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為了不惹你那哥哥讨厭,就專門回來惹我厭惡?”

邢婳低順着眉眼,還是端着餐盤走了進去,走到書桌前,才把東西放下,邊揉着手腕邊道,“多少吃一點吧,光喝酒抽煙總是不好的。”

霍司承抽着煙,冷眼看她。

邢婳看了眼地上的酒瓶碎片,低軟的道,“我清理一下垃圾就出去了,不會礙着你的。”

她出門找了一圈才找到放在雜物間的清掃工具,用掃帚笨拙的,細致的,把那些酒瓶的玻璃碎片清理了,因為還有沒喝完的酒,所以她把那些還散着酒香的液體也拖幹淨了。

等都弄幹淨了,她才頗為滿意的看了看,一手拿了些工具,準備出門。

男人的煙早已經抽完,沒再點第二根,但書桌上擺着的飯菜,他也不曾動過。

邢婳看了一眼,沒再出聲說什麽,咬着唇低眉順眼的準備出去。

“哐當。”

她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又傳去碗碟摔在地上的聲音。

邢婳驀的轉身,愕然的看着全部被掃翻在地的碗碟湯菜。

她看了他一會兒,男人眼神冷漠,堅毅俊美的下颌線條勾勒出來的是一種面無表情的神色,又透出淡淡薄薄的諷意,“你不是要獻殷勤嗎?”

她什麽都沒說,又拿着手裏的東西又折了回去。

地毯被湯汁弄髒了得讓傭人清洗,換一塊,她暫時只能把垃圾掃了。

霍司承坐在椅子裏看她笨拙的忙着,眸色越來越黑沉,薄唇也是越抿越緊,下颚更深繃起了。

突然,女人低叫着“啊”了一聲。

邢婳低下頭,輕輕地擡起了自己的腳,滴滴答答的血落在白瓷的碎片上,觸目驚心,驀然間鑽心的疼襲擊了她的神經,讓她下意識的叫了出來,雖然很快咬牙止住,可還是被這尖銳的疼逼得直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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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來時換了柔軟舒服的居家鞋,沒曾想剛才往後退的時候腳脫離了鞋,腳心就這麽踩在了碎片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突然被一只手掐腰提了起來。

邢婳只聞到清冽的純男性氣息中滲着絲絲縷縷剛才的酒香,然後人就被扔到了書桌上。

一低頭,正對上男人陰陰沉沉的臉。

他的眼神,更是恨不得能吃了她。

她連腳上的疼都顧不得了,吓得磕磕碰碰了,嗫喏的道,“對不起,我太沒用了……地都不會掃。”

“你本來就不會,”他手指掐着她的下颚,力道不輕的捏着,邊眯着眼睛狠聲嘲道,“我養了那麽多傭人,你當我缺個掃地的麽,還需要你這麽個笨手笨腳的女人來掃,獻殷勤獻到劃傷自己的腳,你還不如關上門把自己脫光了,看有沒有用。”

五谷不分,四體不勤,掃地?

她就是被扔到部隊裏的那會兒,都是直接出錢叫同住的姑娘替她洗衣服,搞衛生,勉勉強強自己洗個貼身的衣物。

“我只是想做點事情……白吃白喝,我不好意思,掃掃地也是好的。”

“不好意思?我叫你跟邢深走你厚着臉皮跑回來,我叫你滾你腆着臉在我這兒進進出出,你懂不好意思四個字怎麽寫?”

“我……”她咬了下唇,輕輕的道,“邢星只是個學生,邢深跟我……沒有血緣關系,我不好意思麻煩他管我吃住。”

“你倒是好意思麻煩我?”

“反正你已經很讨厭我了,再厭惡一點也沒什麽,我也快習慣了,”她白皙标致的臉上擠出蒼白的笑,“我出車禍這麽長時間他們都不知道,想來我跟他們關系也不是很親密……雖然哥哥有說他可以給我安排住的地方,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都二十四歲了,他沒有義務負擔我的生活……我醒來後遇到的這些人裏,除了童媽,只有他們讓我感覺到了一點點的關心……”

“人家口頭上這麽一說,不代表我就能理所當然的接受,我不想給他們添麻煩,讓他們跟你還有其他人一樣也不喜歡我,更不想失去這一點點的……溫情。”

霍司承瞳眸輕微的怔住了。

大約連他都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想的。

因為邢婳,向來是最不懂做人,最不通人情世故的,在她眼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她剛回國時,回來前就是邢深為她準備一切,買了寸土寸金的公寓,按照她喜歡的風格裝好,她回來後可以直接入住。

那公寓怕是現在還空置着,她完全可以住進去。

霍司承眼睛眯得更深,低低的呵笑,“所以你為了不惹你那哥哥讨厭,就專門回來惹我厭惡?”

她吶吶的道,“反正我在不在,做不做什麽,你都讨厭我,也讨厭了很久了,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

霍司承真的要被這女人氣笑了,不,他是真的笑了。

還有一種荒唐跟無從而起的怒氣。

她跟邢深那貨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就這麽兢兢戰戰,寧願回來看他臉色被他罵,就因為怕她那個所謂的哥哥嫌她煩,不喜歡她?

他松了手,冷冷的看着她,“所以,你還賴上我了,是吧?”

“不不不,”她連忙擺着手,解釋道,“我會繼續找工作的,離婚的事情我也會考慮……我今天聽你跟我哥在辦公室說了一堆,還有協定,好像很複雜的樣子,等我稍微的弄清楚一下到底怎麽回事……總不能糊裏糊塗的就離了,萬一哪裏出了岔子,等我恢複記憶,不是要急死。”

他冷漠的道,“你沒失憶的時候就準備離婚了。”

邢婳讪讪,“有沒有……都是你說的,我怎麽知道……到底有沒有。”

霍司承怒極反笑,“也是你那個沒血緣的好哥哥跟你說的?”

合着邢深沒出現之前,她對他說的話深信不疑。

現在他說的所有話,什麽都變得可疑了?

呵,果然兄妹情深。

“沒……是我自己猜的。”

邢深确實沒說,只是他對此,似乎諱莫如深的很。

“老……老公,不,霍先生,等我有能力了,我會搬出去的,”她話說的很慢,仿佛每句話都需要斟酌,需要再三的思考,“我……我以前大概做錯了很多事,也許我補償不了,但是至少……我不會再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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