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憤怒

? “其實那天晚上送徐栩回來，我還真吓了一跳，要不是親眼看到他拿鑰匙打開的門，我都要懷疑是不是誤進了別人家。”董齊說着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從房子裏出來後就一句話沒說的人。

如生的視線一直停在窗外，耳邊聽着董齊的話，思緒卻早已飛向遠方。

那年學校舉辦才藝比賽，原本是要和班上的同學表演古筝合奏，是呀！她會古筝在當時的班上來說是件很意外的事，因為她這個人太跳脫了，不像是能靜的下來的人，但是當她在衆人面前彈奏一曲後，便收服了一票粉絲。

只是臨近比賽的前幾天，她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只願意為班上的同學做了綠葉，自己偷偷跑去美術組那邊報了名。

原本她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沒想到最後卻一舉奪魁。

南苑是國內很有名氣的中學，對這種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活動當然十分看中，于是才藝比賽每個項目組的冠軍季軍都與作品一起登上了南苑校網。

她與徐栩的戀情真正曝光，其實也是源于這次比賽。

因為她的作品就是一副未來家的設計圖，暖暖的少女氣息，溫馨而陽光，關鍵它還是婚房設計，名字就叫栩栩如生。

她是那樣毫不掩飾的向衆人展示他們的愛情，青春無畏！

如生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的徐栩見到這副畫時說的第一句話。

“你确定我以後能買得起這麽大的房子？”

她當時是怎麽回答的呢！滿臉的自信與驕傲，“那是！我的阿栩可是最棒的男人。”

“既然這麽相信我，怎麽不設計一座別墅？”

“別墅有什麽好，若是你忙起來我一個人在家，那空蕩蕩的氣息肯定會把我吞噬掉的，還是這樣的套房好，有小花園、有書房、有卧室客房嬰兒房，随便站在哪裏都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這才是一個家。”

“這麽早就計劃着要嫁給我，連嬰兒房都想好了，你作為女孩子的矜持呢？”

“矜持？矜持能幫我追到你嗎？還有，反正我這輩子都只打算嫁給你，當然要提前計劃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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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害臊，這些都是該男孩子來做的。”

……

盡管時間久遠，那帶着淡淡無奈與寵溺的語調仿佛還在耳邊盤旋，年少時期的愛情總是那樣單純，殊不知愛情的背後還有現實，還有種種無奈。

“如生，你現在也不要多想，就當做是給你和徐栩彼此一個機會，畢竟你們都曾有過那麽美好的開始，既然誰都舍不下，那就将它繼續下去，我和姜媛這些朋友都會衷心祝福你們。”董齊的聲音再次傳來。

姜媛這兩個字終于拉回如生的思緒，她說：“你和姜媛？”

董齊從後視鏡裏給了如生一個大大的笑容，“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姜媛還沒跟你說，她那個人忙起來就不得了，多半你們最近沒有聚在一起吧！”

沒有聚一起嗎？前兩天她們還一起看了電影。

不過如生面上沒有反駁，而是順着他的話說：“難道你和姜媛在一起？”

“是的，我們現在在一起。”提起這段感情董齊眼裏滿是柔情，嘴邊全是笑意。

如生坐在後座上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語氣裏的認真卻能讓如生感受到他的真誠，之前對他們的不贊同消失幹淨。

“挺好的。”如生點點頭，随後又補上一句“我跟姜媛是很多年的朋友，雖然中間有這麽些年沒有聯系，但是她的事我還是知道的，姜媛從沒有談過戀愛，這樣一個人一旦動了感情，會是怎樣你應該能想到，所以我希望你能珍視這段感情。”

“我會的。”如果說這是一句承諾，這一刻他願意毫不猶豫的許下，曾經的游戲人間在遇到姜媛這樣單純美好的女人時他願意停留下來。

這個時候的董齊對未來是憧憬着的，能成為打開姜媛心房的第一人，他是無比自豪的，也是無比慶幸的。

只是在不久後的一天他才知道，姜媛那樣美好的一個女人一旦動了感情是怎樣的瘋狂。

上車時如生并沒有說去哪，董齊也沒有去哪，但他們都知道這趟的目的地在哪。

所以當車再次穩穩的停在南柯律師事務所樓下，兩人都有默契的下了車。

鎖上車門，董齊走到如生面前，“雖然到現在我還是看不透你心中是怎麽想的，我也不再這一刻就逼你立馬重新接受徐栩，只希望這趟之行能讓你勸勸他不要再自暴自棄下去。”

其實如生的心也是很複雜的，雖然今天看到的、憶起的，帶給心靈的震動都很大，但是對于未來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步子不是輕易能邁出去的。

所以董齊的話剛好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如生整理一下耳邊的頭發，點點頭表示她也會的。

見到她點頭，董齊總算松了一口氣，恨不得立馬就将如生送到徐栩的面前，而他也确實這樣做了。

“董律師，栩律在見客人。”徐栩的助理律師攔在了面前。

眼看就要見到了，卻被這橫插進來一腳，董齊不悅的皺眉，“都快下班了，什麽客人這個時候來？”

反而是做了決定的如生拉住要往裏走的他，“沒關系，我們在外面等會兒。”

助理忙附和到：“對對！這客人也進去有一會兒，應該快了。”

“不是……”

董齊的話正好被談話聲打斷。

談話聲是從徐栩辦公室裏傳來，原來徐栩正好送客出來了，只是這客人似乎對徐栩很熱情，幾人到了門口都還在寒暄。

“徐栩呀！你這樣都不知道讓我這個做伯母的說什麽好了，總之小俊的事就拜托你了。”

“對，徐栩，要不這樣，今天晚上到家裏吃餐飯，這幾個月你可是很少來伯父家，是不是伯母做的菜不和你口味，你說說看，我讓你伯母回家換換花樣？”

“徐栩哥哥，就去我家吧！我們正好再對決一次，上次的游戲我已經升級都究極版。”

正說着男孩一步上前揪住了徐栩的衣袖，一臉的興奮，絲毫沒有之前在辦公室裏挨訓的不耐與厭煩。

徐栩送出來的是一家三口，男孩十二三歲的樣子，一頭參差不齊的頭發，再加上身上零零碎碎作響的挂飾，看起來整個就是一不良少年形象。

男孩的父親，倒是有五六十歲的樣子，體型微胖，一副眼鏡夾在鼻梁上，看上去像一位學者。

至于男孩的母親就要年輕許多，也就三十幾歲，皮膚倒是保養得很好，與男孩父親晃眼看過去倒是有父女感覺。

中年得子，老夫少妻，這種情況很普遍，最多就是惹人多看兩眼而已。

徐栩将衣袖從男孩手中抽出來，臉上既不熱情也不疏離，他說：“小俊這次的事我只能說盡力而為，畢竟小俊傷人是事實。”

男孩母親卻不以為意，她将兒子拉到身邊，伸手按在兒子的後頸，對着徐栩就鞠了一躬，“小俊，快謝謝徐栩哥哥，你徐栩哥哥出手保準沒事。”

只要事情能擺平，要他做什麽也行，嘴上急忙恭維着：“不信我徐栩哥哥信誰，謝謝徐栩哥哥。”

這麽些年徐栩早已習慣這對母子的嘴臉，反正他話是說明白了，于是不打算在糾纏下去，剛準備叫助理送他們下去，這一轉身就見到不遠處站住的兩人。

“如……如生！”

這兩個字瞬間凝固住原本表面看起來和樂融融的畫面。

如生勾起嘴角冷笑一聲，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這一耳光打得可真響亮，還好她沒有踏出那一步。

“徐栩，這……”董齊不明所以。

然而徐栩已經反應過來，沒有理會剩下的人，快速的朝着如生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若說如生這輩子最厭惡的人，絕對是剛才的那一家三口，沒有之一。

所以突然看到那樣其樂融融的一幕，如生眼裏只剩憤怒，被人背叛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