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回門(二)
徐氏看見婆婆妹家的這個女兒就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是小姑子回門的好日子,這女的來壞的興致,不免刺她幾句,說:“表姑娘真是能掐會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附近專門等着霍柔依故作歡喜:“哪能啊,只能說咱們是有緣的。”下一瞬她又看了看衆人,轉了口氣:“喲,今日回門,沈相沒來呀?”
蕭羨魚從容答道:“相爺公務繁忙,不必拘于一時禮節,改日再陪我回來也一樣。”
霍柔依笑得別有深意:“原來是這樣。”
徐氏看不慣霍柔依這般子作态,招呼蕭羨魚往裏走,霍柔依也跟上,她不信大庭廣衆之下,寧勇侯府敢将她這個表親兼朝中五品官眷拒之門外。
進到廳堂,蕭盛銘也在那等着了,今日他特地休沐,沒看見沈珩,怒上心頭,随即一想人不來,不是早就想到了麽,跟那當初李準生一樣怠慢蕭家。
尤其看見自己家兩個女人背後跟着的那個霍表妹,臉色拉得更長,只是接受了蕭羨魚的問候,便說還有事先回書房,剩下三個女人坐下來吃茶。
蕭羨魚命人将沈家回門的禮擡上來讓徐氏瞧瞧,徐氏放下茶盞上前去,仔仔細細看個遍,連連誇是好東西,一旁的霍柔依暗地裏不甘心極了。
先前因私稅案下大獄一事的風頭早已被三嫁盛勢與皇後賜冠掩蓋。
蕭羨魚比她回門時候,李家所給的貴重許多,最讓人看不過眼的是蕭羨魚從頭到腳的那種精致,這讓她生了一種自己又被比下去了的強烈憤怒。
這個表姐,從小便是衆星捧月,她父親官職平平,母親是下嫁,圖的是父親老實本分,但是日子過久了總有難處,母親說她當初應該像自己姐姐那樣嫁個有作為的,所以經常把她送到侯府親近姨父一家。
霍家是有意想将她許配給侯府兩個表哥之中的一個,被大姨母側面推掉了。
母親說連大姨母都瞧不上他們家了,教她忍氣吞聲,凡事跟着羨魚表姐,總能見到更多達官貴人,撈到好處的機會多,所以從小她低眉順眼得像個跟屁蟲一樣跟着。
四年前,她的機會來了。她跟着表姐在一次偶然的茶話會上見到了翩翩公子李準生,三品家世很難叫人不心動,她費盡心思得到他的心,卻等來蕭羨魚嫁他的結果!
母親問她給不給李淮生做妾,憑什麽,憑蕭羨魚生來是三品武将侯門嫡女麽,她不甘心,狂妄做了一回自己的主,拿捏住李準生的心整整苦等三年,方坐上了五品官郎正室夫人的位置。
可她才坐上啊,蕭羨魚居然又成一品右相夫人了,為什麽她時時、處處被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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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柔依陷于嫉妒,用力絞着手帕,這一幕落進了對面蕭羨魚眼裏,不動聲色地繼續與徐氏閑話。
在廳裏坐悶了,徐氏提議去園子裏走一走,對霍柔依說:“你身子不适合多走動,不如回去吧。”
霍柔依聽得出徐氏是不知從哪得的耳報神知道她有孕了,但為了名聲她絕對不能承認,至少在顯懷前絕對不能明面上透露出去,之後把月份說小點就是了。
“表嫂說哪的話,我自小身子好着呢。自表姐出嫁後,我也有四年未來過侯府的園子,今天日色不錯,一起去走走吧。還有啊,我特別想念這裏廚子做的魚頭湯,特別鮮!午膳可要向表嫂讨來吃了。”她着重說“魚”字,一副勢在必行吃的樣子。
這霍柔依真的是厚顏無恥,欺負了人又白白蹭吃蹭喝,還敢暗含嘲諷打壓?
蕭羨魚與徐氏相識一眼,相較于徐氏恨得牙癢癢,她無奈地笑了笑,拍了拍徐氏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随後叫秀月過來,交代些事去辦。
秀月抿嘴偷笑去了。
午飯時刻,蕭盛銘沒想到霍柔依居然還沒走,秉着大丈夫不與女子争氣的原則,又躲開了,說是帶兒子在另一處用膳。
今天這頓是專門為了蕭羨魚做的,樣樣全是她愛吃的,霍柔依百無聊賴地夾着,說道:“表嫂,怎麽沒有我說的魚頭湯呢?我真的特別想吃,你不會沒叫廚子做吧。”
蕭羨魚吃了好些菜,擱下筷子,說:“你都說了,哪能不做呢,應該快上了。”
語音剛落,秀月便帶着下人們端魚湯來了,一碗一碗上在她們手邊。
霍柔依得意洋洋攪動湯汁,心道這些賤人居然沒品出她這麽做的用意,那麽接下來要說的應該會讓人更過瘾。
她嘴角噙着莫名的笑,陰陽怪氣說道:“表姐,我正歡喜你嫁到了沈家,才沒過三天就有風言風語傳出來,滿城的人說你新婦認親那一天氣得沈二姑母請了沈相父母的牌位,直跳腳地罵你,是不是真的呀?”
滿屋子本算融洽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廳內沈家的婆子丫鬟個個黑了臉。
徐氏真的想直接趕人了,可蕭羨魚卻是略顯着急:“啊?還有這事,表妹你聽真切了嗎?”
霍柔依來勁了,埋怨道:“都說了滿城都知道,表姐你這樣真是丢了我們的臉面吶!”
蕭羨魚問徐氏:“滿城都知道?嫂子你知道麽?”
徐氏繃着臉,“我不知道有這事。你們聽說了麽?”
她問屋裏的丫鬟婆子們,沒一個點頭,都說沒聽過。
蕭羨魚無奈搖搖頭,說:“其實忤逆這回事沒有,倒是二姑母性子直爽,聊天的時候大聲了些,都是誤會罷。表妹你何必添油加醋呢。”
徐氏附和:“對,誤會罷了,哪個吃飽了撐着說這些碎嘴子,該活活打死!”
雖說那麽說,但蕭羨魚心底不免起疑,那日吵完不過兩天就滿城皆知,這怕是沈家二房有意而為之,貼心地抛開她們塞妾和沈珩質問那一環,專門針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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