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眼看着屈衍仲一路進了洗手間,宋笙只得在門外停了下來,大概是因為進去的時候太急,門沒有關上,留了一條縫隙。宋笙站在門外皺着眉,擔心他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就聽見了裏面傳來嘔吐的聲音。
将剛吃下去的東西吐了個幹淨,打開水龍頭,在嘩嘩的的水聲中浸濕了整張臉。心理上的厭惡和惡心讓屈衍仲控制不住身體的下意識反應,把肚子裏的東西吐了個幹淨,可是就算再沒什麽能吐,他還是無法停止幹嘔。
他 一直有心理疾病,剛剛出國的那段時間甚至什麽都吃不下,只能躺在病床上靠輸液維持生命,整個人瘦成了一把骨頭,形銷骨立一度就那麽活活餓死。很久之後才稍 微有了起色,在國外看了不少的心理醫生,基本上已經差不多快要痊愈,但是回國後因為那個人總是在公共場合逼他吃她做的東西,導致他的心理厭惡反複。
即使他知道她現在給他吃的那些都是正常的食物,也無法讓他擺脫這種惡心感,只能引起巴普洛夫反應。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感覺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身體,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身體不停的痙攣嘔吐,狼狽又可憐的樣子。
每次她發瘋想折磨他,端來那些食物威脅他吃下去,他都要這樣裝作不在意的接受,然後再吐個幹淨。之後毫無意外就是連綿的噩夢,幼時的記憶清晰的朝他湧來,摧殘他的神經。
終于停了幹嘔,從暈眩中回過神。雙手撐在大理石臺上,看着鏡子裏那個臉色蒼白,眼神空洞,頭發還在不停滴水的男人,屈衍仲久久沒有回神。他不常照鏡子,因為怕在自己的眼睛裏看到地獄。別人說他長得好,但是這張和父親相似的臉,只能給他帶來無盡的災難。
他不喜歡自己的臉,不喜歡自己所有的一切。
似乎想要做出個難過的表情,可是屈衍仲臉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最後還是和以往一樣的木然。或者還有些森冷和恐懼夾雜着,幽靈一樣不散的柔和聲音不停的響起在他的腦海裏。
“不喜歡吃肉的話,就喝湯吧,你父親的腿骨熬的湯,衍仲來喝一碗好不好?”雙手被綁在凳子上,她溫柔微笑着撕開他嘴上的膠布,然後捏着他的下巴一勺勺的把那碗湯倒進他的嘴巴裏。
想起幼時的某個片段,他又沖着臉上澆了一次冰涼的水,試圖讓自己從那個漩渦裏脫離開來。
不管什麽時候,她都能笑的那麽溫柔,然後用完全不符合她表情的行為,把那些惡心的東西塞進他的嘴裏。
從前,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她用暴力強迫他用手術刀劃開父親的身體,吞吃在那具屍體上割下來的東西。現在她不能用暴力強迫他的時候,卻開始用其他的東西束縛他。
想殺了她,可是他無法放下那些孩子,那些和他不一樣已經能走出來的孩子們。如果他動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哥哥,他的舅舅一定會讓他後悔。方家的人都是瘋子,他母親是,舅舅也是。他一直就站在地獄裏,怎麽都逃不開,怎麽都逃不開。
冷白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那張俊朗的臉龐恍然變成了死人一般的臉,找不到一點活着的氣息。
垂下眼睛退後了一步,屈衍仲有些身形不穩,伸手想要去扶住洗手臺,卻手上一滑摸了一手的水往後倒去。
宋笙站在洗手間的門口,光明正大的偷聽裏面的動靜,即使她很想進去看看屈教授到底怎麽樣了,也終究沒辦法厚下臉皮就這麽直接推門進去。正在那抓心撓肝呢,聽到這麽一聲巨響,頓時被唬的心驚肉跳,想也沒想的就嚯的推開了門。
倒在地上的屈衍仲往這邊看來,和宋笙四目相接。被那雙宛若深淵般的眼睛看的一愣,宋笙本來想要去扶他起來,可是往前走了兩步她自己腳下不穩踩了一灘水給滑倒了,這下子她摔的比屈衍仲還慘,還把額頭給磕到了。
突然闖進來的宋笙打破了這裏逼人的寂靜,把屈衍仲從那不散的陰暗回憶裏驚醒,他很快的清醒,從地上站起來。
坐在地上看到屈衍仲起身,宋笙捂着自己的額頭龇牙咧嘴欲哭無淚,這可真是丢人。一手撐在地上,她也準備爬起來,誰知道這時候屈衍仲向她靠近,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雖然只是扶着她的手臂并且全程不超過十秒,但是宋笙和宋笙的小夥伴都被屈衍仲這突然的行為給驚呆了。
剛才發生了什麽?一向只要被靠近不管男女都直接甩開的屈教授,剛才主動伸手扶她起來了?天啦撸她被屈教授主動碰了,這種比當初知道爸媽同意她來s市的時候還要來得兇猛的感動是怎麽回事!
但她還沒感動完,就見屈教授在那洗了手之後,抽了幾張面巾紙走過來彎着腰替她擦了擦被地上水漬給打濕的裙邊,還很自然的給她擦掉了手上的一點水漬。
宋笙一臉‘我是誰這是哪發生了什麽’的迷茫表情,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臉龐,那裏貼了幾縷被打濕後稍稍變得有些卷曲的頭發。
他自己臉頰旁邊的頭發還在滴水,卻一臉平靜的用紙給她擦幹裙子上的水。
救命他的潔癖呢?他的絕對不靠近別人的症狀呢?宋笙感覺自己心髒鬧騰的快要得心髒病了。這代表着什麽?代表了什麽?!是不是她想的那樣,她是不是自作多情!
“好了。”屈衍仲退後一步将紙扔進垃圾桶,再次洗了洗手,然後往外走,“走吧。”
屈衍仲帶着她直接避開外面大廳裏的人,去了三樓的一個房間。在櫃子裏面找出了一管淡綠色的軟膏,擠了一點在手掌上緩緩揉開。
房 裏很安靜,宋笙坐在軟凳上看着他的動作發愣。他的手很漂亮,像是古代大家蒼勁的揮墨潑灑出的松梅,分明而有力。特別有力,真的,在他一手按在她額頭上磕到 的地方揉了揉的時候,宋笙就确定了,然後沒忍住嗷的一聲喊了出來。屈衍仲似乎被吓得頓了一下,然後沒吭聲的輕了一點。
宋笙只顧着疼了,竟然沒能反應過來在他替她擦藥的時候乘機吃豆腐,太讓人扼腕嘆息,她想到這茬的時候,人家都已經走到一邊擦手去了。在心裏心痛這個大好機會就這麽流失,宋笙見他要往外走,連忙喊住他然後努力表現出自己正直一面的說道:“謝謝,屈教授,你沒事吧?”
“沒事。”屈衍仲已經恢複了平靜,看不出一點的異樣。
宋笙自己沒發現自己這會兒臉多紅,還自以為很鎮定,但是屈衍仲看的清清楚楚。從剛才他給她擦藥的時候就紅了,被頭發遮了一半的耳朵根也是紅的,本來這個藥應該多揉一會兒才好,但是手底下的皮膚燙的他有些無措,不自覺的就收回手了。
“屈 教授,那個……”宋笙沖動的叫住他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到屈衍仲站在那一手握着門把手側身看自己,憋得眼睛都紅了也愣是沒想起來自己該說點什麽好。 宋笙哪裏有過這種感覺啊,她這還是遲來的初戀呢,事到臨頭其實心慌的很,喉嚨裏就跟堵了什麽似得。就算給她現在來十個八個小混混打架,她都不會這麽緊張這 麽慌。
也許看出了她的窘迫,屈衍仲倒是先開口了,他說了句宋笙完全沒想到的話。
“可以讓我看一下你的酒窩嗎?”
哈?酒窩?宋笙眨眨眼睛很快的明白過來,不自覺的揚起一個傻笑,這大概是屈衍仲看過她笑的最傻的一次。本來是個挺聰明的姑娘,就算裝傻的時候也總帶着那麽點靈動和精明,這回就真的只是傻笑了,還是特別不自知的那種。
宋笙也想笑的端莊大方沉魚落雁,最好能出塵絕豔秒殺面前這個漢子。但是她聽到屈衍仲那句話後,忍不住猜測或許他喜歡她的酒窩,然後忍不住就開心,臉上的笑也就收不住了。要形容她現在心情的話就是突然在背後生出了翅膀能飛起來了。
她就這麽傻兮兮的笑了好一會兒,屈衍仲也就站在那盯着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笙總覺得她笑完後,屈教授似乎比起之前看上去要放松一些。
“謝謝。”他輕聲說,然後走出去帶上了門。
房間裏好大一陣沒聲音,接着傳來一聲咚的悶聲。宋笙從軟凳上滑下來坐在了地板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眼睛發亮的看着門,嘴裏喃喃道:“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她現在好想打電話回家,然後告訴爸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哥哥,告訴他們她愛上了一個人想嫁給他。不管他是不是喜歡她,不管他是不是脾氣糟糕也不管他是不是有那該死的潔癖,她想擁有他,立刻馬上把這個男人壓在床上,握住他的手臂親他的唇!
“完了,太糟糕了,宋笙你死定了。”宋笙滿臉通紅的蹲坐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抓着自己的頭發。
這種情緒來的太突然,有梁蘿在前對照,他對她的特殊對待就像是在一個火星上澆了易燃的汽油,燒的她又慌又煎熬。
宋 笙一直覺得,感情這種事是雙方的,一定要鐘情對方才有意思。對于曾經看過的某些例子裏面,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要死要活的人,她是嗤之以鼻的,只覺得那些 人簡直傻,可是現在她自己也體會到了這種身為局中人心不由己的感覺,當你特別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可不就是心甘情願的變傻嗎。她這一刻甚至覺得,就算屈衍仲不 喜歡她,她也要嫁給他,就算是強迫也沒關系。
這個想法和她從前二十幾年堅定的信念不一樣,但此刻她根本沒辦法清醒的思考,她只想用力的抱抱這個男人,然後如果他喜歡,她可以一直笑給他看,笑一輩子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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