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新鄰居

“蘇雲朝——你以為你自個又是什麽好東西!”

王輕露冷笑一聲,眼神直勾勾盯着還沒回過神來的蘇雲朝,聲音寒涼;

“你說我不是好東西,那你呢?天天羞答答攆在我屁股後面說喜歡我,愛慕我,想讓我晚上留下來,用身子取悅我的你呢!”

“蘇雲朝,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在我們鄉下叫什麽嗎——”

邪火上頭,她話語裏當真一點情面都沒留;

“這叫無媒茍合,□□蕩夫,是連鄉下最無知村夫都唾棄的那種,而你呢?”

“小小年紀,不知羞恥,無媒無聘的就往女人身上貼,還有臉說自己是大家公子,我瞧你和樓子裏……”

“啊——”

聽着這般侮辱,終于回神的蘇雲朝崩潰尖叫,張牙舞爪的要往王輕露身上撲;

“王輕露,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然而蘇雲朝終究是個男子,哪怕王輕露常年讀書的身體并不強壯,卻也不是蘇雲朝這麽個小小男子能夠撼動的。

他被摔在地上,像是一塊破布垃圾。

站在原地的王輕露整整衣服,眼神嘲諷的瞧他一眼,只無情的撂下話;

“我再說一遍,趕緊滾!這間房子我不續了,別等一會店老板親自趕人,那你蘇雲朝的名聲便就徹底完了!”

說罷,轉身走人,那叫個冷漠絕情。

徒留蘇雲朝一人怔怔的趴在地上,沉默半晌,突然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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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街上,一輛豪華馬車悠悠搭搭的往前走,四匹駿馬開路,馬車兩側還有十幾個奴仆随侍,那排場直叫路上行人紛紛扭頭,眼露羨慕。

看着行人紛紛投過來的羨慕目光,陳秋兒嘴角輕勾,這才放下掀起來一點的簾子,滿是得色。

哼,一幫沒見過世面的窮鬼,也不知妻主來這裏做什麽,窮鄉僻壤,野蠻落後,這哪裏有雲州城好?

真是搞不懂。

“外面的風景如何?”

躺在榻上的女子突然出聲,懶洋洋的語調辨不出喜怒。

陳秋兒一愣,随即面上表情如同變戲法般變成甜笑,身子也跟着蹭過去,半趴在女子身上。

“妻主,你醒了呀?你睡了好久,秋兒真是無聊死了呢。”

感受着手邊的軟玉溫香,張如玉眼都沒睜,就先揉了一把他的屁股,這才睜開雙眼,眉眼含笑;

“小東西,昨晚一夜還不夠?又來撩火。”

陳秋兒小男兒姿态的撅撅嘴,又往張如玉懷裏拱了拱,嗓音軟甜;

“讨厭嘛妻主,人家才沒有呢。”

看他撒嬌賣癡,張如玉又笑一聲,幹脆将他衣袍撩起,手伸進了衣服裏面撫弄。

“嗯啊~,妻主別~”

陳秋兒嘴上推拒,眉眼卻迅速染上媚色,就連身體都在自發扭動,春色無邊。

兩人玩鬧一陣,張如玉衣冠整齊的從榻上起身,掀簾子往外看,又問起了剛剛的話;

“你覺得這外面的風景如何?”

塌上的陳秋兒攏攏松散衣襟,誇獎之言脫口而出;

“妻主喜歡的地方,那風景自是美不勝收,剛剛秋兒偷偷掀簾子朝外看,都差點被外面風景迷住了呢。”

張如玉一挑眉,回頭看他;

“哦?是這樣嗎?”

陳秋兒笑意盈盈的點頭,真誠極了;

“可不是,秋兒豈敢欺騙妻主。”

眼瞧張如玉臉上又露了笑,陳秋兒正得意自個兒回答正确了呢,不想下一刻,張如玉一句話把陳秋兒吓了半死。

“既如此,不若我在這置處院落,将你安置在這裏日日欣賞美景可好。”

陳秋兒;“……”

他面上的笑意迅速僵硬,逐漸發白;

“妻主,秋兒,秋兒……”

張如玉臉上笑意消退,輕飄飄瞅了眼他慘白臉色,扭過頭去繼續看風景。

“行了,開玩笑呢,你父母俱在雲州城,我怎麽可能會把你安排在這麽遠的地方,趕緊收拾收拾吧,咱們等會兒就到地方了。”

陳秋兒聽到這話,如蒙大赦,趕緊擠出一臉笑收拾東西,只胸腔裏的心跳久久平息不了。

開玩笑?鬼才信呢。

陳秋兒知道一定是剛剛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惹惱了妻主,就像自己沒來妻主身邊時,妻主的上一個寵侍恬兒,聽府裏老人說,妻主曾對恬兒那也是千嬌百寵,不僅華美衣料昂貴首飾流水似的賜給他,甚至連出門游玩都帶着,真真是寵的不行。

甚至那時大夥都一度覺得,這位恬兒新寵會是妻主死了主君之後的下一任主君呢,可結果呢?

一場春游賞花,那位恬兒也不知說錯了什麽話,竟被妻主直接送給了幾位酒肉朋友……

一個男子同時伺候好幾位女子,那伺候完了,還會有人要嗎?

唇亡齒寒,陳秋兒怕啊。

馬車悠悠噠噠往前走,眼瞧走過繁華長街要拐進居民住所了,前邊路口剛好有人從另一條小路拐進來,兩邊碰頭,措不及防,前方拉車的大馬受到驚吓一撂蹶子,立時将那拐進來的男子吓得尖叫。

“啊--”

前方駕車的車婦趕緊抓緊僵繩,控住馬匹,等危機解除,這才分出心神,破口大罵。

“哪裏跑出來的野小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我家馬車如此顯眼,你是看不到嗎?不知道躲一躲嗎?就這樣橫沖直撞往上沖,怎麽着,訛人啊……”

“阿祥,行了。”

張如玉自馬車內探出頭,又恢複了一貫好脾氣。

“人小孩也不容易,肯定被吓着了,你那麽大聲幹嘛呀。”

她一邊說,一邊從馬車上跳下去扶人,笑容溫和,眉眼彎彎;

“小公子,你沒事吧?”

這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蘇雲朝胸腔裏的邪火差點就要因為車婦的斥罵噴湧而出,原地大罵,不想沒等他措好詞,車內又走出了這麽一個講理的,一時倒不好讓人遷怒了。

特別是——對方還是這麽一個,容貌不俗,衣着華貴的年輕女子。

蘇雲朝抿抿唇,下意識的垂下頭去,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哭得紅腫的雙眼,甕聲甕氣。

“我沒事,你們以後走路看着點,畢竟那麽高的馬匹,踢到人可危險了。”

張如玉含笑點頭,一副受教了的模樣。

“是是是,小公子教訓的是。”

蘇雲朝;“……”

就,怪不好意思的。

……

此時,宋玉青并不知道張如玉來了蒼山縣,他正在緊鑼密鼓的布置自己的婚事。

呃,簡單點說,就是采買聘禮。

這自古以來,男子嫁于女子,所以女方要出聘禮到男方家算是表誠意,那現如今,女子要嫁到男方家,這男子理所當然也是要采購聘禮來表誠意的。

宋玉青不懂這個,所以他聘請了一位辦過好多喜事的喜公公來幫忙。

熱鬧長街上,宋玉青連帶着他帶出來的兩位小厮都被指使的團團轉。

“……紅綢,綠緞,精米,葷油,豬肉,肥雞……”

喜公公一邊嘴巴上嘟囔着,一邊挨個扒拉架子車上的東西,一邊看一邊繼續指派;

“宋老板,這還差一對白鴿。”

“小郎君,這還差幾片紅綢。”

“還有這兒,這還得買些糖果小零食塞滿,如此才顯得莊重漂亮……”

“……”

宋玉青從不知結婚是一件這麽麻煩的事。

瞧,他們今兒個一整天都在外面買東西,從大早上吃了早飯出來,到如今太陽西斜,他們東西還沒置辦完,那可真是比幹苦力都費勁。

唉,成婚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勞累一天,直到天色都開始擦黑了,宋玉青這邊才算是把過幾天要用的聘禮置辦妥當,他自袖口裏拿出一塊二兩銀遞給喜公公,開口道謝;

“多謝劉叔跟着跑這一趟,不然我都不知該置辦些什麽呢。”

喜公公伸手接過小塊銀錠,那真是樂的見牙不見眼。

“哎呀,客氣了客氣了,我這也是宋老板賞飯吃,是我該謝謝宋老板才是。”

宋玉青面上帶笑;

“劉叔,過段時間就是我的婚禮,到時你可一定記得來捧場啊。”

“一定一定,到時宋老板将日子定下了,發請柬的時候千萬別漏了阿叔啊,阿叔一定會去的……”

寒暄完畢,宋玉青笑着将人送走,再回頭,真就直接趴在車上,不願動彈。

“順玉,冬雪--”

他拉長着調子撒嬌,渾沒骨頭似的。

“你們家公子要累死了,又累又餓,我要吃醬肘子,小馄饨,還有白白胖胖的糯米糍粑……”

順玉和冬雪一個拉一個推,一邊使力,一邊還樂颠颠回着宋玉青的話。

“好,那咱們晚上就吃這些,等回家我就催桂叔趕緊做馄饨,還讓平安去買醬肘子,糯米糍粑也離得不遠……”

“對,等吃完飯,我就在榻上好好給公子捏捏腿,捶捶背,我這可是新學的手法,定不會讓公子帶着酸痛入睡……”

日頭己落,昏黃一片,唯主仆三人這片小天地,你講我說,其樂融融。

……

由于前一天累的太狠,第二日宋玉青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而這一起床,便覺察出周圍院落的不對。

“平安——”

宋玉青站在門口叫平安,一邊用手指着院牆右邊的宅子。

“這怎麽回事啊?租出去啦?”

他家右邊的這片宅子,那可不是個便宜地。

聽說曾經被哪個大官的外室住過,後來那外室養出的女兒特有本事,官做的比她母親還大,父憑女貴,這外室一躍就從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變成了官家老太爺,那叫個平步青雲……

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那宅子裏的裝修家具都很好,賣房子的牙婆也這樣說,估摸有個□□成為真。

想當初買房子的時候,宋玉青倒是先瞧中了那裏,可綜合價錢一算,那真的是太貴了。

那牙婆說,宅子裏的家具是用什麽紅楠木,造房子的木材是珍稀紅木,還有院子裏的一個小花園,那裏面的花草品種都這個珍稀,那個昂貴,還有什麽女兒能考上大官的沸騰清氣……

亂七八糟一核算,得,明明是同等面積的房子,可那套宅子的價錢卻是自己這套宅子的三四倍。

買不起,當真買不起。

平安也清楚宋玉青當初買宅子的淵源,便跟着湊一塊感嘆了下,但問起正問題來,卻是一問三不知。

“奴才不知道啊!”

“奴才就知道這家是昨兒下午搬來的,那可是好大的動靜呢,排場特大,馬車也豪華,來來回回置辦物事的奴仆都十幾個,瞧,他們現在還在忙活呢,可氣派了,至于他們是租是買,那奴才也不知道……”

“要不,奴才給公子問問去?”

小平安脖子往那扭扭,示意他能去打聽消息,但宋玉青卻嫌麻煩,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罷了,我就随口一問,用不着這麽大動幹戈,趕緊回去做你的事吧,我自個瞅瞅去。”

說罷,他甩甩袖子,腳步悠悠噠噠仿若散步的往外走,打算去瞧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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