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不欠你

? “哥，你們事務所今天不是有聚會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正在敷面膜的徐瑾聽到開門聲，疑惑的問到。

徐瑾就是今天找徐栩救命的妹妹，一年前她畢業後就經常來這邊住，所以看到她在徐栩沒有覺得意外。

徐栩一邊彎腰換鞋一邊說：“沒什麽事就先回來了。”

“哦！”徐瑾應了一聲然後将臉上的面膜取下來，穿上拖鞋蹦到哥哥跟前，說“看在哥哥今天幫了我大忙的份上，我去煮宵夜，哥想吃什麽？”

提起這事徐栩的腦海裏又浮現如生那張明豔的臉，語氣變得低沉，“不用！”

獨留在原地的徐瑾看着他上樓的背影，疑惑的皺了皺眉，哥從來不會把工作上的情緒帶回家裏，那今天是怎麽了？

摸不透哥哥為什麽變臉的徐瑾，抓了抓頭發朝着廚房邁去，她這個哥哥真是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人人都羨慕她有一個男神哥哥，卻不知道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哥哥，一點人氣都沒有，媽不放心哥哥一個人住把她派來，可是她又能做什麽呢？

邁進廚房的徐瑾突然對着窗口的方向，雙手合掌虔誠的鞠了一躬，月老行行好賜她一個嫂子吧！

徐栩從浴室裏出來，拿着毛巾擦頭發的手頓了頓，原本要邁進卧室的腳轉彎去了旁邊的畫室，按下秘密門應聲而開，在一片黑暗中他卻能熟練的走到窗口，拉開黑色的窗簾，月光穿透玻璃照射進來，為這漆黑的房間帶來點點光亮。

只見他走到畫室中間的畫架前，修長的手指将畫布緩緩挑起，一副完整的畫進入眼簾，雖然在眼裏是模糊的，但是腦海裏卻異常清晰，清晰到他閉着眼睛都能描繪出它的輪廓。

這是一個背影，一個女孩的背影，女孩背着雙肩包，長長的頭發被高高豎起，随着跳步的跳動飛揚到高空，若不是身上穿着校服，那高挑的身材很難讓人相信這還是一名學生，就這樣一個背影卻能讓感到青春的活潑與純真。

徐栩擡起的手指輕輕落在畫上，念如生，你還知道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因為昨晚聚會時徐栩的異常，董齊一大早就等在徐栩的辦公室，可是他等了一上午都沒等到人，還是徐栩的助理進來放文件，他才得知徐栩一大早就去了法院。

袁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他不想說的，你覺得你能問出來嗎？”

所以他這是在幹嘛？……~(～o￣▽￣)～o 。。。……o～(＿△＿o～)~。。。

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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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辦公室裏，徐栩與一位六十幾歲的老者人正在下棋。

“小栩，也就你還記得我這個老頭了。”

紀老，N市的檢察官，N大研究院的教授，徐栩在校時的導師。

徐栩擡手吃掉一個棋子，然後習以為常的說：“紀老若是收起這副棋盤，他們便會很樂意來。”

“哼！”紀老冷哼一聲，陪他下棋怎麽了，他還會吃人不成。

吃人倒是不會，但是下着下着便會耍賴什麽的，只有三個字能表達他們的心情，哈哈噠！

看徐栩表情紀老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于是撇開臉轉移話題，“你今年都二十好幾了，這人生大事也該考慮考慮了。”

徐栩這才無奈的擡頭，他說：“紀老，何時您老也想做月老了。”

“不是我想做月老，實在是你這個香饽饽讓人惦記。”青年才俊、作風良好、相貌堂堂……幾乎好的形容詞都能放在他的身上，這樣一個優秀的人能不引起別人注意嗎？

不過紀老也特別不解，從大一開始他就注意上了徐栩，這麽多年就沒見徐栩身邊有一個暧昧女人出現，真正算得上清心寡欲，在學校的時候以學業為主這個問題可以不考慮，但是現在都出來工作這麽些年，事業也已經有成，還不見徐栩身邊有動靜。

想到這裏，紀老突然想起從孫女那裏得來的猜測，于是放下手中的棋子，按照孫女支的招問到：“小栩呀！你……撿肥皂嗎？”

饒是徐栩定力再好，這個時候也噴了，這句話從一位長者口中說出來，只剩驚悚。

從沒見過徒弟有這麽大反應的紀老以為自己真相了，臉上掙紮一番後才說:“哎！只要你覺得好！便好吧！”

徐栩一聽就知道紀老誤會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法院外面的車水馬龍，帶着落寞的話話語飄向空中，“紀老，上大學前我交過一個女朋友，然後她移民去了國外，就在現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她又回來了。可是現在的她卻讓我感到很陌生，我們中間有了七年的空白，您說我還要不要把她找回來？”

他與父母親的關系還沒有與紀老親切，亦師亦友，所以這些話他想說給紀老聽。

情深情淺原來只是心有所屬，難怪這麽多年一批一批的追求者都敗北，想到那些曾經罵過徐栩沒有感情的人，這真是啪啪的打臉。

“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按你說的來看你們之間有這麽多年的空白，如今你們恐怕都與當初不一樣了。你能确定自己是執着于當初的那份感情，還是執着于她這個人嗎？”

走在大廳裏的徐栩腦海裏一直重複着最後一句話，這麽多年了他還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嗎？

念如生，你為何還要回來呢？當初不是走得挺幹脆嗎？

另一邊緩緩走過來的人群中，如生打了一個噴嚏，誰在罵她？

“Nancy，是感冒了嗎？”

羅權說着便伸出手往如生的頭上探去，如生巧妙的避開了他的靠近，并拉開距離轉移話題:“羅先生，官司已經結束，請将剩下的費用轉到卡上，若是還有機會，歡迎羅先生再來找我。”

羅權是如生剛剛結束的那場官司的當事人，雖然出手大方豪爽，但是卻喜歡動手動腳。

“Nancy，這話說得就見外了，這次官司多虧了Nancy，我已經在豪庭定了一個包廂，Nancy可要賞臉一起吃一餐飯。”

“不用了，事務所還有事我就不去了，告辭！”

如生拒絕後就要往前走，卻被羅權攔住了去路。

“事務所有什麽好忙的，Nancy！”他彎腰探到如生的耳邊“只要你陪我去海上玩兩天，保證比你打十個官司還掙得多。”

官司已經打完羅權不再顧及，好不掩飾自己的貪欲，故作矜持的女人他不要見得太多，但是眼前這個穿着正裝的女人，光是看看都讓人血脈膨脹，他不介意多花點時間。

“你……”

如生擡手攔住怒氣沖天的助理，然後将文件包遞給她。

“羅先生~~”

軟綿綿的語調直接讓羅權酥了一身的骨頭。

卻見如生瞄了一眼大廳的監控後，背對着監控位置一邊後退一邊朝羅權勾了勾手指。

羅權的魂都快飛走了，吞了吞口水之後眼巴巴的跟着如生走。

如生忍住心中的惡心，見移到監控死角，眼神一變屈起的手指握拳直接朝羅權揮去，這人就是個酒囊飯袋，哪裏是專門練過的如生的對手，噼裏啪啦之後，如生揪着他的領口說:“老娘出庭，不出臺！”

“Nancy姐威武！”小助理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如生，一臉的崇拜。

如生拍拍手取過助理手中的包，豪爽的往背上一甩，“那是！”

“以後我就靠Nancy姐罩了，咦！栩律？”

如生下意識的順着小助理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徐栩一只手提着文件包，一只手的手腕上搭着西裝外套，就站在不遠處，神情莫名的看着她們。

如生淡定的收回視線，對着助理說了兩個字便邁開了步子。

“走吧！”

出了法院，小助理突然接到男友電話，說有急事，如生便讓她先走了，沒有開車這個時候又是到了下班高峰期，她便沒有攔車而是沒有目的地往前走着。

每次從法庭上下來她都有一種虛脫的感覺恨不得立馬躺大床上，所以走着走着她便走不動了，散步什麽的果然太文藝範兒，并不适合她。

如生正準備走到前面的長椅那休息一會兒，再打車回去就聽身後傳來喇叭聲。

如生回頭就看見一張看似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他就站在駕駛室外，單手撐在車窗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七年了他還是那樣優秀耀眼，歲月只為他加彩，難怪能讓那麽多人為他着迷，剛回國進入師哥的事務所時，私下裏她經常聽人提起栩律這兩個字，贊美之詞不絕于耳。仿佛時光穿梭回到高中時期，那時也是有很多人跟她念叨，理科班的那誰誰誰怎麽樣，自然因為他倆的名字她成了被同學調侃的對象。

青春期開始懵懂，總是下意識去關注那引起好奇的事物，然後一步步沉淪深陷。

“上車！”

清冷的聲音拉回如生的思緒，就在她猶豫的片刻，他已經繞過車頭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如生本就疲憊，哪有精力與他對持，于是大步上前彎腰坐進了車裏，對着窗外的他說了一聲謝謝。

回應她的只有關門聲和車子啓動的聲音。

如生不會為因他之前為她開門的舉動有所誤會，因為徐栩這個人就是這樣，紳士得讓你挑不出一點毛病。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如生開口打破沉默，“去哪？”

徐栩：“吃飯！”

“中餐？”

“好！”

簡短的對話之後車廂裏再次陷入沉默，身體上疲憊與心裏的疲憊交織在一起讓如生的額頭隐隐作痛，她往座椅裏面縮了縮，留下一句話後，便閉上眼睛暫作休息。

到地方叫我！

把他當司機了嗎？雖然這樣想但是餘光看見她臉上的疲憊，徐栩還是将腳下的速度慢了下來，時隔這麽多年，他還是拒絕不了她嗎？

徐栩的眼裏只剩自嘲。

如生原本只想閉目養神一會兒卻沒想到真的睡着了，醒來時發現車子停在一條巷子外面，而車子的主人正靠在車頭抽煙，都說男人抽煙時很性感，這話放在此刻的他身上十分适合，帶着禁欲的西裝外套此刻正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身上只剩白襯衫，領口的第一二顆扣子已經解開，若是站在他的對面應該能看到他的鎖骨吧！

如生正這樣想着時，徐栩已經察覺到她的視線，側頭看了過來，四目相對，最先移開的是如生。

見如生已經下車，徐栩将手中滅了的煙頭丢進旁邊的垃圾桶裏，按下車控鎖，然後雙手□□口袋裏，擡腳往巷子的裏面走去。

這條巷子的環境看起來與他格格不入，但是如生沒有質疑，而是跟上了他的腳步。

酒香不怕巷子深，果然是沒錯的，他們走到一間看似普通的大門前，推門進去時裏面的場景煥然一新，複古的裝飾配合空氣中舒緩的鋼琴曲，中西合并卻讓人不覺突兀，越往裏走越感覺寧靜悠遠。

徐栩帶着如生走進一個包廂後，難得的解釋了一下“這是一家私家菜館，每天只招待三桌，今天我們的運氣比較好。”

剛剛跟進來的服務員聽到這話，嘴角一抽，他每次來都會有位置的好吧！那三桌的權限根本就不限制他。

接過服務員遞上來的菜單，徐栩直接放在了如生的面前。

如生一向是不喜歡虧待自己胃的人，這裏又沒有其他人，于是翻開面前的菜單沒有客氣。

看着認真翻開菜單的如生，徐栩把玩着面前的茶杯，冷冷的說到：“你還會點中餐嗎？”

裏面的嘲諷毫不掩飾，如生的手指一僵，卻很快掩飾過去，她将菜單翻到下一頁，報菜名給服務員的同時，順口答到：“國外也有中餐館，有時間我也會經常光顧。”仿佛一點也沒受他的語氣影響。

點完自己想吃的，如生将菜單遞回給徐栩，看他還需不需要再加什麽。

徐栩對着服務員揮了揮手。

服務員退出去後，包廂裏陷入了沉默，似乎重逢後他們最多的就是沉默。

這次打破沉默的是徐栩，他說：“什麽時候回來的？”

“兩個月前吧！準備了一段時間才上的班。”

“怎麽想起突然回來了？”其實他更想問她還走嗎？

如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而是按照官方理由回答他的提問，“你是南柯事務所的合夥人之一，應該知道兩家事務所想要合并的事。”

徐栩點了點頭，這個提議還是他最先提出來的。

“兩家事務所合并，南柯有你們這麽多精英，而旭升師姐要待産，師兄又不能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事務所，于是就讓我回來幫忙。”避免到時候旭升的員工完全被壓制沒有一點地位，這是合并不是吞并。

徐栩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有人在地方怎麽會沒有競争呢！然而他在意的卻是難道她就不曾有過主動回來的念頭嗎？

似乎久別重逢的人都喜歡問上一句，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

徐栩也沒逃脫這個怪圈。

“帶着‘前’這個前綴詞的關系，久別重逢都希望對方過得一點都不好，那樣另一方才會覺得高興。今天你問了，那我也告訴你，這些年我過得一點也不好，怎麽樣？你很高興吧！”如生眨了眨靈動的大眼裏面盡顯調皮。

沒人知道玩笑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的真實。

徐栩剛準備說什麽，就聽服務員敲門進來，于是到嘴的話都咽了下去。

徐栩的家教非常好，除了應酬，正兒八經吃飯時都堅持食不言寝不語，如生曾無數次挑戰他的習慣，借此來證明他對自己的喜歡，可惜最終都已失敗告終。如今回想起小女生的任性，不免低笑出聲，他人的喜歡不是靠自己去證明。

徐栩:“你在笑什麽？”

笑什麽？笑自己曾經的無知，如生将視線停在面前的美食上，說:“這裏的味道真不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來。”

“你以後想來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打電話讓他們留位置。”平淡的語氣絲毫不介意話裏帶着的暧昧。

然而如生卻回答，“還是不要了，我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随便你！”冰冷的語氣讓包廂的氣壓低到極點。

離開時如生沒有上徐栩的車，她說：“徐栩，別用那個眼神看我，我不欠你！久別重逢舊也敘過了，我們還是做陌生人更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