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白伶

轉了一圈兒下來,并沒有買什麽東西。兩人尋了一處面攤,坐了下來。這裏雖然只是支了個布篷,設施過于簡陋。但因往來的人流較多,十幾張桌椅倒也坐的滿滿的。

兩人叫了兩碗陽春面,正等着的時候,臨桌的談活聲就傳了過來。

“哎!狗六,有沒有聽說,玉香閣的事兒!”

“啥事兒啊?”

“玉香閣的頭牌你知道吧?”

“知道,玉白伶嗎。怎麽了?”

“聽說被人贖身了,再過幾天就離開玉香閣了。”

“有這事兒?王二,你沒聽錯吧!是哪家的大爺肯花這大把的銀子去贖個窯姐兒?”

“嗨,你當誰都像你狗六啊,能娶了一個肥婆娘,就不錯了。天底下,這有錢的大爺還不多的是啊!”

“肥婆娘咋了,照樣能暖床生孩子。你呢,連個肥婆娘還沒有呢?”狗六冷哼了聲,哧了一下鼻子。

“是,是,是!狗六,你小子有能耐,行了吧!”就那個肥婆兇得要死,白給他還不要呢!神氣個什麽勁?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狗六,你說怪不怪啊,玉香閣這兩年的花魁怎麽都讓人給贖了。去年的玉麗華,前年的玉飛燕,不都是在最紅的時候讓人給買走的嗎?”

“王二,你說到這,我倒想起來了。去年為了看那最後一場舞,還差一點就被我家那個婆娘打死了!”當時,他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那只母老虎掄起棍子就是一頓打,害的他兩天沒下床,那場表演自然也就錯過了。他一想起來,腸子都要悔青了。

“那身段兒,那舞姿。哎,真是美啊!”王二回想起當日的情景,一臉的陶醉。

“王二,你說,這一次會不會也像前兩次一樣,也跳一場謝客舞啊?如果是的話,就太好了。”狗六一臉的羨慕和向往。

“我就說你小子消息不靈通吧,玉香閣的貼子都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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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是哪天?”這一次,他說什麽都不能再錯過了,一定得去看。

“狗六,你可別怪兄弟不照顧你啊,是這個月二十五,你能不能去,就得靠你自已了!”王二拍了拍狗六的肩膀,一副好自為之的表情。

“好,好,這一次說什麽都得去了。”一定得小心些,別讓他家那只母老虎知道了,否則他非被打死不可。

“客倌,你們的面好了!”面攤老板将兩碗陽春面端了上來,莫嚴君收回了傾聽的心神。

她拿起桌上的竹筷,夾起一縷細面,吹了吹送進嘴裏。嗯,不錯。面條夠勁道,湯頭也夠鮮。

莫嚴君邊吃邊側頭看了一眼慕雨軒,見他手裏拿了一雙筷子,呆愣着看着自已,好奇的問道:“慕兄,你不吃嗎?”

“啊,吃,怎麽不吃!”慕雨軒一愣,随即回過神來答道。君妹就連吃個面也是這麽的好看,怎麽能不讓他更加喜愛。

也許是餓了的緣故,一碗面很快就見了底兒。兩人付了錢,站起身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莫嚴君想起剛才所聽到的話。不由的放緩了腳步,:“慕兄,有何打算?”好好的一顆搖錢樹,他不會就這麽輕易放走的,一定是另有打算。

“嗯,什麽?”莫嚴君突然而來的問話,讓慕雨軒一時沒反應過來。

“玉香閣頭牌被贖身之事!”不要告訴她不知道,她是不會信的。這麽大的決定,如果沒有他這位幕後老板點頭,是不可能做出來的。

“啊,那件事啊!”剛才光顧着看她了,以至于臨桌那兩個漢子的對話他聽的是一知半解,不過這件事不用聽,也知道。畢竟這件事的主謀者是他。

“這幾年一直都是慕兄在背後所為吧?”不過讓她想不透的是,為什麽他會放着銀子不賺,為她們贖身。他若是這麽的好心,就不會有人叫他‘玉面狼’了。他這麽做,背後一定是還有着更大的利益可圖!

“是的,不過今年還要多加一個。”

“是春花樓的薛紅衣?”既然兩人齊名,那就一定是非她莫屬了。

“君妹就是聰明,一猜就中。”慕雨軒摸了摸莫嚴君頭頂,輕輕的拍了拍。

他的這個動作讓莫嚴君聯想到小狗兒,因為取悅了主人,而被寵愛的捋了捋皮毛。

對于他過于親昵的動作,她只能無奈一嘆。她不是沒有試圖究正過,只是他嘴上答應的痛快,轉眼間就又故态複萌了。雖然明知道應該極力拒絕,但是對于這似曾相識的無賴舉動,她心中卻仍忍不住稍有懷念。

莫嚴君不着痕跡的向一旁挪了一步,借此稍微拉開點兒兩人之間的距離。“慕兄打算将她們怎麽辦?”臨走之際還要從她們身上大賺一筆,可想而知她們的歸宿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再過幾天君妹你就會知道了。”慕雨軒對莫嚴君眨了眨眼睛,賣了個關子。

莫嚴君一笑,既然不想說,她也不再追問。

兩人似有默契,彼此不再交談。就這麽慢慢的邁着悠閑的步子走回了慕府。

此時雖然無過了盛夏,但是天氣依然炎熱。從市集到慕府的距離不算太遠,也就走了一盞荼的工夫。但是已足令慕雨軒汗濕脊背的,反觀身旁的人,卻是一身的清爽。

“君妹,你都不會熱的嗎?”慕雨軒擡手抹了一把額前滲出的汗,要不是看君妹興致頗高,說什麽他也不會走回來的。逛了一圈兒,真是累死他了。

“怎麽不熱,只是沒有你那麽明顯而已!”夏日裏就是再熱的天兒,她也不會出汗,從小就這樣兒。那時師傅還開玩笑說她是蛇精轉世呢!

“可是你都沒有出汗啊!”像是為了證實自已的話,慕雨軒向莫嚴君的臉頰鬓角探去。果然一滴汗也沒有,而且還涼涼的,好舒服!這就是所謂的冰肌玉膚了吧!

當慕雨軒的手扶上她的臉龐上的那一刻,她的心神一陣恍惚。眼前似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與他重疊。每逢盛夏,子毅也似他這般愛輕觸她的臉頰,只為了貪戀她身上的涼爽。

“君妹,君妹!”慕雨軒見她抓住自已的手,怔怔的望着他,便出聲喚道。

莫嚴君聞聲回過神來,看到手中緊握的大手,心頭一驚,趕忙放下。

“君妹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慕雨軒低頭關心的問道。

“啊,沒什麽。天氣太熱了!”莫嚴君摸了摸發燙的臉頰,手心的冰涼,稍微的緩解了一下過熱的溫度。她知道,此刻她的臉一定是紅透了。

真不知道最近她是怎麽了,老是想起子毅。從來沒有這麽心神不寧過,她都有些快不認識自已了。

“那君妹敢緊回屋歇息,一會兒我讓人送些涼品過去!”

“那好,慕兄也請回吧!”莫嚴君此時心煩意亂,已無心再客套。說完轉身回屋。

慕雨軒看着她削瘦的背影,臉上多了抹深思的表情。

剛才君妹雖然在看着他,但是從她那微微失神的眼睛裏,他分明瞧見了另一個人的身影。她只是透過他在看着另一個人。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認定了她。通過這些日子裏的相處,對她是越發的喜愛。盡管他是多麽希望,她眼中看的和心裏想的都是他,但是他卻無法自欺其人。君妹的心是屬于另一個男人的。

明知如此,他卻無法輕易的放棄。從何時起,這張臉早在他的心中紮下了根,深深的埋進了他的心田裏。想要将它驅離,除非連同他的心一起連根撥起。說什麽他也不會放手的!

此時屋內的莫嚴君也是思緒紛亂。她設計詐死,千方百計的逃離出宮。為的就是能夠以自由之身游歷江湖。此刻,目地雖然達成,但是心中卻已不再平靜無波,反而多了一絲牽絆。原來,她也只是凡人一個,全然做不到極盡的灑脫啊!

正當她心思千回百轉之際,屋門‘吱吖’一聲,被人推開。

“秋?你回來了!”莫嚴君聞聲,收整思緒,擡起頭。随即一聲驚呼:“怎麽回事兒?秋,你受傷了嗎?”

駱秋沙胸前布滿了血跡,讓莫嚴君心頭一驚。秋的功夫很高,是誰有如此能耐能傷得了他?

“我沒事!”駱秋沙抓住在他胸前摸索的雙手,安慰着一臉緊張的莫嚴君。

“真的沒事兒?那怎麽會有血跡?”莫嚴君仍不死心的又摸了摸,在沒有找到任何傷口的情況下,才收回了手。

“是別人的!”

“同他們交手了?”她也不過是讓他打探一下,幹嗎同人家動手啊!還弄得一身鮮血,白白害她擔心。

“沒有!”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人知道是什麽來歷嗎?”

“大內侍衛,而且每個人都是四品以上帶刀侍衛!”

“大內侍衛?”莫嚴君心中頓時一驚!難道子毅已經開始懷疑她的死另有蹊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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