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是為報恩
? 花園中的兩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朱瑜并沒有問王之雯為何知道自己姓朱,畢竟他雖為尚書家公子,卻總是愛出門游歷,在尋常百姓中間早已有些傳聞。王之雯會知道他,也并沒什麽稀奇。
此刻,王之雯那糾結的表情盡落入朱瑜的眼中,他也不催,只等王之雯給自己一個答複。
王之雯尋思來尋思去,總覺得這位朱公子如此幫忙自己并不尋常,她絕不相信他會只憑路上亭子裏的一面之緣就幫自己。那麽,她略略擡起眼睛打量了下朱瑜,朱瑜并未看她,只是看着一旁的花叢,手中長頸花朵在頰邊輕輕蹭着,那閑适的樣子讓人嫉妒。
“冒昧問公子一句,之雯并無特別出衆之處,公子為何對我如此垂青?”王之雯終究忍不住問了出來,她不是個糊塗的人,朱瑜所說的種種,她也不是不心動,但心動也不能讓她貿然行事。休夫一事可大可小,她斷斷沒有在得不到西瓜之前,先丢了芝麻。
朱瑜轉過臉來,唇邊還餘一抹微笑。
“想必王姑娘已經不記得夜雨微庭的事了吧?”朱瑜輕聲問道。
王之雯有些迷惑,然後忽然就想起,幾天前,她在搭那送酒的馬車時路過的一間宅子。
宅子門兩側挂着的燈籠上好像就寫着這麽四個字--夜雨微庭,很雅致的名字,但如果真住進去過,就會知道那是什麽地方了。
她那天不過是恰好與趕車的車婦去那裏借地方歇息一會兒,夜雨微庭很大,若不是有人領路,只怕會迷失在那廣大的庭院中。
午後,她本來是肚子不舒服,去了趟茅房。哪裏想到在茅房的側後方竟有個小茅屋,從屋裏傳來微弱的求救聲。
她出于好奇,悄悄溜過去看時,發現是個衣衫破爛,亂發遮面的男子。一問之下,才知道男子是被人賣到這裏來的,求她救他。
王之雯其實并非好心人,她是要去京裏趕考,要是惹上麻煩,別說考試了,能不能順利回家都是個問題。
她本欲走,卻在看到男子隆起的肚子時,心中生出一抹恻隐。那讓她想到了自家夫婿這麽多年難有子嗣,倘若救人一命,能讓她積下福澤,說不定就能有孩子了。
這麽一想,她便四處找出路,最終被她找到了一個類似狗洞大小的一個洞口。
她不知在哪兒找了個花鏟,刨了十多下,那洞口終于能容一人多出來。男子從洞口出來便給王之雯跪下了,王之雯哪裏肯受人這麽下跪,趕緊連拖帶拽把人扶起來。
那天,也是王之雯運氣好,那夜雨微庭裏的管事貪酒,運酒車最不缺的就是酒了,那運酒的酒頭為了能在夜雨微庭多待會,賄賂了她些酒,那管事便任由運酒人等在一隅自由來去。
王之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給那男子穿,又把頭巾解了給他戴上,這麽一來,男子的臉倒是蓋上了不少。
趁着四下無人,王之雯就帶着男子偷偷藏進了運酒車。
運酒車雖說簡陋了些,但車廂內吃食水等倒是一應俱全。
王之雯透濕了一塊厚布遞給男子,男子猶豫了下還是擦幹淨了臉,那男子淨了臉後,果真是個美不勝收的美人。
怪不得會有人将他拐了賣到夜雨微庭,連他懷着身孕都不顧。
收回視線,王之雯咳了咳,将一杯清水遞了過去,才問道:“公子可有要投奔的親人?”
男子接過水杯,猶豫了下,還是喝了口水,說:“我表弟這幾天從外地游歷回來,要經過前面的易水縣。若是姑娘方便,能否将我帶到那裏?”
男子邊說話,邊将王之雯給他的衣服左右裹了裹,他還有些不自在。
這男子看模樣大約二十歲上下,一身青布衣服很多都因為外力撕扯而碎成了小口,雖不至于衣不蔽體,到底在一個年輕女人面前還有些失體統,更何況兩人還共處一室。
王之雯讀聖賢書,怎會不知避嫌,但運酒車就這麽大,她能避到哪裏,就算看出男子的不自在,她也沒辦法。
“這運酒車應該會路過那裏,到時候我想辦法送你過去。還請公子暫時委屈在這車廂裏一陣了。”
“多謝姑娘了!”男子略略半支着身子行了個禮,便又倒回了軟榻裏。
運酒車到了下午,日頭将落時才起程,剛離了縣界,男子就有些不對勁。先是臉色煞白,然後,人也無法再坐正,要不是王之雯時刻注意着,只怕他就真摔到軟榻底下去了。
對于男子生育,王之雯沒有半點經驗。這男子本已懷胎八月有餘,加之被人蒙騙拐賣,受了點刺激,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
王之雯沒辦法之下,只好拍車門,讓酒頭知道車上藏了個男子之事。
酒頭看到大着肚子的男子時,眼睛睜得老大,差點就要破口大罵,但看王之雯也是好心,也就算了。
看男子下身不停的有液體流出,知道是要生了。
酒頭趕緊催着人加快馬車速度,一個酒頭,一個王之雯倆女人看着一個孕夫就是束手無策。
倒是要生孩子的男人看不下去了,用盡了力氣,指點兩人,他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什麽的了。
離最近的易水縣也還有一段路程,更別說半路上怎麽可能有醫館。若想活命,就不能計較太多。
猶豫了猶豫,王之雯還是答應了幫忙接生。
她咬着牙,閉了眼,顫巍巍的伸手把男子的褲子扒了下來,酒頭咳嗽了一聲,囑咐王之雯小心着點,趕緊下車張羅去了。
王之雯雖說脫了人家褲子,但下一步該怎麽做,她就真不知道了。
“姑,姑娘,求你……”男子額頭上的汗珠如雨般落下,他微微擡起頭看着王之雯,繼續說:“我,我不會要你負責……責的,我,我娘子已經,已經死了,我,我要為她留個後。”
男子眼中滿是乞求,王之雯不知怎的心裏一動,點了下頭,立刻按男子的話掀開他的袍擺。
男子下身已經一片泥濘,她還從未看過即将生産的男體是什麽樣子的,這是頭一遭,卻不是自己的夫婿。
“用力!”酒頭再回到馬車旁時,就聽到車廂裏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喊用力。此時,馬車已經停在了郊外,離縣城還有一段路程,趕不及進城,也只能停在這郊外的林子裏生了。
酒頭端着剛才攏火燒的水,還有一些碎布站在車廂外,她的手也難免攥緊盆沿兒,心忽上忽下。
這她奶奶的比自家男人生孩子還讓人着急,這酒頭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家裏已經有三孩子了,夫婿雖不是農家裏的糙漢,卻也并不是弱不禁風的公子哥兒,生了三孩子都沒費什麽勁兒,今個兒這還真是頭一遭。
“嗚哇--”又過了将近一個時辰,一聲嘹亮的啼哭聲,讓酒頭回過神,她粗紅的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容,生了。
車簾掀開,王之雯的臉上有一抹疲憊,她看到酒頭端着水,道了聲謝,便把水和碎布接了過去。
“需要我……”酒頭剛要問用不用她幫忙,王之雯已經鑽回了車廂裏。酒頭眨巴了下眼睛,呸了聲,就往前邊的馬車去了。
車廂裏,王之雯已經将剛出生的嬰兒擦幹淨,用幹淨布包了起來放在男子身邊,她又透濕了布料将男子下身擦了擦,才又給他穿好了幹淨褲子。
男子剛才生完孩子,人還有些虛弱,卻比先前精神了許多。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能否請教姑娘姓名?”
王之雯把髒了的布和褲子都扔進了熱水盆,剛要伸手洗,又聽男子這麽一問,停下手上動作,扭頭說:“談不上救命之恩,這,全靠了你自己。我不需要你報恩,名字就算了。”
說罷,她又扭回來低頭洗衣服。
男子還要問時,車廂外傳來酒頭的粗嗓子喊聲:“王之雯,下車拿魚湯。”
王之雯瞪着車廂壁像瞪着仇人,但還是鑽了出去。男子眼中滿是了然,不覺笑了笑,又轉頭看着剛出生的孩子。
看着看着,眼中又有一抹黯淡。
經歷過這一番救人,生孩子的事,将近傍晚時分,馬車終于到了易水縣。按照男子的指引,終于到了易水縣的一處驿館,王之雯拿着男子交給她的一個牌子去驿館裏找人,出來時與一個青年男子撞了下,她并未注意,只是匆匆離去。
驿館裏出來人将男子和孩子接了進去,王之雯便和馬車去了縣裏的客棧。直至第二天起程,她似乎也将這事給忘了。
“那個年輕男子是?”王之雯想起來那個生子的男子來,又與朱瑜相對比,兩人并無相似之處。
朱瑜搖着頭笑了起來,道:“那人不是我,那是我表哥。表哥以為表嫂戰死,便匆匆離家想要躲避到一處将孩子生下來。哪裏想到被最信任的人賣去了夜雨微庭,想必你應該也知道夜雨微庭是怎麽回事吧。”
王之雯自然是知道的,畢竟曾進去過。
那裏表面上是個大的客棧,實際上就是個妓館,裏面的伎子不但要做女子的買賣,還要做男子的。進了那裏與進了地獄無異。
王之雯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臉色卻有些難看,他為她做了這麽多,只是要為表哥報恩?
不知怎的,她并不希望他是為了報恩,這樣的心情,讓她無法給出好臉色。
“朱公子所言之事,還是算了吧。那次純屬意外,報恩之事可以作罷。”
朱瑜訝然,之後還是一貫微笑。
“那天,你從驿館出來撞了人,我,就是被你撞了的那個人。你以為我做這些,是為了報恩?”朱瑜看王之雯,得到她肯定的點頭後,繼續說:“若要報恩,也輪不到我,該是我那個和表嫂相親相愛的表哥。我只不過是覺得你适合我,我這人受不得別人管我,我想你應該不是迂腐之人,若是我倆成親,你定然不會管我太多,所以,我覺得你适合我。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我也知道你想要什麽。”
王之雯不知道她該稱贊這位公子太過聰明,對感情太過理智,還是說自己太好運氣,救了個人竟然讓自己在仕途上受惠。
“怎麽樣?”朱瑜繼續問。
“我,朱公子可否容我考慮考慮?”王之雯皺起了眉頭,她并沒有一下子拒絕,也沒有幹脆答應。
朱瑜原本臉上的笑容已有些漸漸淡去,聽到王之雯沒有全然拒絕,那笑容再次揚起。
“好!我給王姑娘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請姑娘來此告訴我你的答案。”朱瑜一揚手,手指間蕩出一枚玉佩,玉佩是一枚牡丹的樣式。
王之雯拿了牡丹玉佩作為進府的信物,便匆匆告辭出了府,她也早就忘了此番來,人家可是說尚書有請。
朱瑜站在花叢間,神色眉目間有些恍惚。
朱管事從一旁閃出,拱手道:“公子,你吩咐的事已經安排好了。”
“嗯!陛下可還說什麽了?”朱瑜沉吟片刻,問道。
朱管事拱手垂目回道:“陛下請公子以自己為重。”
朱瑜聽到這裏,眉眼間的那點愁緒舒展開,長頸花朵遞了過去。
“幫我扔了吧。”
朱管事将花接過去,只是垂首立着,等朱瑜走了,才擡起頭看着手中長頸花,眼中閃過微微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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