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星球

什麽時候又滾進了他的懷裏。

姿勢那麽暧昧。

并且唇瓣處的溫涼感分外明顯。

桑宛一整個想要掐人中的感覺。

原來, 舔的是季言裕的手指。

“醒了?”

男人的嗓音帶着清晨獨有的沙啞,卻比往日裏更加性感了幾分。

桑宛撐着床讓自己離他遠一點,鎮定下來點了點頭。

只見他漫不經心地把指尖拿開, 上面像是還沾染了一絲濕潤的水漬。

莫名地色氣滿滿。

一下子反應過來是什麽之後, 桑宛整個人身體搖晃了一下,佚?咬了咬下唇,才讓自己意識清明了幾分。

怎麽就突然做那種夢了!

一定是季言裕昨晚刻意在勾引她!

還把人家手指給舔了。

正當她腦海裏在胡思亂想之時,甚至還在思考, 要不要直接逃之夭夭。

反正在老宅,有季爸爸季媽媽在, 也不會出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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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言裕像是透過表情,看破了她的想法, 低笑出了聲, 嗓音頗有些倦懶:“宛宛妹妹, 這是又想吃完不認賬?”

桑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怎……怎麽可能。”

“我剛才是在做夢,夢到了被妖精抓住了, 要逃脫呢。”

“是麽。”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舉手投足間透露着矜貴和随意, 睡袍不知何時也已經大敞開來, 夾雜着幾分禁欲的意味,卻渾然不覺。

桑宛咽了咽口水, 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認真又誠懇地看着他的眼睛, 雙手合十:“真的。”

她見男人神色如常,微微松了一口氣, 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郵箱裏出現了一條新的郵件。

桑宛一時間, 注意力也被轉移了過去, 有些緊張又帶着期待。

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手指才顫顫巍巍地打開郵箱。

果然是雜志社發來的消息。

“季……季言裕。”

桑宛下意識地握着毛毯,喊他的名字。

“嗯?”男人輕挑眉梢看她。

“你——幫我打開郵件看看結果,行嗎?”

“我不敢。”

盡管心裏已經做好了也有可能會被刷掉的準備,可還是隐隐地期待着。

她會被留下。

高考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檀月不單單是她喜歡的雜志社,更是貫穿一整個灰暗高中歲月的光。

她不想放棄。

季言裕本來還想再逗着小姑娘玩玩,見她這幅模樣,也歇下了心思。

“好。”

桑宛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動作,在打開郵件的那一刻,她閉上了眼睛。

不知是害怕結果讓人失望。

還是怕,沒能成為他的驕傲,在他面前沒有很厲害的樣子。

她想,讓自己在季言裕眼裏,永遠是自信閃閃發光的桑宛。

正當她惴惴不安七上八下之時。

季言裕眼尾上挑,笑容中滿是自豪和贊賞:“恭喜夫人,得償所願。”

短短八個字,桑宛突然喜極而泣。

一下子眼淚就彪了出來,情緒激動地直接抱住了他。

喊着他的名字:“季言裕。”

她笑得天真,一雙盈盈杏眸中溢滿了晶亮的光:“我做到啦。”

她從高中時就種下的夢想。

如今,開始生出了萌芽。

季言裕眼底氤氲着些許笑意和縱容:“很棒。”

我的姑娘。

要永遠自信張揚,笑靥如花。

被他誇的眉眼彎彎,桑宛把手機拿回來,看了一眼消息。

曾經帶她的林冉也發來了祝賀:〔以後就是同事啦,恭喜!〕

桑宛依次回了消息,又加了一個雜志社的新群。

最後留下來的兩個人。

是她和同是北渝大學文學院的那個同學,夏青雲。

也是個踏實認真的性格。

兩人關系還不錯。

她本以為有兩個資本方的人,會沒有機會。

沒想到,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兩人沒有在老宅待多久,吃了頓早飯就離開了。

季言裕把她送回家後,去了公司。

雜志社後天才正式去報道,辦理入職手續。

桑宛回了明露灣,心情大好地跟安顏聊着天。

安顏急匆匆問:“怎麽樣?季言裕的父母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爸爸媽媽人都很好,超級溫柔!我好喜歡他的父母。”

桑宛說到季爸爸季媽媽時,眼睛裏閃着細碎的光芒。

“那就好。”

安顏長呼了一口氣:“今天下午出來逛街嗎?”

“晚上要去見周堂的父母,我有點緊張。”

安顏和周堂兩人已經談了一年多的戀愛了,周堂前些天突然提出見父母,想要跟她結婚。

“這麽快?要結婚了?”桑宛還有些驚訝。

“嗯,他提的。”

“求婚了嗎?”

安顏微微頓了一下,才不在乎地笑了聲:“沒有……”

心裏有些不舒服,卻還是安慰着自己:“他剛畢業也沒什麽錢嘛,我也不是在乎這些形式的人。”

桑宛抿了抿唇,好友的感情她插手也不太合理,她想了一下,才道:“他現在工作了,還是你花錢嗎?”

兩人自從談戀愛以來,幾乎每次出去約會,都是安顏付錢。

還有人說周堂是小白臉。

安顏頗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他在努力攢錢嘛,說買房子娶我。”

除了錢這方面,周堂對她确實挺好的。

脾氣溫和,從來不發火,縱容着她的一些嬌氣行為。

安顏也有些喜歡他。

桑宛只好放下了勸說的想法,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話題,挂斷電話後。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到了商場門口。

安大小姐戴着一副墨鏡,穿着一身華麗鮮豔的紅色短裙,筆直修長的雙腿分外吸睛,幾乎就是人群中最矚目的存在。

桑宛一眼就看到了她。

“寶貝,想死我了。”安顏一個熊撲過來,桑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抱住了。

她笑了一下:“才幾天沒見。”

但這幾天,好像發生了很多天翻地覆的事情。

大學畢業,相親,領證,進雜志社。

“這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

“走,咱們去掃蕩商場。”

兩人手挎着手,在各種服裝店裏不停地試衣服,大包小包已經買了十幾件。

安顏的精神還格外充足,滿是興奮:“果然,逛街會讓我快樂。”

“待會去買點補品吧,給周堂的父母。”

商場裏人來人往,隐隐約約間,安顏好像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宛宛,等等。”

安顏目光灼灼地盯着左前方衛生間的方向,語氣都有些發顫:“宛……宛宛,你看那是不是周堂?”

她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說這句話。

本來塗得豔麗的紅唇,也徹底沒了血色。

不遠處,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身形颀長的男人,正扶着另一個嬌俏可人的少女。

像是懷孕的樣子。

幾分鐘後,衛生間裏又走出來一個年逾半百的老太太,面相看起來有些兇,卻格外熱情地說:“小芳啊,這兩天我孫子還好嗎?”

被稱呼為小芳的少女面頰紅潤,不好意思道:“一直很好,阿姨。”

“周堂啊,你這兩天多陪陪她。”

“別老是去找那個狐貍精,一看就不是會過日子的人,娶回來啊,就是個禍害。”

她啐了一口,有些厭惡道。

周堂點點頭,眼睛裏滿是自得:“媽,您放心,她就是個提款機而已,你看,咱們的日子是不是比之前好過了?”

“安顏還說,會給我一套別墅。”說到這兒,他雙眼放光,“這得少奮鬥多少年啊,我也就玩玩而已。”

“小芳才是我最愛的女人。”

三人氣氛融洽,臉上都挂着燦爛的笑容,看起來像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靜。

死一般的沉寂。

安顏從來沒憎恨過,自己非但不近視,并且聽力還很好。

完完整整,目睹了這一切。

她手握成拳頭,整個人眼圈紅着,死死地瞪着正沾沾自喜的男人。

好像,有什麽東西徹底破滅了。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炙熱,周堂轉過身往這邊一瞥,瞳孔微縮,心裏的恐慌開始無限的加劇,甚至連滾帶爬地踉跄跑過來。

“顏顏,這……這麽巧啊,你也來逛街。”

目前,還得先穩定住這條魚。

“累了嗎?東西我來提着吧?”

他面上依舊是一副體貼的模樣,伸出手就要給她提着袋子。

安顏盯着他看了好幾秒,突然笑出了聲。

有些癫狂,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指着一旁大着肚子的女人,平靜問:“她是誰?”

周堂慌裏慌張地解釋:“是我表妹,她最近懷孕了,老公忙生意,就接到我們家住了。”

“顏顏你放心,我跟她沒什麽,我只愛你一個。”

周堂連忙表達着自己的深情,還要去握她的手,沒想到卻被躲開了。

“周堂,我不是傻子,我也不瞎不聾。”

她強迫自己把眼淚逼回去,笑得明豔堅強:“剛才你說的,我聽的一清二楚。”

“原來,這兩年,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冤種。”

她脊背挺直,發絲被微風吹亂:“分手吧。”

原來那天晚上,宛宛曾經看到的身影。

就是他吧。

拿着她的錢,跟別的女人酒店開房。

行,周堂,真有你的。

安顏強硬地讓自己不在渣男面前露出脆弱,冷笑一聲:“滾吧。”

“宛宛,我們走。”

桑宛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一切,有些心疼,甚至鼻頭酸酸的。

她過去摟住朋友的手臂:“走,恭喜顏顏擺脫苦海,踹了渣男。”

見提款機走了,周堂徹底害怕了,別墅還沒到手,不能功虧一篑。

他立刻扯住面前少女的另一只手腕,撲通一下跪在她面前,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自扇了一巴掌耳光。

滿目悲怆道:“顏顏,我是真的愛你,兩年的感情你就這樣放棄了嗎?剛才是我鬼迷心竅,亂說的。”

“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旁的周母見自己兒子這麽卑微,連忙走過去把他拉起來,上上下下用挑剔的眼光看了一眼安顏。

尖酸刻薄道:“安小姐,我勸你最好識相點,除了我兒子,還會有誰看上你?”

“穿這麽短的裙子,搔首弄姿去勾引誰?不知道早就在外面給我兒子戴了什麽綠帽子吧。”

她潑着髒水,又替自己的兒子辯駁:“他就養個女人而已,你怎麽這麽小氣。”

“我告訴你,我們周家的門,可不是這麽好進的。”

“兒子,起來,跪個女人算什麽。”

周堂不停地給自己母親使眼色,她愣是不明白,一副我兒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的模樣。

他有些心死如灰。

安顏聞言,笑的張揚,眼淚都從眼角處落下來,“您放心,周家的門求着我,我也不會進的。”

她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了一下:“這兩年花的錢,就當我喂了狗。”

“也不能這麽說,畢竟狗還懂得知恩圖報,把你跟可愛的它放在一起,侮辱它了。”

她素來不是受氣的性子,該罵的就罵回去。

周堂也被她激的脾氣有些忍不住了:“安顏,你真的要這麽絕情嗎?”

安大小姐壓根沒給他一個眼神,昂首挺胸地往外走着。

只是,想了幾秒鐘,還是不甘心。

她轉過身,快步又折回來,看到周堂眼底的亮光時,笑了出來。

下一瞬,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

啪的一聲。

清脆響亮。

一巴掌格外用力地甩在了周堂的臉上。

罵道:“渣男!”

心口堵着的氣,終于爽快了些。

不管傷不傷心,不能讓自己憋屈。

白皙細膩的手心都泛着紅,可見打的有多麽嚴重。

現在還有些陣陣地麻。

午後的陽光明媚燦爛,照映在少女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光,耀眼張揚。

兩人先去了一趟藥店,桑宛格外心疼地給她的手塗了些冰涼的藥膏:“還疼不疼?”

“不疼了,還挺爽的,沒想到電視劇裏那些手撕渣男的劇情會被我碰到。”

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被影響的樣子,甚至還笑得沒心沒肺。

桑宛更難受了,像是感同身受一般。

前幾天的她,也是一樣。

這幾天刻意被壓在心裏的那個名字,不能提起的存在,那張臉又浮現在她腦海裏了。

那句“替身”還在久久環繞着。

安顏毫不在乎地擺了擺手:“真的沒事,及時止損嘛,就是我倆還真是同病相憐——”

“都碰到了渣男。”

“我以後還是孤苦伶仃一輩子到老吧。”

“恢複自由身,也挺好的。”

兩人回了安顏的公寓,窩在房間裏睡了一覺。

等到夕陽最後一抹餘晖消失在天際之時,桑宛才醒過來。

她想了一下,給季言裕發了一條消息:〔我今晚可能不回來了,顏顏失戀了,我陪陪她。〕

放下手機的時候,擡眼看着外面的空曠幽寂,還有些冷。

安顏也醒了過來,眼圈紅的吓人,自己一個人哭累了睡着剛醒,敲了敲她的門,語氣脆弱無助:“宛宛,今晚陪我去酒吧。”

她一生順風順水,沒受過什麽挫折,幾乎是在愛和溫暖裏長大了。

周堂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像是一根刺,在心裏堵着。

桑宛一直是乖乖女類型,日常也總是忙于為生計奔波,長這麽大從來沒去過網吧酒吧。

見好友這幅模樣,她點點頭:“好。”

安大小姐直接撲過來跟她貼貼,淚眼汪汪道:“嗚嗚嗚——還好有你。”

“我要跟季言裕搶老婆了。”

“我家宛宛小天使嗚嗚嗚,狗男人都不配!”

桑宛彎了彎眉眼,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跟顏顏天下第一好。”

她是一輩子的朋友。

更是親人,家人。

宴色酒吧。

燈光琉璃暧昧,閃爍着五彩的光影,明暗不清,裏面載歌載舞,一片喧嚣熱鬧。

調酒師游走在酒吧裏的何處,游刃有餘。

季言裕今晚剛談完一筆生意,就被沈灼拉了過來。

沈灼尤為愛酒,這家酒吧是一時興起開的,裏面有他的專屬包廂。

此時,沈灼正喝着一杯新調的雞尾酒,舒适地眯着眼睛:“阿裕,什麽時候讓我們見見嫂子啊?”

“還有陸塵淵那個狗,今晚又加班不來,我看他壓根就墜入佛道了,沒有感情!”

“他今年都三十一的老男人了。”

沈灼自顧自地說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得到回應,他一偏頭,就看到某人壓根沒聽他說話。

他咬了咬牙,擡高音量:“阿裕,你聽到了嗎!”

季言裕正低頭看着手機,一副專注認真的模樣,修長如玉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敲打着什麽,像是在回複消息。

男人神情溫柔,燈光的碎影襯得他五官精致,下颌線清晰明朗,卻又無端地夾雜着絲絲禁欲的氣息。

終于,他擡了擡頭,似是感覺有些不對勁,薄唇輕啓:“換個稱呼。”

沈灼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我老婆就這麽叫我。”

“她的專屬。”

提到老婆時,季言裕的眼角眉梢仿佛都蕩漾着笑意,醉了夜晚的月光,傾瀉一地的溫柔。

沈灼:?行,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稱呼,就這麽被剝奪了。

他咬牙切齒又不平道:“狗東西!重色輕友!”

突然有些心酸。

這個狗還是最先脫單的。

季言裕沒管他,删删改改了好幾段話,最後才回複着她的那條消息:

〔好,注意安全。〕

想了想,有點生硬,又加了一個玫瑰花的表情包。

只是腦海裏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今天下午遇到了譚總。

手腕上帶了一個小皮筋,向他們這些人炫耀的模樣。

譚總跟他老婆是從初中就認識,校服到婚紗的愛情,手腕上的皮筋從來沒有摘下來過。

有點酸。

他也想要小皮筋。

季言裕單手撐着下巴,擡眸看着窗外的夜色,耳邊還有些一樓大廳裏的餘音,破碎地穿過來,他嘆了口氣。

什麽時候,才能徹底讓她的心扉完全打開,然後他住進去。

為情所困,原來是這種感覺。

作者有話說:

別傷心,小皮筋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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