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毀人清白
蒼山縣衙門
宋玉青以金錢作禮,用最快速的時間糾結了一衆衙役,沒有命令威逼,沒有苦苦哀求,他直接從袖口拿出十張百兩銀票,喊出的聲音不大,卻清晰飄入每一個人耳中。
他說;“誰若将受害者從匪窩裏救出,這一千兩,便是誰的——若違此言,天打雷劈!”
聲聲入耳,字字铿锵。
瞬間就将所有衙役們的情緒調動起來,個個激情昂揚,眼冒精光,簡直恨不得下一刻就與匪徒們拼命。
一千兩!那可是整整一千兩!
想她們身為衙役,明面上看着挺體面,可內裏呢?小縣城裏的居民普遍都不富,富的她們也不敢惹,如此累死累活,每月工錢才只有二兩,偶爾貪心收個賄,不過幾兩銀子罷了,一旦被查,輕則挨板子,重則還要丢了飯碗……
如今可好了,可來了個大活,那可是整整一千兩,是她們這些苦哈哈衙役掙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且最最重要的是,這個錢還在上司面前過了明路……
總之一句話,為了以後美好的生活,幹就完了!
就在宋玉青領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跑遠後,蘇主君帶着小兒子又造訪了衙門,圍在母親身邊探問不停。
“娘,那山上的土匪怎麽回事?怎麽竟跑到城裏劫掠男子,好危險啊!”
蒼山縣的縣令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姓陳,名東錦,她面目平庸,體态臃腫,若不是她眼中時常冒出睿智的精光,恐怕誰都不信,這樣一個普通女子會是一城縣令。
此時她正翻出蒼山縣的布局路線圖,攤到桌子上,聽兒子疑惑,她皺皺眉,語氣也不太好。
“誰知道呢!自從十年前那幫土匪被一網打盡後,咱們蒼山縣這幾年都安安穩穩的,別說土匪劫掠了,那就是小偷小摸都很少,這怎麽如今——”
她嘆了一氣,将眼神鎖在面前的布防圖上,眉頭皺得更緊了。
奇怪!真是好生奇怪!她對着城外的地形圖看了又看,這怎麽也沒看出哪個山頭适合土匪居住,壓根沒有易守難攻的地界……所以這些土匪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連個地盤都沒有,到底是哪裏流竄來的賊寇?
看母親眉頭緊鎖,蘇主君伸長脖子也跟着瞧地圖,想着做個智囊幫母親分分憂,然而……
看不懂,一點都看不懂。
蘇主君縮回脖子,輕咳一聲,轉移話題;
“母親,這怎麽今日動作這麽快?以往不都是要先立案,再探問細節,然後制訂計劃,最後才出發……”
蘇主君是縣令長子,在前幾年土匪還未伏誅時,他真是見慣了那些哭天喊地來報官的百姓,心中對這些拯救措施不說滾瓜爛熟,那也是了然于心,正因如此,他才會對如今的場面更加疑惑。
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說這一整套流程走下來,沒有一日也有大半日,規矩嚴謹,沒有例外,蘇主君趕來時還在心裏暗暗想着,等他來到這兒,就好好向母親撒個嬌,讓母親的速度能快點,好賣阿青個面子……
結果,啧,真是見了鬼了!
聽兒子這樣問,陳縣令手上一頓,有些尴尬的輕咳一聲,含含糊糊。
“這不,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
蘇主君盯着母親眼睛都不眨,甚至連一直跟在後面不吭聲的蘇雲朝,都将目光瞟了過來,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視線,一起疑惑。
“特殊情況?”
屋內沉默幾秒,眼看陳縣令就要惱羞成怒,還是跟在陳縣令身後的侍女安雁,上前一步小聲回答了他們疑惑。
“宋老板花了錢,所以衙門裏的效率自然要更高些!”
“花了錢?”
蘇主君眨眨眼,也後知後覺意識到了母親脾氣,不再往那兒湊,而是眼睛直盯着安雁。
“花了多少錢?”
安雁眼神不留痕跡的往縣令那瞅了眼,見對方沒制止,她才恭恭敬敬的朝蘇主君道;
“兩千!”
“兩千兩!”
蘇主君猛然瞪大了眼睛,驚訝的不行;
“你說他宋玉青,為了讓母親快點出兵,就直接送禮兩千兩——”
看着面前父子倆如出一轍的驚訝表情,安雁表情平靜,張嘴又扔出了個炸彈。
“對!而且他在主子糾集隊伍後,又拿出一千兩激勵衙役們,說誰先救出人,誰就能得到他手裏的一千兩獎賞……”
蘇主君;“……”
蘇雲朝;“……”
面面相觑,兩臉懵逼。
這……這個揮手間就拿出三千兩銀子的家夥,還是那個節省簡樸,為了少買一匹馬,就直接将自家馬車制成最小樣式的寒酸鬼嗎?
見了鬼了!當真是見了鬼了!
對視一眼,父子兩個心聲頭回如此一致。
……
城外,幾十個衙役捕快到了地方後,自動分散,五人一組,老人按經驗,新人聽指揮,很快就隐沒大山,一寸寸開始搜查。
宋玉青按感覺綴在一行小隊身後,沉默寡言,腳程極快,忠實的當了個聽指揮的小兵。
別人走,他也走,別人拐彎,他也拐彎,別人奔跑,他也奔跑,像是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卻也一點沒有拖後腿。
他跟着的這行領隊,百忙之中往後瞅了眼,心中不滿悄然淡去。
唉,行吧,行吧,雖說這個苦主沒有像以往那些苦主般待在家裏等消息,有些累贅,但誰讓人家手筆大呢,誰讓人家體力好呢……
跟就跟吧,反正別耽誤她掙賞銀就成。
想到此處,她又一揮手,讓身後跟着的隊伍腳步更快,遙遙領先的紮進深山,正式開始地毯搜索。
而在這邊緊鑼密鼓找人的當口,深山中的一處小山洞裏,卻正躺着宋玉青失魂落魄要找的人。
周翊君和玉書被人為打暈,倒在地上,周圍兩邊站滿了土匪打扮的粗壯女子,粗略一數,足有八個,個個虎背熊腰,流裏流氣,瞧着都令人生懼。
而此時她們站成一圈,盯着包圍圈裏的兩個昏迷男子,再看看手中畫卷描繪的人像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惡意毫不掩飾。
“金老大,你說咱們要如何做?反正咱雇主給的消息是毀了他,最好讓他身敗名裂,無顏茍活……”
女子話剛落,不待她詢問的金老大說話,旁邊眼都快黏在周翊君身上的一位女子,急急附和;
“是啊是啊,雇主是這個要求,那咱還等什麽?直接搞呗!”
說着話,她蹲下身子,手直接放在了周翊君臉上,一邊摸一邊驚嘆;
“這可是大家公子啊,瞧這氣質,這身段,小門小戶壓根養不出這種貨色,比春月樓裏的花魁還要帶勁……哎呀,受不了了,老娘要扒光他的衣服,狠狠疼愛——啊!”
一聲慘叫,卻是蹲下之人被那位剛開始說話的女子一腳踹出,臉直接砸在碎石上,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其她圍成一圈的女子沒一個搭理,皆冷眼旁觀。
而踹人的女子慢悠悠将腿收回,瞧着滿臉鮮血的女子,目露嫌惡。
“餘老二,你想死嗎!”
“老娘以前只知你是個楞頭青,不懂奉承孝敬,誰知你他娘的是真蠢啊,身為後來者,老大還沒發話呢,你有什麽資格吭聲——還上手,這種好貨色是你能上手的!那就是能嘗味,你也是最後一個,沒教養的東西!”
等她滿臉厭惡的說完這段話,一扭臉,面對金老大時,臉上便像變戲法似的,又擠出滿臉微笑;
“金老大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金老大是一個滿臉橫肉,五官兇惡,身材高大的黑壯女子,平日說話慢慢悠悠,但為人最愛擺架子,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不尊重她這個老大。
而如今,顯然打人女子的這種行為愉悅到了她,她先是贊賞的瞧了女子一眼,而後聲如洪鐘;
“你說的對!咱們是一個隊伍,那就得按一開始定下的規矩來,餘老二是新加入的,既不想遵守咱們的規矩,那留在隊伍裏也是禍害——”
說着話,她一揮手,輕描淡寫;
“鐘四,弄死她!”
趴在地上苦苦掙紮的女子一僵,接着發瘋似的想站起來,為自己博個一線生機,但無奈時機己失,她這邊步履蹒跚的還沒站起呢,那邊鐘四己經手持匕首到她身邊,然後“噗嗤”一聲,血如泉湧,女子身體軟軟倒下,死不瞑目。
有那從旁觀看的女子,冷漠勾唇,心裏得意。
呵,讓你個賤人剛加入小團體,不想着讨好老人,探聽規則,就整天想着掐尖兒冒頭,還總打着憨直幌子占她們老人便宜——
現在好了吧,不結善緣,沒人維護,如今撞到硬茬,一命嗚呼,死不瞑目,真真活該!
餘老二的死沒在團體中驚起一點波瀾,七人依舊是該站哪站哪,該什麽表情還是什麽表情,等金老大發號施令。
而顯然金老大也不負衆望,她眯着眼,将昏迷的周翊君上上下下掃視幾遍,嘴一咧,又邪又淫;
“既然雇主掏一千兩,就這一個要求,那好辦啊!不就是毀人清白嗎?咱們的拿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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