了起來。另外一名漢子見狀，提着匕首便刺了上去。小石頭狠狠地抵住了他的匕首，只是因為有傷在身，力氣竟不敵對方。下一刻便被對方踢倒在地，如此好時機，那漢子怎肯放過，拿着匕首猛地撲了上去。

倒在地上的小石頭雙手擋住他的手，只是，那匕首離着自己的臉越來越近，甚至他能聞到匕首上的血腥味兒。

突然，拿着匕首的漢子痛苦地翻了下白眼，整個人便瞬間倒在了他的旁邊。

小石頭擡頭看去，只見高秀雙手緊緊地握着匕首，一臉呆滞，手裏的匕首随着雙手而顫抖。她的臉上和身上濺滿了血跡，只聽她喃喃道：“我、我殺人了……小石頭，我殺人了……”她竟然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高秀一時不能接受，在她的觀念裏，殺人是最最不能原諒的罪行。

小石頭顧不得身上的傷，起身接過她手中的匕首，輕聲勸道：“沒事的，他們都是罪有應得。阿秀，你是為了救我，這不關你的事。”見到目光呆滞的高秀，小石頭語無倫次地勸道。

高秀漸漸回神，松開了手中的匕首，終于反應過來：“小石頭，這裏不能呆了，我們得趕緊走！”

小石頭點了點頭，扔掉了匕首，拉着高秀便走。只是，身上的傷讓他動作一滞。高秀回頭，抹了把臉上的血跡，一邊問道：“你的傷沒事吧？”

“沒事，沒時間了，我們趕緊走！”小石頭心裏有數，這些傷要不了他的命。可是他們再耽誤下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批要他們命的人來。

兩人跑了許久，高秀确實沒力氣了，再看身後的小石頭一臉慘白。她只好尋了個小山洞，先幫他塗點包紮。

小石頭先是不肯，最後沒辦法便應了。

“先把衣服脫了。”高秀從身上的衣襟上扯了幾塊布條，一邊頭也沒擡地小石頭說道。

小石頭一怔，吶吶道：“這、這不大好吧。”他畢竟已經十三歲了，知道男女有別，怎麽能當着高秀的面脫衣服呢。

高秀扯了幾塊布條，手指勒紅一片，一擡頭見小石頭毫無動靜，催促道：“快點呀，包紮完傷口我們還能再休息一會兒。我看這個山洞挺隐蔽的，等明天天一早再趕路。”馬上就要到那個去西大營的商隊了。

小石頭見她一臉坦然，便将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高秀見他身上的傷，獻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服，一時有些不忍，用布條纏了幾道。等處理完他的傷口，小石頭一言不發地将衣服穿上。良久，才突然說了一句：“阿秀，若是我能活着，我一定會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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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高秀有點懵，一擡頭見他一臉認真嚴肅，想也沒想地解釋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是真的把你當成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我幫你是應該的。”她此時還未意識到小石頭的意思。小石頭是她來到這個時代的唯一的好朋友，她當然會竭盡全力幫他，這跟男女感情無關。更何況，她再世為人，常常會把小石頭當成小朋友，怎麽會對他有別的心思。

小石頭卻是以為她害羞了，便不再多說。

兩人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天還未亮，便上路了。待到那個去西大營的商隊時，兩人已是一身邋遢，看着竟像個要飯似的。

“你們倆是幹什麽的？”正在指揮大家裝貨的中年男子說道。

高秀趕緊回道：“大叔，這是我哥哥，他想去西大營，你們能帶他去嗎？”說完，又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接着說道：“盤纏給你們，麻煩你們了！”

小石頭對她“哥哥”這一稱呼似乎不滿，見她為自己掏銀子，一時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男子并未接她的銀票，見他們衣着破爛，想了想道：“去西大營做什麽？那裏可是要命的地方，這一去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小夥子，你們倆呀，趕緊回去吧。就是沒家了，随便找個地方過活，也比去過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強！”

他的一聲“小夥子”提醒了高秀，此時他還是一副男裝呢。

倒是個心善的！高秀心生感激，扭頭看向小石頭。小石頭對着中年男子作了一揖，認真道：“西大營我是必去不可，還望老板成全！

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小石頭，終是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捎上你吧。不過，日後要是後悔了可就怨不得我譚某了。”

“多謝大叔了！”高秀高興地說道。小石頭倒沒什麽情緒，只是看着高秀點了點頭。

離別在即，高秀看着那邊的貨快裝完了，十幾輛馬車整裝待發。她擡頭看向小石頭，認真說道：“小石頭，你一定要好好的！可別那麽容易就死了，畢竟，你欠了我這麽多，日後等你當上了大将軍，可是要還的。”本來想說幾句生離死別的話，可高秀說着說着竟開起了玩笑。

小石頭一雙眼睛沉沉地盯着她，良久才應道：“好。”

“小夥子，該上路了！”那邊商隊的老板喊道。

高秀點點頭，催促道：“你快去吧。”

小石頭卻是一動未動，突然，一把拉過高秀抱進懷裏，而後悶聲說道：“阿秀，等我。”說完便推開了她，頭也沒回地上了商隊的馬車。

高秀一時怔住了，這個人，幹嘛用這種讓她受不了的語氣講這種話！

馬車緩緩而動，而小石頭卻是再也未露面。高秀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一輛一輛的馬車經過自己跟前，直到整個商隊慢慢地在她面前消失了。她突然惆悵起來，這個少年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幫過他，她也幫過他，而後一生，也許她們再也見不到了。

高秀租了輛馬車走大路，直接回中洲府。回到中洲府便偷偷換了身女裝，将自己身上帶血的男裝燒掉了。她娘和妹妹站在一旁黙不做聲。

終于，吳世香忍不住了，紅着眼說道：“阿秀，你別怪我心狠，我——”

“娘，沒事了，都過去了。夏姨不會怨你的，再說了，我是你的女兒，我幫他們，就等于你幫他們，他們誰都不會怪你的。”高秀起身勸道。

當日她娘不讓她跟着何大石一家，如今知道他們夫婦慘死，一直自責不已。

高秀勸慰了她娘幾句，接着說道：“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從今往後，不管誰問起你們，你們都要說和何大叔一家不熟悉，對他們家的事情一無所知。”

吳世香不傻，想起這接二連三的暗殺，自然明白，含淚點了點頭。

高秀嘆了口氣，拍了拍高春的肩膀，故作輕松道：“好了，咱們不要去想別的事情，咱們就好好地把店鋪開好！我決定了，一定要在五年之內，将‘缤紛’的鋪子開到京城去！”

“大姐，你該不會是想做大慶國的女首富吧？”高春打趣道。

高秀卻是笑着應道：“阿春，我覺得你這個注意不錯！等咱們徹底有錢了，就搬到京城去好了！這樣，你就見不到你不喜歡的高老太了。”

聞言，高春偷偷看了她娘一眼，見她娘沒說什麽，趕緊點了點頭！如果說她們家誰最不喜歡高老太，那一定是她了！想到這些日子，高老太一直以高老爹病重為由問她們要銀子，若不是何大叔家的事情沒空理她，她才不讓她娘給銀子呢。

接下來幾日，高秀在中洲府閉門副首飾圖。首飾鋪子裏的生意越發地好了，許多人慕名而來，專程訂制獨一無二的首飾為成親而用。見狀，高秀便趁機推出了幾款成親專用的首飾。一時生意空前火爆。

這日，她與高春剛出餅鋪，便被一群衣着統一的漢子圍了。接着走出一名年紀稍長的婦人，說道：“高姑娘，我家主子有話問你。”

“你們家主子是誰呀？我們又不認識。”高春挽着高秀的手說道。

高秀已經有所猜想了，卻故意說道：“對啊，你總得告訴我們，你們是誰吧？”

本以為那婦人不會說，誰知她語氣傲慢道：“聽好了，我們家主子是承武侯。侯爺現在就要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