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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真是怪，之前風聲緊的時候我還經常遇見楊家兄妹，現如今事情了結之後，我反而不常看見他們，三聖母楊婵倒是經常來我廣寒宮小坐片刻，那楊戬想來是對天庭厭惡至極，竟一次也沒有來過。

這日，楊婵來到廣寒宮，我忍不住對她抱怨道：“我本想着等你二哥來廣寒宮我和他好好的喝幾杯，可沒想到自從那日南天門一別，算算竟有幾個月沒有見到他，這凡間都過去幾百年了，那家夥可真心小氣。都成家的人了，難不成還能一輩子不上天庭？”

楊婵神色有些讪讪的說到：“姐姐，我二哥他也是有苦衷的，當初玉帝不準三界神仙參加他的婚禮，二哥可是真惱了。他本就氣憤玉帝，自然是不願到天庭。只是二哥一直沒有忘記你對我們的幫助，若是你有空，不妨到灌江口坐坐。”

“免，我要是去了，你們家得打起來，信不信？”我想也不想的就回絕了，以前還裝不食人間煙火範兒，和楊婵熟了之後我的本性就遮不住了，“我知道三公主對我有些誤會，我既希望你們好，那就更要避嫌。我之前說那話也不過是玩笑罷了，你可千萬別跟你二哥說，他是個心思重的，聽了不知道得想到什麽地方去呢。”

“嫂子她并沒有……她是真心對我二哥的，但是總是事與願違，我也是不想二哥為難才來到華山。”楊婵嘆道。

“可是我總看見那三公主和二郎神吵得很兇，然後又哭得很傷心，我真不明白既然要哭，為什麽要吵呢？”阿曼兩手捧着酒盞不解的問道。

“吵，那是因為得到的關注不夠嘛，哭，那是因為得不到理解。”我慨然嘆道，突然又覺得不對勁，彈了阿曼的腦門一下笑道，“你沒事觀察他們做什麽？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阿曼摸摸頭，委屈的說到：“我只是好奇嘛。”

見我擡起手來，她吓得立馬現成原形蹦到楊婵身上，我看着它那無賴樣兒又好氣又好笑：“真是被我慣壞了，愈發沒大沒小！”

楊婵勉強的牽了牽嘴角，皺着眉不發一言。

我見她的樣子，試探的問道：“在為你二哥和嫂子擔憂嗎？”

楊婵點點頭，有些不解有些無奈的問：“二哥為了我吃了很多苦，他小的時候雖然淘氣些，卻也是藏不住話的性子，但自從……我看他變成現在的性格，我心中十分難過。我也希望二哥能有一個家，讓他能夠好好休息，但是……唉！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樣子？”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你二哥這人，天生一副俠義心腸，是個仁義正直的君子，只是他幼時便遭逢巨變，歷經磨難，步步艱辛的才搏得今天的成績，早已習慣自己扛起所有的責任與痛苦，心中必然有許多的無法言說。只是你有機會也應當勸勸他，對心愛的人，多哄一哄，不要把話都悶在心裏，女孩子，是要哄得嘛。”

我想到收到楊戬和三公主請柬的驚訝，想到封神之戰後玉帝志得意滿的樣子，想到看見竈王爺将楊戬家事公之于衆時的憤怒，還是忍不住說道：“小婵，恕我直言，今日他們二人之間會變成這樣的局面，你二哥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當初他和三公主的婚訊來得如此突然，我總認為他心中并不全是因為愛着三公主，再加上玉帝……三公主對楊戬愛得很深，心中的不安全感也很深，感情的事情，有人付出了，另一人也要有回應，彼此才能走下去。不然，只靠猜測對方是否愛自己，這樣子的生活，又有哪個女子能夠接受呢？帶着懷疑與揣測過日子，再深厚的感情，也終将磨平，屆時愛人變怨偶，也不過是讓自己難受罷了。”

楊婵贊同的點點頭：“姐姐說的又何嘗不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我又不想因我幾句話讓他們之間又起嫌隙，我現在只希望自己以後能夠不再拖累二哥，二哥他真是太苦了。”

我安撫的拍拍他的手，也不再多說什麽，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有些事情，自己若是看不透，別人說的又怎會聽進去呢？

婚姻真是一座圍城，我看着楊戬與三公主的生活摩擦不斷，看着楊戬的愁苦，心中只有嘆息，感情的事外人無法多言，但相愛的人，為何偏要彼此互相折磨呢？只是可憐楊婵，獨自一人孤伶伶的居住華山，我憐惜她，便常去華山找她，與她閑話家常。

一日，我在華山與楊婵弈棋，恰逢楊戬過來看望她。見到我也在，他有些驚訝。

“仙子，”他拱手行禮，“久不見仙子，最近可好？”

我回禮笑道：“挺好的，多謝挂念。”

簡單的寒暄過後，我們三人一陣沉默。我有些尴尬，幾百年沒見，似乎有些生分了。楊婵見我二人沉默不語，便托辭取酒避開了。

我抿了一口茶，默默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子，幾百年過去，他的神情愈發堅毅，像是一把劍，銳意逼人，但是眉眼間卻有着淡淡的愁緒。或許是和三公主的婚姻有些不順，看着這個為情所困的男子，我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你和三公主可好？”

楊戬沉默了一會兒，無甚情緒的說：“還好。”

我啞然，他明顯不想談論的樣子，我也不好多事的追問，想來個人感情個人修，旁人說再多也比不過自己親自的體會。只能随意找話聊說：“噢，對了，我托哪吒帶去一份小小賀禮，是用桂花凝聚月華做成了餡兒，對修行大有裨益。想來以我們的交情，你不至于會覺得我小氣吧？”

聽我那麽一說，他挑眉诘問道：“仙子認為楊戬是那等勢利之輩？”

我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舒緩一下氣氛，誰知道他卻這般反應？我尴尬的撇撇嘴，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楊戬，難道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現在太嚴肅了嗎？”

楊戬挑眉疑惑的看着我，我嘆口氣，說道：“你以前也是正直、嚴謹，但是卻不像現在這般，我甚至有時候都在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做錯了決定。如果那時……”

“沒有如果。”他斬釘截鐵的說道，“是楊戬無能，讓仙子擔心。仙子幫我許多，教我明事理，助我療傷，為救我觸犯天條，仙子大恩，楊戬沒齒難忘。日後仙子但有差遣，楊戬萬死不辭。”

我聽他這樣說，忍不住撫額道：“又是這套？你和楊婵有時候就是那麽死板，什麽萬死不辭啦，沒齒難忘啦。我真覺得生分，我當你是自己人，感覺你拿我當外人呢？”

楊戬沒想到我會這樣子調侃他，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楊戬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說：“其實吧，這些都沒什麽，憑我和你母親的交情，你呢，也就算我的晚輩，我幫你也是應該的。但是你真的不用覺得你虧欠我什麽。你我也算是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夥伴，你不用當我是你的恩人，我也不當你是故人之子。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不也是應該的嗎？”見他還想說什麽，我搶先開口，“這樣吧，我有一難事托付與你，事成之後就當你報過恩了，如何？”

“仙子但說無妨，不論刀山火海，楊戬定能辦到。”他正色道。

我大笑：“沒那麽麻煩，我在試着調配一副香，其中需要一種植物，名叫靜花，只是這花只有昆侖山才有，正好遇見你，就只好麻煩你這個昆侖弟子了。你幫我采一株靜花，就算是報答我的恩情了。”

“好，楊戬這就去找這靜花交給仙子。”說罷，便駕雲離開。

楊婵出來沒看見她兄長，便疑惑的問：“怎麽二哥才來就走了？”

我告訴她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抱歉地說：“本來只是希望他不要在意那麽恩啊情的，但是沒想到他性子這麽急，還不待我開口就走了，到耽誤了你們兄妹敘舊了。”

“二哥做事向來都是雷厲風行的，再說，仙子真的對我兄妹二人有大恩，這點小事怎麽報答仙子的恩情。”楊婵看着我，感激的說。

我受不了的搖搖頭，“你看你看，就怕你們兄妹這樣子，我這幫人的倒比受幫助的更尴尬了，我都說了不用這麽客氣，我們相處這些時日，你還不了解我的脾氣嗎？我做事從來都是順心意，要是幫人一定要回報，那我不得累死？”

楊婵微笑着說：“仙子高義，楊婵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