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價值五千
“沒錯,你被解雇了。”
費聿利冷不丁地擡起頭,看她。擡起的目光細膩又鋒利,仿佛要穿透她的靈魂,将她釘在恥辱柱上動彈不得。
對視着費聿利這般厲害的神情,艾茜則顯得理直氣壯問心無愧,如同外面臺風雨,嚣張且可惡。
事實,費聿利已經很久沒用這樣的眼神看人了,基本他也不會這樣盯人,只有在比賽時才會這樣全神貫注地盯住靶心。
半會,費聿利漫不經心地将身子往後一靠,仿佛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艾茜有些心虛了。
“随你,領導讓走,員工想留也留不下啊。”費聿利不以為然地開口,擡起頭,對着她扯了下唇角,做了一個設問句,“已經被吃幹抹淨了,還留着做什麽呢,留着被穿小鞋啊。”
“……”面對費聿利這番利害的嘲弄,艾茜沒有回擊,甚至連一聲反駁都沒有。
然而,費聿利卻希望艾茜回敬他兩句,像是剛剛那樣心安理得的樣子。
艾茜的确做不到完全的心安理得,前面在洗手間換衣洗漱時她就一直在想她和費聿利兩人的關系,面對鏡子看着裏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第一次對自己這般深惡痛絕。
有些**和目的就像是深深埋在沙子裏的蛏子,需要撒一把食鹽才能将它們引誘出來。有時候它們潛藏得太深,自己潛意識都沒有察覺。
才有了欺騙自己的機會。
昨天費聿利不僅是一個捕食者,他還是将她**和目的雙雙引誘出來的那把食鹽。
“不過,像我這樣的情況離職,有遣散費嗎?”費聿利突然雙肘擱在桌面,身體往前一傾,認真地問她。
艾茜:“……”
默了會,她也正經地回答說:“因為你還在試用期,按理說是沒有遣散費,不過我可以自掏腰包支付給你一個月的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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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個月?他一個月工資五千……所以說昨晚一夜,他價值五千?
“不錯,按照這樣子的價格,我比一般會所裏的少爺貴了。”費聿利這樣開口說。
艾茜:“……”
“不過,秘書長遣散我的理由是什麽呢?趕人也要有趕人的借口吧。”費聿利又出聲問她,眼皮微微撩着,淺棕色的瞳仁映入她的故作姿态,似乎要将她分肢拆解地研究個徹底。
費聿利的雙眼皮褶子很淺,不仔細看以為是單眼皮,像這樣近距離地對視,他的眼睛更偏向帥氣的丹鳳眼,因為有着微微上揚的弧度。
都說男人長着這樣的眼睛,脾氣不太好。
不像危城的眼尾稍稍下垂,年輕的時候顯得溫暖陽光,現在歷經商海,已經修得一身溫和儒雅。
對于危城離婚的決定,艾茜本覺得跟自己毫無相關。既然危城都沒有與任何人商量,她也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她的立場更是不支持也不反對。然而,有一種牽連,是你覺得沒有關系但他人都覺得與她有關。
所以,昨晚她才這般不講章法,既然費聿利再次出現她面前,她就明目張膽地留他過夜……
或者說,昨夜她和他在車內時氣氛已經微醺,推波助瀾了她和他關系地演化。
艾茜選擇實話實說,把自己在洗手間琢磨的想法全部坦然地講出來:“我前面說了,我不潛規則下屬,所以昨晚我們發生了那樣關系,要麽你走,要麽我走,但是我覺得還是你走比較好,我想費公子也不缺這一份工作。畢竟辭退你,損失的是黎明基金會,而不是你。”
費聿利勾了下唇,感覺像是笑了一下。
艾茜不經意地舔了下唇,然後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淡定且威嚴。
費聿利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被“少爺”了……良久,他開口說:“如果我執意不走呢?”
艾茜:“……”
“我一定要留在基金會,成為艾秘書長的左膀右臂,以及榻上客呢?”
艾茜:“……”
“呵,想得美!”費聿利繼續身子往後一靠,收起了前面乍然而出的戾氣和情緒,再次說話之前已經是行所無事的模樣。
“既然艾秘書長覺得不吃虧,我無所謂。”
費聿利走了,留下這句話。臨走前轉過頭望了望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叮囑說:“為了安全起見,艾秘書長記得吃藥。”
然後,轉身之間仿佛不帶走一片雲彩地潇灑退場。
艾茜默默地将費聿利的所有反應了然于心,不計較,也不回應,更不會矯情與難過。
費聿利說的什麽藥,她自然清楚。費聿利離開之後,她稍微收拾了一下費聿利留下來的外賣早餐。在男女感情上,她從來不是小白兔,好在她和費聿利兩個人,誰也不是善男信女……
艾茜在上班之前吞了一片藥,她知道這藥傷身體,昨晚發生關系時她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即使處在安全期她也不會給自己任何僥幸心理。
但也沒有就此停下來。
她一向愛惜自己身體,為了健康在飲食作息上絕不含糊,然而如此計較的她,會不定時以各種方式報複性的傷害自己,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記住教訓。
這是一種控制不住的行為,心理學上,她這也是童年缺愛的特征之一。
危城說她只是以形式主義的方式愛自己,她所謂的自私自利更是一種自我保護……
艾茜不想承認這一點,然而結果往往是內心越不想承認的事實,越接近真相。
……
艾茜遲到了半小時,當她神色如常地走進黎明基金會,費聿利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前,他沒有出去見客戶,而是拿着手機打游戲。
像是從自家過來上班那樣,沒有任何不一樣。
艾茜熟視無睹,踏着三公分的高跟鞋從他辦公桌旁路過——
“早啊。”費聿利突然出聲,對她道早。。
男人年輕的聲線不鹹不淡,同清早醒來時那聲早,有着完全不同的态度和……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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