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抓私
議政堂大門未開時,任何人不允許進入,青楊亦然,待到沈珩收到消息時,事情已是全城皆知。
很明顯,這是有人故意散播。
青楊牽來馬匹,一邊伺候主子上馬,一邊禀道:“因為不知道您到底什麽時候出來,藍既沒有法子,便去告訴了夫人,夫人應該已去到西街廟頭了。”
沈珩怒道:“藍既這分不清輕重的家夥,這種事怎麽能驚動夫人,單家是什麽人,夫人怎麽能去面對!”
青楊惶恐,卻不得不再說一句:“主子,屬下以為夫人并沒有您想得那麽柔弱,夫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蕭三姑娘了。”
“多嘴!”沈珩馬鞭揮動,甩開了青楊拉着缰繩的手,“夫人不論何時都是要緊護着的人,這話不要讓我再多說一次。”
語罷,拉缰禦馬而去,青楊翻身上另一匹馬,緊追其後。
西街,廟頭。
此處從立都以來便有座神廟,廟宇不大,逢初一十五香火不斷,為城中居民不願舟車勞頓去那岐蘭山的最佳選擇,久而久之,廟裏又供了月老,來求姻緣的男女就使得香火更旺盛。
沈俊與單玖珠是在離開寺廟時被發現,被堵回了廟裏的許願樹下,整座廟堂很快被單太尉派人清空,就等着沈相府來人,當面鑼對面鼓說個清楚。
本朝民風開放,未婚男女可以見面聊天,但那是在正式場合或者長輩同意的情況下,否則就是背着家中私會,對名聲極為不好。
男子如此,日後娶妻受阻,女子如此,凡是稍重清譽的世家極有可能當場打死,以正家風!
單太尉吹胡子瞪眼看着他們倆,單玖珠抹着眼淚一副害怕到不行的可憐樣,眼巴巴看向身旁同樣被這陣仗吓得臉色蒼白,不知所措的沈崎,腦子裏一片空白。
“沈相夫人到!”
随着小厮的喊聲,擁擠的下人堆動了動,随即自發讓出一條路,一身芙蓉玉色衣裙的蕭羨魚被相府的丫鬟婆子簇擁着,緩緩走了單太尉瞧着,吹了下胡子,心說這年紀輕輕的沈相夫人好大的排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進自己後花園呢。
她笑盈盈對着單太尉點了點頭,“單大人,雖然是入秋了,可秋老虎猛啊,出來曬一曬就發汗了,難為您如此興師動衆地抓我們家這個不懂事的渾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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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為官好幾年了,人是什麽個冷狂樣,全朝堂都知道,單太尉卻不知道那樣的人娶的媳婦兒還能是個厚臉皮的。
他用那種'你沒瞎吧的眼神看蕭羨魚,指着沈崎說道:“你們沈家自诩書香門第,就那麽教年輕的?這個該死的沈崎居然引誘我女兒私會,而且看這樣子也不是第一次了,你還能厚着臉皮謝我替你家抓個現行的?”
單玖珠聽後,急忙解釋道:“父親,沒有私會,只是游賞了景色,我們規規矩矩的啊!”
她可是還是清白之身,為什麽忽然就派人圍起來了!
沈崎也附和:“我們,我們真的只是見了一面,這麽小的事”
單太尉疾言厲色:“閉嘴!沒經長輩同意,無媒無聘,又是親屬,不是私會是什麽!”
蕭羨魚正聲道:“單大人,您說得對!且他們這樣指定不是第一次私會了,其實我們家很早便知道這事,可是為了您家的名聲着想,一直忍着沒揭發呢。”
“你還能倒打一耙!明知早有此事,不盡快杜絕!”
“我是心腸太軟,沒有您雷霆手段,畢竟您家的才是閨女,我家的是個小子。出了這樣的事,您不是捂着蓋着,反而大張旗鼓的,是覺得您家二姑娘不是親生的吧,我聽說出生不久就送回老家養的”
單玖珠最受不得自己小時候的事被拿出來做談資,頓時兩眼仇視蕭羨魚,同時也責怪單太尉不疼自己,為何要把事情鬧大,她的臉面真的一點都不重要麽!
她哭得更大聲,直往沈崎胸前靠,沈崎見那麽多人在場,哪裏敢不規矩,雙手立刻舉起,僵着在那,一字都不敢說。
“沈相夫人不必顧左言他,我聽聞這個混賬在修山書院讀了那麽多年的書,看來是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我女兒養在深閨沒見過世面,他随便賣弄文采便騙了人出來私會,此事如何解決!”
蕭羨魚不鹹不淡地輕笑,“單太尉息怒,年輕人嘛總是年少情懷滿是詩,感情自然是來得快的,可一個巴掌拍不響,何必硬把罪過套我夫君兄弟身上。”
“你此話何意!”單太尉怒問,“難道你的意思是我女兒勾引了你家的混賬?你說話可要有證據!”
“我今日敢來,自然知道您是要證據的。”蕭羨魚手中一攤,秀月将幾封文書交了過來,“令嫒是識字也會寫字的,她與沈崎在一年多以前便認識,二人書信往來不少,我手上這幾封便是她自動邀請沈崎外會的證據,大人您需要親自查驗字跡嗎?”
這忽來的證據一下将局勢扭轉,單玖珠被人在大庭廣衆之下道破如此不知羞恥之事,羞愧不已,瞬間惱羞成怒,質問沈崎。
”你把我寫給你的信給外人看!”
沈崎傻了,語無倫次:“怎麽可能不是,大嫂你是不是去我房間裏,你怎麽能翻我的東西呢”
說來确實對不住沈崎,但也是沒有辦法,對方擺明了要針對沈相府,豈能讓其得逞。
再說沈崎私會單玖珠本就是事實,自己惹出來的事,巴巴等着別人解救,居然還敢不滿。
蕭羨魚差點沒被氣到。
“你嫂子就是把你院子燒了,夷為平地,也是對的,你敢再說一個字,我立刻擰了你的腦袋送你下去見列祖列宗!”
衆人身後,沈大相爺一聲怒氣沉沉的話語像把尖刀一樣直紮人心肺,明明語速不急不慢,卻字字有力,膽小的吓得大氣不敢出,尤其沈崎。
沈珩穩步穿過人群,來到蕭羨魚身旁,打量她完好無損才将眼神舍去給單太尉,落落大方的姿态,又頗具挑釁,打了聲招呼:“單大人,今日早朝我們才見過,眼下又見了。”
單太尉冷哼:“沈相來得正好,這麽大的事讓一個婦道人家把持,太不合适!”
沈珩回道:“沈某不才,事務繁多,我家夫人蕙質蘭心,家中大小事向來是由我夫人做主,包括婚姻大事!我比不得單大人那麽清閑,早早備好人來抓自己女兒。可鬧那麽一出,旁人怎麽看你呢,到底是為了她好,要我沈家一個說法,還是另有圖謀?”
“沈珩,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有八百個心眼和手段嗎?如今是你沈家子弟犯事,我是絕對要為自己女兒出頭的,否則此事我便告到禦前,看官家能不能包庇得了你!”
看到事态上升到了極致,蕭羨魚的笑意不減,說道:“單大人不必惱火,我還是那句話,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家把道理說清楚了,自然可以解決事情的。”
沈家有證據在手,單太尉不多辯解,直問:“您想怎麽解決?”
蕭羨魚笑出聲,去到單玖珠面前,拉起她的手,溫聲道:“單妹妹,其實沈崎在家已經說了多次要娶你的事了,我們原先有顧慮,但事已至此,蕭姐姐便問問你,可願意嫁到我沈家來,與沈崎恩愛一輩子呢?”
盼了許久的事有了希望,沈崎看向自己嫂子,又看向大哥,欣喜若狂,小聲對單玖珠說道:"你快說,你快說啊…”
單玖珠冷冷睨着蕭羨魚,将手從她的手裏用力抽了回來,沒有流露出一點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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