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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蘇和溫唐剛一進公司,就聽前臺的小姑娘在嘀咕,“真的假的啊?那還能好麽?”

溫唐好奇,就順口問了句,“誰啊?”

小姑娘見是溫唐,忙站起來問好,又道,“付梓清呢,溫姐你們沒看麽,網上消息都傳瘋了。”

溫唐和顧蘇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茫然,“什麽傳瘋了?付梓清出事兒了?”

小姑娘剛要回答,溫唐和顧蘇就聽大門口那邊有人踢踢踏踏進來,然後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忙你們的吧,我跟這倆憨貨解釋。”

前臺和幾個路過的人都笑,又跟剛進來的顧鈞打招呼。

今天還挺冷,顧鈞一襲過膝黑風衣,領子高高豎起,臉上淡淡的疲憊神色也妨礙不了他行走間的春光爛漫,光溫唐回頭看了這麽一小會兒就已經看見他朝別人丢了仨飛吻。

顧鈞身後還跟着助理,那架勢足足的,看着比明星還明星。

就跟當初大家第一次見面時小蘇說的似的,顧鈞此人通身都流露出一股優雅的痞氣,要真去演戲的話,就算演技再生硬也不會耽擱他當個偶像派領軍人物。

簡而言之,這就是個文明的流氓。

溫唐跟他打招呼,“二哥什麽時候回來的?”

顧鈞笑笑,伸手要去拍她腦袋,卻在下一秒就被橫裏插過來的一條胳膊毫不留情的拍開。

他無奈,看着護食一樣的顧蘇,“不至于吧?”

顧蘇警惕的看着他,“拍你自己的媳婦兒去!”

顧鈞龇牙,“老子有那配置麽?”

三個人外加一個助理都往樓裏面走,一邊走一邊就聽顧鈞跟他們傳達最新八卦:

“我也是剛下飛機看的,原野淩晨發布的消息,說是付梓清昨晚上排練到很晚,回去的時候不小心發生了車禍剮蹭,傷到腿了。”

說着,顧鈞在自己的小平板上飛快的點幾下,遞給旁邊倆小的,面露譏諷,“哝,還有照片呢,啧啧,這高清!”

顧蘇掃了一眼,冷笑,“他跑的倒快,是付文強的主意吧?”

顧鈞點點頭,“付梓清沒那腦子。”

顧蘇微微皺眉,“嚴哥該失望了。”

顧鈞笑,“可不是,我這坐了十多個小時飛機呢,還得先跟他碰頭去。”說着他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顧蘇看他眼底遮不住的淡淡青色,“遮瑕霜過期了吧?”

“哈?!”顧鈞先是愣了下,然後哭笑不得的搖搖頭,“臭小子。”

顧蘇哼了聲,又道,“我這邊沒什麽事兒了,你跟嚴哥商量完了之後就直接回公寓,有什麽問題我再找你。”

顧鈞也實在是累了,也不推辭,點頭,“行。”

正好電梯到了,顧鈞跟他和溫唐擺擺手,剛要出去又想起來什麽,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微妙。

“咳咳,”他對小兩口招招手,很暧昧的笑了下,然後示意助理從公文包裏拿出來一沓資料,“大哥讓我帶給你們的,說是趕緊選,不然就該預訂不上了。”

說完,顧鈞也不等倆人反應的,直接一溜煙兒跑走了。

溫唐和顧蘇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手中其貌不揚的文件夾,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什麽呀?”溫唐順手打開,倆人掃了幾眼,然後慢慢紅了臉。

沉默片刻,顧蘇清清嗓子,“那啥,咱得繼續努力啊。”

溫唐也臉紅紅,不過還是故作鎮定的點頭,“嗯吶。”

顧蘇又望天,腦袋裏不知開始想些什麽,頓時就有點兒心猿意馬了,“那不如咱回家”

“不許說!”溫唐連忙打斷他,然後略顯拙劣的轉移話題,“那啥,你們剛才說的什麽意思啊,我有點不明白,什麽叫付梓清跑得快?”

顧蘇瞥一眼她紅彤彤的耳朵,心情大好,又起了點兒作弄的心思。

“親一下就說。”

“mua~!”

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則,顧三少又主動回了一下,這才開始進行知識普及。

“鑒于祈凰的總動員,付梓清的演唱會失敗是肯定了”

剛聽了一句,溫唐就插話問道,“可也沒必要直接取消吧?籌備一次演唱會多不容易啊,人力物力財力的,這一下子不就舍大了麽?”

顧蘇點頭,“但是就算不取消也肯定是賠本的了,”他簡單的給溫唐算了筆賬,“根據公司統計的付梓清演唱會門票銷售狀況,再加上原野到時候雇傭的水軍,全部的觀衆加起來也坐不滿會場的一半。”

想想吧,費盡心力弄出的演唱會,到時候連預計的一般觀衆都沒有,得多尴尬啊。如果真的如期舉行了,保準會淪為各大競争對手的笑柄。

付梓清的粉絲人群相對集中,年齡段一般都在十幾二十歲上,三十歲以及以上的就很少了,而這些年輕人也正是手頭緊張的。他們很難為了接連兩天的同類型消費支出如此龐大的一筆錢,這也就是為什麽祈凰硬要把晚會時間安排在付梓清前面一天的原因,就是為了搶觀衆。

另外一點就是,華國不比h國,那種鐵了心能跟偶像同甘共苦,一條道走到黑的終極粉絲畢竟在少數,他們大都同時喜歡好幾個藝人,而這種心理也更容易促使他們在發現付梓清的演唱會和祈凰晚會只能選一個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抛棄前者。

所以,僅靠為數不多的鐵粉支撐起一場演唱會,簡直想都不要想。

溫唐不大理解,“那就多雇傭點水軍呗?”

顧蘇笑着搖頭,“雖說演唱會雇傭水軍已經是個慣例,但這慣例也是有限制的,不說花費高,你以為只有祈凰一家盯着原野麽?”

雇傭水軍大家都理解,也都幹過,但你得把握好一個度。要是一場演唱會裏有一半的水軍,大家又不傻,還能查不出來?到時候不要說賺不到錢,光是對手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溫唐略想象一下,不禁打個寒顫,“感覺好可怕。”

顧蘇微微笑了下,繼續分析,“既然注定要血本無歸,而且還丢不起那人,那就只能取消了,可怎麽取消,也是有技巧的。”

見溫唐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顧蘇又道,“你看着吧,最晚不過明天,原野一定會召開發布會,畢竟要給那些想去看的粉絲們一個交代。”

果然,當天晚上,原野就公開發表聲明:

付梓清右腿骨裂,無法如期舉行演唱會,但演唱會并不是取消,而是延期,只要他傷一好,公司就會重新準備以作彌補,而通過正規渠道購買此次演唱會門票的觀衆都可以再次憑票觀看演出。

這麽一來,不僅解除了付梓清跟祈凰撞車的危機和尴尬,而且也在大家眼中豎起了一種負責任的好形象,可謂是一箭雙雕。

雖然不能如願以償的羞辱付梓清,打壓原野,但這并不代表祈凰就輸了,因為将對手的演唱會逼的改期,還用了受傷這種爛借口,本身就代表着一種勝利。

不過就是苦了付梓清了,因為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必須盡職盡責的扮演好一位骨裂患者的角色,如果被對手發現什麽端倪,呵呵……

當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盲從盲信,比如說祈凰,再比如說原野的其他競争對手。

付梓清受傷的消息爆出來的第二天就有反駁的聲音傳出來,說什麽這未免太巧了些,而且還宣稱有目擊證人證明,今早上還看見付梓清在公寓下面遛彎,動作極其迅捷……

原野當然不可能承認,于是又是一場口水戰,後來更是讓打着石膏和甲板的付梓清親自出來亮了個相,各方面的非議這才逐漸弱下去。

其實,所謂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從來都不重要,人們需要的只是經過整理之後,清楚明白擺放到自己眼前的信息,哪怕它只是一則謊言,而只要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和目的,那麽它就是真相。

看見報紙上自己骨裂的消息鋪天蓋地,好端端坐着的付梓清滿臉陰沉。

一股火氣沒出發,他瞥見牆角放着的裝病裝備,上去就給一腳踩碎了。

推門進來的付文強看見這一幕,沉聲道,“你做什麽!”

付梓清沒好氣道,“晦氣!”

付文強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就忍耐一下吧!反正你的腿幾年前不是傷到過麽?上個月我還記得你抱怨一跳舞就疼,正好趁這次的機會好好養養,別留下病根。”

事情已經成定局,哪怕付梓清再不情願也只得忍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原野忙着跟人纏磨,又要忙着恢複年前因為祈凰反撲之後造成的損失,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分守己起來。

相反的,溫唐忙,很忙!

先是參加了萬衆矚目的祈凰晚會,然後又接了兩個廣告代言。

一個是國內的喜福珠寶,另一個則是比之前談崩的雅慕更好一點的as化妝品。

兩個都是兩年的合同,報酬之外,前者免費送給溫唐兩套首飾,包括項鏈、手鏈、耳環和戒指,而且還會包攬溫唐兩年合同期內所有重大晚會出席時的首飾贊助,當然,這些贊助是需要歸還的。

後者給了五套最新款化妝品,市面上還沒開始正式發售。溫唐自己留了一套,給了小蘇和安然一人一套,讓他們或者自己用或者送人,剩下的兩套都寄給馮露了。

這兩個代言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用安然的話說就是,“要選咱就選高逼格的……”不然溫唐足可以從年頭忙到年尾。

對合同上略顯觸目驚心的數字,溫唐表示自己略略受到了驚吓。

對此,安然很平靜道,“瞧見了麽?早先我說什麽來着?讓雅慕那幫子鬼子都哭去吧!”

兩個代言中安然最滿意as,他的原話是,“人家有誠意!”

當然,高昂的代言費永遠是表示誠意的最佳方法,經久不衰且歷久彌新。而as在首次聯系時就主動提出請溫唐擔任整個亞洲區代言人的舉動,無疑讓安然堅定了與他們合作的理念。

這裏還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小插曲:

顧蘇一直都替另一個國際品牌做代言,巧合的是,在許多商場中,他代言的牌子恰恰就跟as面對面!

于是溫唐的正式代言海報出來之後,逛商場的人們往往就可以發現如此有意思的場景:

左邊是溫唐,右邊是顧蘇,兩人同樣的妝容精致高貴冷豔,同樣的眼神犀利殺氣騰騰……

媒體喜歡将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巧合做如此的戲稱:夫妻雙雙打對壘……

*********************

每天晚上溫唐都會堅持塗鴉一小時,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在油畫一途也終于有了可喜的進展:

畢竟是從慘不忍睹上升到規規矩矩,可喜可賀。

順帶一提,顧蘇在加強小提琴技藝的同時,也會指點一下溫唐的油畫技巧。

他的水平雖然還不足夠開畫展,但用來指點剛入門的溫唐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樣,這裏可以直接用白色,提亮的話光用黃色是不夠的。”

說着,顧蘇就用畫筆在畫布上重重抹下一道白色顏料,溫唐眼前頓時覺得一亮,贊美的話脫口而出。

“好厲害啊!”

面對愛人的稱贊,顧蘇表示由衷的喜悅,他微微挑下眉,放下畫筆,裝模作樣的抱着胳膊,“咳,那是!”

溫唐又看看他旁邊桌上的小提琴,不由得感慨,“你怎麽會這麽多東西啊?”

顧蘇就笑,帶點兒小得意,“外面的人不都說我高富帥麽,不多會點技藝還怎麽有臉叫高富帥?”

溫唐眨眨眼,“這兩者之間有關系麽?”

顧蘇拉了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又帶點孩子氣的反問,“那你覺的,高富帥一般都有什麽長處?”

溫唐認真想了下,“吃喝嫖賭。”

顧蘇:“……”

于是溫唐立刻從善如流的改口,“琴棋書畫!”

顧蘇失笑,探過上半身吻了下她的額頭,又長臂一撈,把小提琴拿在手中,“要不要聽?”

溫唐忙坐好了,“要!”

顧蘇放好琴,琴弓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克萊斯勒的《愛之喜悅》。”

優美圓潤的琴聲滿是浪漫與愛戀,奏出一室溫馨。

***************

n市商業區中段。

上個月這裏新開了一家火鍋店,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他具有北方人特有的健碩體格和爽朗性格,為人也實在,所以生意一直都還不錯。

火鍋店上午十點鐘開門,老板九點就會準時出現在這裏,提前做些準備什麽的。

這天,老板照舊提前過來開門,正彎腰在裏面拖地呢,聽見門口一陣輕響。

正背對着大門的老板揚聲道,“對不住啊,還要一個小時才開門,您看看”

轉過身,看清了來人,老板剩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臉上露出有些意外的喜悅,“帆子?”

來人正是木帆。

他摘了帽子、圍巾和墨鏡,對老板笑笑,“彪哥。”

彪哥愣了下,然後忙摘下圍裙,又跑去一邊的洗手臺洗手,同時對着木帆揚揚下巴,“随便坐啊,別客氣。”

說起來,兩人已經有幾個月沒碰面了,此刻再見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木帆拉開一張椅子坐下,擡頭看了看店內裝潢,笑道,“裝修的不錯麽,生意還好?”

彪哥擦幹淨手過來,聞言笑笑,“還算不壞。”他拿了茶壺,擡頭問了句,“龍井行吧?”

木帆嗯了聲,又問,“阿姨還好嗎?”

彪哥端着茶壺茶杯過來坐下,沉重的表情一閃而過,“不太好,”頓了下,他又苦笑一聲,“上周她把自己反鎖在屋裏,任我怎麽叫都不肯開門。”

木帆聽了也有些黯然,低聲道,“這樣啊。”

彪哥嘆了口氣,又搖搖頭,“已經開始不認人了。”

兩人都沉默了。

過了會兒,木帆道,“彪哥,這次我過來是”

彪哥擡手打斷了他的話,“不用說了,我猜的出來。”

木帆的表情有些急切,身體也微微前傾,“那?”

彪哥搖搖頭,“對不住了,我媽這個樣子,我走不開。”

木帆的語速加快了,他道,“我們可以把阿姨送到專業的機構去,只要積極配合治療的話,還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彪哥擺擺手,“別說了,我媽舍不得那間屋子,也離不了我。還有,”他對着木帆笑笑,眼中滿是真誠,“帆子,你應該有個更專業的經紀人。”

娛樂圈的工作是衆所周知的壓力大、沒定時,如果彪哥還繼續從事這一行的話,勢必會跟照顧老母親産生沖突。

見木帆還要再說,彪哥另起話題,“違約金呢?你解決了嗎?”

認識了這麽久,木帆也知道他的脾氣,見他是真的不打算回歸,也就不勉強,便順着接話,“祈凰可以先幫忙墊付,等我正式簽約之後,會從每次的分紅中扣除一部分。”

彪哥抽出來一根煙,點上之後狠抽一口,“嗯,這事兒倒還算地道。”

煙霧噴出來,讓人的表情有些模糊。

彪哥的煙抽的很兇,沒多久又點了第二支。

他微微垂頭彈了彈煙灰,“帆子,人一輩子真的太短了,好機會難得,你一定得把握住了。”

木帆盯着茶水褐色的表面,點點頭,“我知道。”

彪哥嗯了聲,又問,“祈凰會幫你轉型嗎?”

之前公司一直都把木帆定位在拍攝偶像劇那一檔上,是,出名快、曝光率高也不假,可一年兩年也就罷了,木帆都在這家公司待了六七年了,到現在還是這樣的定位,不得不說就有些操蛋了。

單論資歷,公司裏的人都換了多少批了?可每次捧誰都沒有木帆的份兒。

要知道,國産的偶像劇普遍都是流水線作業,粗制濫造不說,加盟的也很少有實力派演員,常年泡在裏面,對演技的提升根本就沒有半點好處。

公司根本就沒有給木帆換形象的打算,可他都已經快三十歲了,就算這幾年還能硬撐着裝嫩,可以後呢?等他三十多歲,四十甚至是五十歲,還要繼續拍偶像劇嗎?

可以這麽說,木帆之所以對現在的公司失望至斯,不尊重藝人的人權和自由是最大的原因,而不從藝人的特質來考慮他們的發展方向,是僅次于前面的另一個原因。

木帆道,“具體細節還沒談,但是看他們的意思,應該不太支持我繼續拍偶像劇。”

彪哥點點頭,又嗤笑一聲,“就是,早該如此了。”

過了會兒,彪哥又問,“最關鍵的就是,公司會讓你走嗎?又或者,會讓你順順利利的走嗎?”

木帆頓時滿臉苦澀的搖搖頭,“公司新派的那個經紀人根本就不跟我一條心,他就是在替公司監視我,每次我跟祈凰那邊聯系的時候都跟打游擊似的,而且,”他嘆口氣,“我覺得,等到窗戶紙捅破的那一天,絕對會鬧得天翻地覆。”

彪哥狠狠的皺下眉頭,又安慰他道,“我覺得這個你倒不用擔心,既然祈凰真的想簽你,肯定就已經考慮過這些問題,依照祈凰的地位和勢力,扭轉輿論還是很容易的。”

木帆笑着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而且,”他的眼中突然迸發出極其強烈的神彩,整個人都有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已經這樣了,還能壞到哪兒去呢?”

兩人又聊了會兒,木帆看看時間差不多就要走。

彪哥叫住他,用力握拳,“帆子,你是最棒的!”

木帆重重的點下頭,笑容真誠而溫暖,“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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