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臨行千般不舍情

更新時間2015-5-15 23:56:34 字數:3451

齊陸離與金元吾離開後,赫儒依把齊陸離的想法同張氏和小二說了,卻沒想到同一時間,金元吾也找到了張氏,說是看小二對藥材有興趣,想讓他先去藥鋪裏幫忙做藥童,就當是啓蒙學習了,畢竟藥鋪裏的藥材多得很。

“我倒是覺得先到藥典也不錯,咱們這裏能發現的藥材畢竟有限,讓小二去藥鋪裏多認識一些,幫忙抓抓藥,對藥理記得就更牢了。而且若是陸離哥能打好禦醫的路子,那小二再去也算是有了基礎。”赫儒依道。

“為娘也是這麽想的,但這終究還是要看小二的想法。”張氏有些不舍的看着小二,畢竟他還太小。

小二眉頭緊鎖,他知道這一年來家裏經歷了許多,他想為母親、姐姐分擔些什麽,可事到臨頭,他忽然不自信起來,他能行嗎?

“娘——”小二忽然跑到了張氏旁邊,抓着張氏的袖子,撲簌撲簌地掉下淚來。

張氏心疼地把小二攬到懷裏,撫着小二的頭,輕聲道:“我兒是男子漢,就應該自己做決定。娘親能夠幫你籌劃,卻也要尊重你的意願,作為爺們兒,總要有自己的擔當。”

“娘,小二只有八歲,他——”他離擔當還太早了吧,赫儒依想說,卻有些開不了口。

“三歲看老,何況小二已經八歲了。小一,你要記住,我們是女人,我們不能總讓小二圍在我們的跟前,總去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他,不去看看他的意願。”

“娘!”小二揚起臉,倔強地擦去自己的眼淚,堅定的說道:“娘,我想去藥房,我想去學醫!”

“好!真是娘的好兒子!”張氏把小二抱的緊緊的。

小二要去學醫,全家都十分不舍,雖目前只是去鎮上,可張氏和赫儒依還是充滿了離別的痛苦。

張氏開始緊張要為小二帶些什麽,單子是列了又劃、劃了再列,好容易定出來了東西,又趕快開始給小二做衣裳,還非得不用林娘、繡姑插手,自己一針一線地為小二縫衣服。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晖。”赫儒依感慨道。

“姐姐?”小二拉了一下赫儒依的袖角,溫聲道,“這詩寫的真好。”

“曾經聽人說過這樣一首詩,沒想到今日會在自己家裏看到這樣的場景。”赫儒依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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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景,我永志不忘。”

赫儒依摸了摸小二的腦袋,笑了。

“好了,後天就要去鎮上了,今兒和姐姐一起上山好不好?”赫儒依想起了她第一次和小二一起上山的場景。那時候赫重瑞剛剛過世,張氏又病了,她不得不扛起這個家。而小二,他雖然還小,但卻十分懂事。背着背簍,拿着鐮刀,在自己後面緊緊跟着,一步不落。下山的時候,一個人背着十幾二十斤的東西,可小二一次也不表露出疲憊的神色。

還有一次,她和小二遇到了毒蛇,她吓得不敢動彈,小二卻奮不顧身地與毒蛇對抗,最後還被毒蛇咬傷。

她的弟弟其實很勇敢的。她的弟弟其實早就長大了。

收拾完上山要帶的東西,姐弟倆就與文遠一起出發了。

這次上山和每次來的時候心境都不同。以往有為了生計的,有為了研究藥材的,也有帶有別的目的的,只這一次,似是緬懷,似是留戀。

既來了,赫儒依就想要去摘一些紫蘇葉回去,再做一些蘇子葉卷五花肉,小二很喜歡吃這個。

到了地方,三人就挑半大的葉子摘了起來。

“哎呀!”赫儒依忽然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被野蜂蜇了一般,一個瞬間整個手都麻痹了。

“姐你怎麽了?”小二焦急地跑到了赫儒依這邊。

“我的手好像被什麽蜇了!”赫儒依不想小二擔心,可手上那種針刺感卻越來越強,不禁聲音都變了些。

“姐,你這手——”赫儒依一看,手上竟然這一小會兒功夫就長了一串白泡,白泡的旁邊還有些紅腫,看起來十分吓人。

“姑娘這是被什麽蜇了!”文員看了一眼後,就在赫儒依剛剛站着的地方找了起來。

“應該是被蜇麻子蜇了!”文遠指着在紫蘇中間生長的幾棵植物說道,“被這東西蜇了之後就和蜂子蜇了是一個感覺,又刺又癢,但我還沒見過誰被蜇了的像姑娘這樣敏感的,手都能腫起來。”

赫儒依和小二走過去仔細看了看,只見這植物對葉而生,莖有四棱形,上面長着短短的蜇毛,小二去試着觸碰了一下,果然火辣辣的十分難受。

“文遠你認識這植物?”小二問道。

“是,我家鄉有這種植物,大家都叫蜇麻子。被蜇了以後用火烤一烤就好了,不烤的話能癢好幾天!而且大夥兒都說老鼠特怕這東西,誰家倉房邊兒上要是長了它,連老鼠都不去!不過,我們那裏的蜇麻子比這個葉子圓,這個細長細長的。”

小二一聽,更加好奇了,又湊近看了起來。

“姐,你說這東西是不是荨麻草呢?我看和書裏說的很像!”小二突然說道。

“荨麻?”赫儒依一聽,也忽然想到,在現代的時候,常聽別人說,荨麻是治療荨麻疹的一種草藥,也對治療蛇毒有奇效,算是以毒攻毒。如果內服則是治療風濕性關節炎、驚風、消化不良等的良藥。荨麻還可煮吃,味道十分鮮美。荨麻有小毒,可用熱水煮過之後,就消了毒性,常吃還可以降血壓。可是,這只是聽說而已,因為機緣巧合,她之前沒見過這種草藥。這時小二說起來,她那久違的記憶就和前段日子看的藥典不斷重合,原來,這東西是荨麻!

“嗯,你看,和書裏說的樣子是一樣的。”小二興奮道。

“是啊!如果真像是文遠說的,我們就把荨麻移植到咱家院牆周圍,糧倉附近也要種些,這樣還可以防鼠、防賊,何樂而不為呢?”想到荨麻的缺點也能成為優點,赫儒依也忘了手上的疼痛了。

“可這東西蜇人,我們要怎麽把它弄回去?”文遠問道。

赫儒依把衣擺略微擡起一些,用衣擺隔着,把手抓了上去。

等了一下,并未出現那怕人的灼痛感,赫儒依立刻笑了起來。“文遠,你回家裏找你娘,讓她把前幾天我讓她織的手套給你找出來四雙,你帶過來。然後再讓你爹爹在咱們的院牆外一尺遠的地方開始刨一尺深的溝。再去找赫實,讓他帶着兩副扁擔、兩把鐵鍬和四個麻袋,與你一同回來。”

“诶!”文遠答應完就一溜煙兒地往山下的家裏跑去,兩刻鐘的功夫就與赫實一起拿着東西跑了回來。

接下來,四人帶着手套,赫實與文遠負責沿着溝壑找荨麻,找到就用鐵鍁挖出來,赫儒依和小二就負責把他們挖出來的荨麻放到麻袋裏。

幾人幹的風風火火,吃午飯都是林娘給送過來的,一直到申時初刻,大家一共挖了八百多棵荨麻,分了兩次才全部拿回去。回到家後,又把荨麻全部栽倒了院牆的外面。做完了這些,太陽已經落山了。

因為今天大家都沒少幹活,所以文靜就把晚飯做得十分豐盛,有魚有蝦、有蛋有肉,俱是精細美味,大家吃得十分餍足。

酒足飯飽,閑下來時,赫儒依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竟然還有些麻木、刺痛,可見竈膛裏的火已經熄了,而手也不知什麽時候消了腫,就沒再生火,帶着疲倦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是小二在家呆着的最後一天,明兒天一亮就要出發去鎮上開始自己的尋夢之旅了,所以大家都早早地起了床,準備着給要給小二帶的各種東西。

赫儒依走進張氏的屋子,小二已經在裏面了,張氏正在叮囑他要謙虛謹慎,做事三思後行。

“小二,娘本想着要給你買個下人跟着你的,可想到你以後可能會去京裏,或者到別的大夫那裏學習,終究不是去做少爺的,娘就有些猶豫,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誠如娘說的,我是去學本事的,不是去享福的。何況,我也不想因為調教下人什麽的分心,既然我要學會擔當,那就不要買了吧,我會學着好好照顧自己的。”小二道。

“好。”張氏的眼中雖充滿不舍,但終究沒有說出一些讓彼此太過心軟抑或難受的話。

“娘。”赫儒依打開紗簾走了進來。

“姐姐的手可好了些?昨晚太過疲累,我竟把這事兒忘了,姐姐昨夜可去烤了火?”聽到小二的連珠炮,赫儒依的心都溫暖了起來。

“小一的手怎麽了?”張氏也擔心地問道。

“昨天被荨麻草蜇了,有些刺痛,今兒早上起來已經好多了,沒什麽事兒。”赫儒依道。

“沒事兒就好。對了,小一,娘正想着跟你說的,小二離家,總是要給他帶些銀錢的,娘想和你商量一下。”張氏道。

“娘親,我也正想着和您說這事兒呢,一個爺們兒在外面,兜裏總要有些銀錢的,和要好的朋友交際什麽的,我覺得帶二十兩銀子也就好了,畢竟家離得也近。”

二十兩銀子是很多的,以前赫重瑞還在的時候,一年家裏也就能有個三五兩銀子的進項,那還是因為赫重瑞十分能幹,又有頭腦,正常農戶家,一年能賺上兩吊錢也就不錯的了。現在一下子就給小二二十兩,這就是夠普通人家掙個十年八年的,不能不說這是一筆巨款。

“太多了吧,我怎麽會用上那麽多銀子?”小二接口道。

“小二,錢不是萬能的,沒錢也是萬萬不能的。之所以想要給你這麽多,也是鍛煉你學會理財。錢,該花的時候要花,對值得花的人更不要吝啬。可是,有一句話也叫財不外露,讓人知道你有錢,就會有一些虛情假意的人靠近你。這都是很難分辨的,可你都要去學習。”赫儒依道。

“我知道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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