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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內庭有了守衛的身影。

林小戲的頭悄咪咪的從轉角後探出，瞅了一眼趕緊縮回來，然後躲在夏木茶身後。而夏木茶藝高人膽大從容不迫，看了一眼，不僅從氣機上鎖定了前面的兩個守衛，還看出了他們兩人的深淺——“大約是一個小戲的戰鬥力。”

“我是某種戰鬥力衡量标準？？？”林小戲問號臉，“食物鏈最低端？？？”

“哼，那你是幾個我的戰鬥力啊。”林小戲有些不開心了。

“一個。”夏木茶說，“因為我只有一個你啊。”

“油（man）腔（zui）滑（sao）調（hua）。”林小戲撇嘴。

“後面有暗哨嗎？”林小戲有些不放心，又問。她擔心夏木茶偷襲幹掉了這兩個人但驚動了後面的人。

“樹上有一個……”夏木茶說，“但是他似乎睡着了。”

“……那你動手吧。”林小戲對睡着了的暗哨無奈了。

夏木茶點點頭，從腰間的小包裏取出兩枚如意珠，以兩指扣住鐵珠，然後剔出，兩手同時發力，守衛只悶哼一聲便倒下了。

還剩下樹上的暗哨，夏木茶往外走出一步，擡手又是一枚鐵珠，樹上的人在睡夢中墜落到地上，失去意識昏迷。

都解決了。

根據林小戲之前的技能标記，村志就在她們眼前的這個房子內。

夏木茶推開門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沒什麽機關後，停留在原地，“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給你望風，有什麽人我站在這裏補刀。”

“好的。”林小戲點點頭，然後說，“五分鐘。”

五分鐘後出來，找到村志，找到關于當年的文字記載。林小戲敢做出這樣的保證，原因就在她的圖書館技能上。

圖書館技能效果二：最快速度找到想要尋找的書籍，最快速度讀取到想要讀取的文字。

站在門口發動技能的林小戲，她的眼裏，在她面前的房間內的裝潢擺設都不重要了，只有一個地方在發光。

她徑直走過去，取出表面有些泛黃卷起的村志，輕輕翻動，停下的那一頁，已經有下劃線加粗标注出了她要看的東西。

——大歷元年7月，楚家有女嫁為齊婦，後殺夫，有辱婦道，執行宗法。

死人了……

但還未等林小戲把村志放回原處，她恍惚了一下，周圍的顏色褪去了，蒙上了一層不真切的灰色。

“這？”林小戲左右看了看，她的手上，那本村志消失不見了。

“茶茶？”沒人應她。

呼出面板，面板禁用。

這個……林小戲大概明白了，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這大概就是論壇上有人提及過的【過去場景】吧？

這個場景裏，玩家什麽都做不到，只是一個觀察者，能夠接觸到過去的歷史。

那麽現在展現在她面前的，就是村志上那一句幹巴巴的記載。

林小戲從房間中走出，擡頭看應該是正午，太陽在最正中的位置，但陽光經過那層灰蒙蒙的濾鏡後，看上去一點都不刺眼，也失去了溫度。

不遠處有一陣吵鬧的聲音傳來。

她循聲走去，穿過了小路，穿過了甬道，走到了供奉着全村祖宗牌位的殿門口。

殿門大開，長明燈靜靜地燃燒着，映着裏面陰森而恐怖。

男人們圍着一個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個女子被另外一個老媪又哭又鬧又打又罵撒潑打滾對待着，村長站在祖宗的牌位下面，拄着拐杖，面無表情。

男人們的聲音，林小戲從一開始就在細細分辨，但是她聽不出一個完整的詞，只是嗡嗡嗡的惱人。只有當她走近了，仔細的聽了，才從人縫裏聽到了聲音，他們都在說着兩個字，“吃人！”

他們的嘴開開合合的重複着，“吃人！吃人！吃人！”

他們要吃人。

但是那個老媪不肯，不肯同意，她不要吃人，她在尖叫着，“殺人！殺人！殺人！”

男人們和老媪不再争吵了，他們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村長。而村長，他的目光始終看着的是那個無動于衷的年輕女子。

她一直跪在地上，沒有什麽反應，對外界的一切都無所回應。

過了半晌，她擡頭回應了村長的目光，這一時，林小戲和村長并肩站着，看到她的眼神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的眼神觸動了村長。

村長拿着拐杖的手顫抖着，最後吐出幾個字，“既然如此，殺人償命，執行宗法——扒皮。”

林小戲聽到這句話，驚得快要從臺階上掉下來，這陳年老瓜，太大了吧。

新手村切開都是黑的嗎？！

但是不等林小戲有多驚訝，在這段歷史中，她都是一個什麽都做不了，觸碰不了也改變不了過去的幽靈。

男人們發出失望的聲音，但失望只是一時，然後他們的臉上燃起興奮，随後他們拖着女子離開了祠堂。

村長站在原地沒有走動，低聲地說，不知在跟誰對話，“與其被賣掉的生不如死，還不如一起死去。”

林小戲打了個激靈，心裏似乎抓住了什麽靈感，反應過來，趕緊追出去。

但是她跑出祠堂時，遠去的人群消散了，如冬雪初融，讓人分不清楚到底誰真誰幻。

太陽依然在天上，依然的冰冷冷沒有溫度，但林小戲擡頭時發現它的位置變了，現在已是夕陽西下。

時間發生了流逝，現在是另外一個時間節點。

事件發生了變化，那麽一定是這個節點上有什麽東西需要她去見證。林小戲是這樣想的。

但林小戲在裏面轉了一圈，沒找到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最後把目光投向那塊朱紅斑駁的大門。

她是不是該出去了？

她從裏面拉開了大門，外面的世界看起來更加的不清楚，然後她的目光下移看到了一件令她觸目驚心的東西。

——警報！您的心跳已過快！

——如果不适可開啓護眼模式。

——保護式強制掉線倒計時300s……

林小戲深吸了一口氣，克制自己，恢複理智，但怒火還是在燃燒着。

百合結、逼婚、殺夫、扒皮……

皮最後的去向呢？

還會在哪裏？

只不過是在臺階的腳下，人的腳下，被踩着，永世不得翻身，卑微到泥土裏。

生時萬夫所指，死時承受酷刑，死後褪下的皮不得安寧，被埋在臺階前的空地裏。

最後，林小戲還是把目光投向天上，清平世界，過往隐藏于幹癟的字句中，不知有多少悲歌無人聽見，又有多少冤魂在地上被人踐踏。

周圍的灰色以林小戲為中心扭曲起來，顏色從遠處降落重新歸來。

林小戲手中拿着的村志不知何時已經合上。

她回來了，心情卻跟來之前不一樣了。

她将村志放好，然後轉身離開。

夏木茶還在外面等着她。

☆、章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