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黑暗勢力登場（7）

《辯證錄·離魂門》有言：“人有心腎兩傷, 一旦覺自己之身分而為兩, 他人未見而己獨見之，人以為離魂之症也；誰知心腎不交乎。”［注］

西門吹雪不止劍術高強, 醫術也十分精湛。在高景行松口之後，花家兄弟就好像是怕他反悔一樣，興高采烈地把他推到了西門吹雪面前, 請求救治。

高景行覺得如果是在科技世界裏，他應該會被判斷成精神分裂啥的, 然後進行心理輔導伴随藥物治療。只是他沒想到, 在這些古世界裏，他們對精神分裂的定義好像不太一樣……

否則西門吹雪為什麽一直滋肝補腎, 還有補血凝氣的藥呢？

這跟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 高景行喝着名為“歸魂飲”的苦藥汁, 仿佛回到了第一個任務的時候。

實在是太難受了。

大概與高景行的出現有關，西門吹雪并沒有和葉孤城進行決鬥，最多也只是切磋一下。二人程度相當，練得又都是殺人的劍法, 一旦認真必定會有人死亡。

朝聞道, 夕死可矣。

現在有了武功更勝一籌的存在，兩人也不會甘心就這麽死去。

這讓高景行放下心來，原本的這個時間點, 他們兩個是不該相見的, 如果因為他導致世界線混亂再崩潰重來, 工資是肯定沒有了, 說不準還會被倒扣。

在萬梅山莊住了兩天，花家大哥五哥已經回去了，陸小鳳和楚留香在臨行之前，也來向高景行告別。

陸小鳳跟楚留香這麽親近，高景行看向他的目光更加不善。

觊觎花滿樓也就算了，還與別的男人暧昧不清，這樣哪哪都不行的人，怎麽能配得上花滿樓？

“六哥，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這麽看着我？”陸小鳳抖了一下，驚喜地看向他。

“沒有。”高景行不為所動，對着楚留香說道，“之前花……大哥說，你們找到了丁楓的屍體，是真的嗎？”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一下，“花大哥這樣跟你說的嗎？是有那麽一具屍體無法辨別身份，他的眼睛沒有像蝙蝠島中的其他人一樣被挖去，而且原随雲一口認定了那就是丁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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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景行猜原随雲應該是察覺到自己跟原本的丁楓有許多不同之處，他眼睛看不到，自然有其他辦法來分辨身邊的人。至于他為什麽一口咬定那具屍體就是丁楓……高景行覺得，他應該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有感情的吧。

具體的事實，只有原随雲本人才知道。

“公子他怎麽樣了？”高景行問道。

陸小鳳聽到他還喊原随雲公子，動了動口，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

“枯梅師太廢了他的武功，本欲将他送回無争山莊，交給原老莊主處置。誰曾想，原公子受不了這個打擊，在回去的路上便跳海自盡了。我搜尋了許久，沒能找到他。內力盡失正是虛弱的時候，他又雙目失明，怕是兇多吉少。”

一只手放在了高景行的肩膀上面，高景行扭頭看了看，陸小鳳笑着将手拿開，“六哥不要太難過了，等過幾日就能回桃花堡了。話說回來，西門吹雪他們兩個好像還想着要跟你比劍來着，你真的有把握打過他們嗎？”

高景行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修長有力，掌心溫和幹燥，是一雙适合拿劍的手。然而他的武功權限裏，根本沒有關于劍的東西。

萬物相通，在這個世界裏，只要把一種武功練到極致，所領會的原理就足以來融彙貫通其他的兵器。沒見西門吹雪的劍法也是随心而動，葉孤城也只是一招“天外飛仙”麽。

“有。”高景行說，他向後一靠，倚在了椅背上懶懶回道：“但是我不想打。”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陸小鳳看着他，默默将這句話吞到了肚子裏。

“我與楚兄此次過來，是想要跟六哥辭行的。”陸小鳳說，“在萬梅山莊裏呆着這麽久，縱使這裏的酒再好，也該膩了。我與楚兄都不是能在一個地方呆太久的人，也該是時候換換地方了。”

“花滿樓呢？”

陸小鳳還以為他是在問花滿樓會不會一起走，“六哥放心，花滿樓還要在這裏呆幾天，你們兄弟兩個熟悉一下。對了，以後你是要回桃花堡，還是繼續與花滿樓住在那邊的小樓裏？”

“哼。”

“行行行，我不問了，那六哥我們走了，不用送了！”

呵，渣男。

陸小鳳說的沒錯，他走了之後不久，西門吹雪就過來找他了。

氣質相似身高相仿的兩位劍客并排着走來，遠遠看去就跟雙胞胎兄弟一樣。和諧的一幕讓高景行忍不住翻了翻大綱，在确定只有一點暧昧的描述，并沒有像是對陸小鳳與花滿樓兩位主角這樣露骨的描寫之後歇下了舉報王權利的心思。

“怎麽了？”花滿樓眨眨眼，疑惑道。

“沒事，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過來了。”高景行說。

花滿樓知道自家六哥在出事之前跟葉孤城打過一架，現在又不是把脈吃藥的時候，西門吹雪他們過來做什麽，一想便知。

高景行“失憶”了，雖說行為做事方面跟正常人并沒有區別，花滿樓還是忍不住擔心。只是高景行沒有說什麽，他也不好開口。尤其是高景行的“病”還沒有好轉。

“花月庭。”站在高景行面前，西門吹雪說道，“之前對你的劍術多有耳聞，沒想到時隔三年能與你在萬梅山莊中相見。我觀你身體已無大礙，不知可否一戰？”

他沒有把寒暄省略，強大的氣勢依然讓他看上去不可接近。花滿樓不喜這些把殺人當做使命的劍客身上的劍氣，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沒見高景行有所表示，花滿樓略帶擔憂地開口：“兄長正在病中，不知對自身武學了解幾分，此時怕是不好與西門莊主比試。”

主治醫師西門吹雪說：“無妨。但求一戰！”

“不戰。”高景行說。

“為何？”

西門吹雪皺了皺眉，不解地看着他。他與葉孤城都不太能理解高景行的腦回路。

“花兄……”葉孤城開口道，在高景行将視線放在他身上之後立刻改了口，“丁兄。”

花滿樓瞪他。

葉孤城根本不在意，繼續說道：“丁兄可曾記得在海邊相遇時曾答應過我什麽，如今可是要言而無信？”

“行吧，打就打吧。”懶得和兩個劍癡理論，高景行對花滿樓說道，“不用擔心，一會兒就好了。”

葉孤城聽到這句話後心情複雜，确實是一會兒就好了，當時的比試，還沒有下人們将劍拿過來的時間久。

西門吹雪抿了抿嘴，眼中的戰意更盛。四個人也沒有再去別處，直接在這邊梅花林中比試。

與高景行的懶散不同，西門吹雪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半點都不敢松懈。

花滿樓與葉孤城站在走廊上，靜靜地等待比試。

“若是不喜，可去別處等。令兄劍法高超，西門吹雪不是他的對手。”花滿樓稍稍被安慰到了，但是依然放心不下。他搖搖頭，“不了，多謝城主好意。”

萬梅山莊裏的人不多，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安靜的，此時也不例外。

站到梅林中之後，高景行負手而立，下巴微擡看起來不可一世。他在努力追求這個世界的逼格，可是效果好像并不能讓人滿意。

西門吹雪拿着劍，冷冷地目視前方，一直沒有動過。

高景行說：“我沒有劍。”

那邊葉孤城聽到他的話後立馬解下了自己的劍，朝他丢了過來。無論是進入武俠世界前，還是之後，這都是高景行第一次離那麽遠去接這樣沉的東西。

他有點擔心自己拿不穩，把劍給扔地上了。幸好，這種事情沒有發生。

接近十斤的劍在他手中也不是很沉，高景行打量了一下葉孤城的劍，感覺跟他倆比試時候，葉孤城用的那把挺像的。

“請。”高景行對西門吹雪說道。

西門吹雪的劍是殺人的劍，他的動作很快，從來不會有拖泥帶水花裏胡哨的招式。

劍如鴻淵，直直地向他刺來。

他的動作很快，高景行睜着眼睛靜靜看着，心想如果不是有權限三在他肯定就死在這兒了。不知道這三年裏葉孤城的劍法有沒有進步。

高景行沒有躲，雖然他還在走神，卻依然像是本能反應似的拿起了手中的劍，用劍刃與西門吹雪的劍鋒相抵，強大的力道使原本直刺過來的劍變了方向，高景行忽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往麻穴上一按，輕輕松松地就奪過了西門吹雪的劍。

西門吹雪的反應跟當時的葉孤城差不多，他愣愣地站在那裏，似乎沒想到被他看的比性命還重要的劍就這麽輕易地被拿走了。

如果高景行這時候向他發起進攻，西門吹雪也絕對不會躲開。

殺人的劍，殺不了人，死的只能是自己。

許久之後，西門吹雪吐出一口濁氣，“我輸了。”

高景行把劍遞到了他的面前。

西門吹雪拿過來，忽然氣勢一便，看向高景行的目光帶着崇敬，“多謝指教！”

高景行茫然地眨眨眼，“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