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淩川的新頭像很魔性,一個男的在打哈欠,江恺看了一眼就跟着打了個哈欠。
【能不能把你頭像換了,我看着困。】
江恺剛想趴桌上眯一會,就有人來敲門。
“江醫生,308有個病人疼得睡不着,一直在那哼哼,吵得其他患者都來投訴了…”小周護士滿臉愁容,“就那個姓孫的。”
江恺對姓孫的那位有點印象,當時是在KTV鬧事,被砸了腦門送進來的。
當時急診的人手不夠,要他稍微等一下,就開始大吵大鬧,還有兩喝得都快站不穩的跟班揚言要砸了醫院,被保安給攔下了。
這人是老李接的,據說那姓孫的還挺不要臉,一逮到機會就吃小護士的豆腐,小周剛轉來沒多久,肯定是拿他沒轍受委屈了。
江恺還沒走到308就在走廊裏聽見有人在喊:“我不要吃藥!西藥都有副作用,回頭把我腦子吃壞了你們誰負責?啊,誰負責的了!?”
精神科轉過來的吧!
江恺有些無奈地推開了病房門,裏頭的小王護士還有另外兩個床的病人跟見着救星了似的眼睛裏都放着光。
“江醫生…”王護士估計是被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病人不願意吃止痛藥。”
“我知道,”江恺不急不慢地走過去,盯着那位姓孫的,把護士手裏的止痛藥擱在床頭櫃上,“止痛藥只管止痛,不管別的毛病,您就放心吃吧。”
小王抿着嘴偷樂,姓孫的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他媽你話裏有話!”
“話裏沒話那不等于白說了麽,”江恺接了半杯水,重重地放在了床頭櫃,“這兒是醫院的病房,不是你家,更不是KTV,你不想休息,別的病人還想休息,麻煩适可而止一些。”
“我哪知道這藥裏頭有沒有什麽我不能碰的成分,那新聞裏不都說了,好多醫院就是亂給病人開藥方,把病人給吃死了,”姓孫的常年在KTV鬼混,習慣性地扯着嗓子,試圖吼出氣勢,“我死了誰負責啊?”
“我負責。”江恺面無表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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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孫的冷哼了一聲,“你怎麽負責啊?一個月工資都不夠我買瓶酒吧,你知道我一個月……”
“我最後再說一遍,”江恺沉聲打斷他,“要麽吃藥,要麽睡覺,再在這瞎嚷嚷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喲!”姓孫的一邊鼓掌一邊大笑,“不得了哎,不得了不得了,這麽大口氣啊,我就嚷嚷了,你能拿我怎麽着啊?”
江恺目光一凜,二話沒說,上前兩步握着他的手腕向後一擰,只聽‘咯’地一聲,肩關節瞬間脫臼。
姓孫的“嗷”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怎麽回事,肩膀就完全動不了了,“狗娘養的,你他媽還無法無天了!”
江恺用胳膊肘頂着他的後背,向下一壓,“你再罵一個試試。”
姓孫的原本是坐在床上的,這一壓整個人都快對折了,韌帶被迅速拉開,疼得直叫喚,也不敢罵人了,龇牙咧嘴地說:“你他媽松開我!我要死了!要死了!”
周圍的幾個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江恺沒松手,左手向前捏着他的下巴颏,使勁向內一扣,“想不想下巴也脫臼?”
姓孫的驚恐地瞪圓了眼睛,張着嘴巴也發不出聲,只能拼命搖頭。
“還嚷嚷麽?”江恺看着他的後腦勺,手上的勁兒稍稍松了松。
“不了不了,你趕緊把我肩膀接上!我疼!”姓孫的腿肚子在顫抖,眼淚都快出來了。
江恺勾着嘴角笑了笑,幫他把脫了臼的關節給接上了。
姓孫的胳膊被接上之後,相當自覺地捧起了桌上的水杯,把止痛藥給灌了下去,一聲沒吭就躺進被窩,閉上了眼睛。
“江醫生,你剛那招太炫了啊!唰地一下!”小周跟着江恺出了病房,模仿着江恺擰胳膊的動作在空中比劃了兩下,“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呢。”
江恺淡淡地笑了笑,沒說話。
冷靜下來之後,覺得自己剛才還是太沖動了,當着其他病人的面就把人肩膀給弄脫臼了,影響不太好。
以後遇到這種事,還得單獨拎出去解決的。
“還有捏下巴那招,看着好解氣啊,”小周雙手合十扣在胸前,一臉崇拜,“我也想學這招,以後遇到惡心的病人,就‘咔’地一下,把他下巴捏脫臼,想想就好爽!”
“那是我随便吓唬他的,我也沒試過。”江恺說。
“啊……”小周有些意外,“我剛剛還以為你真的會把他下巴給捏脫臼呢,你是沒看到那人的表情,太逗了簡直。”
“解解氣就行了,回頭真捏壞了,再賴上我,我得折壽好幾年。”江恺笑笑。
“希望以後少來這種奇葩,”小周微笑着偏過頭,掃到了江恺脖子上的創可貼,“哎?江醫生你脖子上……”
江恺忙捂了一下脖子才想起來,剛才已經用創可貼貼上了。
“受傷了啊?”小周關切地問。
“嗯,家裏小狗啃的。”江恺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打疫苗了嗎?”小周問。
“下了班就去打。”江恺笑着說。
江恺回家的路上本來想給淩川打個電話問問要不要一起吃早飯,但一看時間還早,就想先回去洗個澡再說。
一開衣櫃就倒吸了一口氣,要不是他提前知道淩川拿了他衣服穿,還真以為卧室進賊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把散了一抽屜的內褲和襪子收拾好,又把襯衫T恤什麽的重新挂回架子上。
洗完澡以後順手把淩川的衣服也一起扔進了洗衣機。
他看了看時間,估摸着淩川也差不多該起床了,就打了個電話過去。
響了半天才接通,淩川的沙啞的嗓音傳了過來,一聽就知道還沒清醒。
“起床了,”江恺倚在門框上等洗衣機脫水,“我一會接你去吃早飯。”
“嗯……”淩川迷迷瞪瞪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聽沒聽見。
江恺想起前兩天有同事發了個什麽茶餐廳開業的朋友圈讓他點贊來着。
翻了翻聊天記錄,在地圖上搜了一下位置,發現離淩川那豬窩還挺近的。
江恺把車開進小區,這會該上班的上班,該送小孩的送小孩,車位還挺多,他随便找了個位置停下以後,發現自己忘記淩川家住哪兒了。
隐約記得上回先是繞過一個排滿了健身器材的小公園,然後右轉,經過一條小橋……
嗯?!
怎麽橋沒了!?
算了。
他又撥通了淩川的電話。
這回接得還挺快。
“你到了嗎?”淩川含糊不清地說着,聽得出來是在刷牙。
“到了,”江恺往雙杠上一靠,“你才剛起嗎?我記得我十五分鐘前就打你電話了。”
“我以為我做夢呢,後來鬧鐘響了我才醒的,”淩川繼續刷着牙,“你到了就直接上來呗。”
“不上去了,你趕緊的,我在小公園這兒等你。”江恺說。
“你上來嘛,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淩川說。
“不能帶下來送嗎?”江恺問。
淩川愣了愣,突然大笑了起來,“诶!你是不是又迷路了啊!?”
“什麽叫又,我就來過一次。”江恺說。
“你迷過得路比我吃過的米還多,”淩川樂得連牙刷都掉了,“你等着,我馬上下來。”
江恺挂了電話,就在單杠上玩起了引體向上。
自從學校畢業以後就沒玩這個了,做了幾十個之後就覺得後背有些發熱,想着剛洗過澡,就坐到了一旁的秋千上。
這會小公園裏頭也沒什麽人經過,他用力踮了踮腳尖,就這麽來回地蕩來蕩去。
淩川一睜眼肯定在床上先玩了會手機,因為他看見淩川的微信頭像已經換成了一只熟睡中的小金毛。
江恺忍不住笑了笑,想到上回不知道誰跟他說的一句話,頭像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淩川就是一只招人喜歡的大金毛。
大金毛一路狂奔,裹着風蹿到了小公園,江恺聽見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從秋千上下來,淩川就往他後背一推,秋千蕩得老高。
的虧是江恺反應及時,握住了手機,不然絕對飛出八百裏開外。
“你要送我什麽東西啊?”江恺問。
“啊,對!”淩川想起了什麽似的,拍了一下手,從兜裏掏出了一串鑰匙,“喏,鑰匙還你。”
江恺瞟了一眼,淩川還在鑰匙圈挂了只米白色的小狗。
“你拿着吧。”江恺說。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所以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份厚禮……”淩川咧着一口大白牙,從兜裏掏出另一串鑰匙,揚在半空中,“将将将将!”
一串嶄新的鑰匙,上邊還挂着一只灰色的小狗。
情侶狗。
江恺忍不住笑了,“豬圈鑰匙啊,你給了我是不是打算讓我給你收拾屋子去?”
“啧,你這人,”淩川把鑰匙握在手裏,“一點浪漫都不懂,不要算了。”
“我沒說不要啊。”江恺笑着攤開了掌心。
淩川心滿意足地把鑰匙擱到他手心裏。
江恺迅速握住了淩川的手,指尖在淩川凸起的骨節上摩挲了兩下,“走吧,再墨跡就直接吃午飯了。”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什麽,淩川的心跳得有點兒快。
從小公園到停車的地方有百來米的路程。
期間路過不少人,有提着環保袋的大媽,有西裝革履的都市小青年,還有背着書包的小孩。
有人看過來的時候,淩川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江恺。
江恺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歪着腦袋沖他笑笑。
淩川的嘴角立馬就翹了起來。
早點吃到一半,外邊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江恺把淩川送到了公司門口,又把後座的折疊傘遞給他,“晚上我過來接你。”
“啊,今晚有同事生日,約了一起吃飯來着。”淩川說。
“那好吧,”江恺輕輕地敲着方向盤,“別又喝大了啊。”
“不會!我喝橙汁兒!”淩川笑着跳下了車,撐開雨傘,邊走邊沖他揮了揮手。
江恺放下了駕駛座的車窗,沖他勾了勾手指。
淩川以為自己又有什麽東西落車上了,趕緊走回去,扒着車窗問:“怎麽了?”
江恺伸手勾着淩川的後腦勺往車裏輕輕一帶,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口,“好了。”
靠!
這公司門口人來人往的!
臭不要臉啊!
淩川一個激動,猛地退出去,後腦勺還磕在了窗戶上,“嗷”了一聲。
江恺在車裏樂得小虎牙都露出來了。
淩川趕緊四下掃了一眼,确定沒有眼熟的同事路過,才松了一口氣,反應過來以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有病吧你。”
“是呀。”江恺笑着說。
“趕緊回去吃藥!”淩川沖他吼了一聲,“擋着人家的道了都!”
江恺發動了車子,偏過頭用口型送了個飛吻給他,淩川整個人又跟喝了兩瓶牛二似的,差點跪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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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