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收徒

清機把明苑帶回來不久之後，就領着去拜訪了各處峰主。

收徒是繼承衣缽的大事，十分嚴肅，經不得有半點疏忽。

當然麟臺閣沒去，麟臺閣的地位在玄午山超然，齊霁不是掌門，但是地位卻在掌門之上。玄風頂一役之後，正道俨然已以他為首，是不是掌門，都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清機收個小徒弟，自然不會去打擾麟臺閣閣主。

明苑跟着清機在門派裏逛了一圈，然後到掌門那裏報道，就算是有她這個正式入門的弟子。

這種感覺對明苑來說，委實很新鮮。她在魔門，并沒有什麽正經的師父，魔門從各處搜羅來無父無母的孩子，将他們收在門中，教以術法，然後到了一定程度，再讓這群弟子自相殘殺，如同養蠱一樣。

她是她那一批弟子裏，為數不多的活下來的。然後她就把教她各種邪術的長老給殺了。

至于原因，也沒什麽原由。她就是看這個長老不順眼，順便聽說他有什麽秘術。她百般殷勤，都不見他有所動，後面聽說他想對她不軌。

明苑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給殺了。而且不僅僅殺了，還把屍體剁碎，丢出去着狗吃了。

她自己這樣，然後見着齊霁那邊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師徒到底應該如何相處，委實讓她有些頭痛。

“阿苑。”清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徒弟。

“你出入門，各種事務，暫時由你的師兄師姐來教導你。”清機緩緩道，“如今，當務之急，是熟悉門派裏的規矩。”

他說着，“在門中，為師只要你記住一句話，身正謹慎。身正，心懷大義，行事俯仰無愧于天地。謹慎，行事三思而後行。對其他長輩同門，有禮而謙虛，不管回話，還是交談，言行想過之後再出口。”

“弟子謹遵教誨。”明苑不知道正常師徒之間，應該如何相處。但聽清機這麽說，立刻拜倒在地。

反正裝乖巧，不管到哪裏，都是沒錯的。

果然她乖巧的樣子，讓清機十分滿意，心下也覺得孺子可教。

他下山一趟，原先也沒想到還能收徒。比起那些自小在門派內的弟子，這個小徒弟顯然要吃了很多苦頭，見識過了不少人情醜陋的一面。

要怎麽引導回正途，着實是要花費一番力氣。

不過幸好，小徒弟沒有一股桀骜不馴的脾氣，也聽得進去勸道。

“起來吧。”清機讓明苑起來，他拿出一瓶子的丹藥，“這是清心丹，可以助你清清心靜氣，另外還有修複軀體的作用。”

說着，清機頓了頓，“為師知道，你在山下吃了很多苦，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修道一途，在于斬斷心魔，了悟大道。你既然入我門下，那麽前塵往事，都當過眼雲煙。”

清機招招手，明苑遲疑了下，走到他跟前，“為師也不非要你一定在修為上，突破幾層，只是希望你能心明澄淨，一生無愧。”

“阿苑明白了。”小女孩答的乖巧。

清機為人正派，既然收徒，自然是仔細教導。小徒弟農戶女出身，識字上有所不足，先将修煉一事放下，教導她讀書認字。

清機一番好意，也是為了她日後修煉着想。大字不認幾個，就想着要修煉，恐怕是操之過急。

明苑從來一回，生怕被清機看出個什麽端倪，也只好真的裝作目不識丁。

她以前為了喬裝，什麽人都裝過，裝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村姑，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原本以為清機會讓手下的幾個徒弟來教她，誰知清機真人親自教導她讀書認字。

清機真人是個認真的人，在他看來啓智的事，十分重要，故而不會假以他人之手。

明苑原本不過是假裝不懂，見清機如此認真，漸漸的也不由得跟着認真了點。不得不說，清機真人在做師父上，的的确确很負責，既然收徒，那麽就會盡到職責。

既然已經露出一點聰慧的影子，明苑自然也會利用盡，不多時她就“勉勉強強”能把清機給她的經書給看個大致。

明苑靠在大樹上，翻了翻手裏的經書。她過兩下，就把手裏的經書給丢到一旁去。

這些經書，她多看兩遍，就已經能倒背如流。這一點，她也沒有在清機的面前隐瞞過。

魔門的經歷告訴她，若是想要從旁人的手裏得益，那麽久必須要展現自己的價值。或是身體，又或者是天賦。

果然，清機對她贊許有加，已經開始教她如何修煉了。

系統這個狗玩意，半點都沒有用。她快死了，就真的要她死了，全憑她自個扛着。到了最後才冒出來，告訴她一句，任務完成的怎麽樣。

她要是還對系統有半點期待，那就是她傻逼。

眼下最主要的，不是感化齊霁。說句實話，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讓齊霁覺得這個世界充滿愛，一想到這個，她就想再死一回，這個簡直比當初逼着齊霁黑化還難。

而且齊霁明顯對她挺讨厭的，其實她聽到要她滾蛋的時候，她心下還松了口氣來着。他關了她五十年，日日夜夜，要是他不出現在她面前，那麽她就看不到一個人，要不是她那時候還藏了一枚通天鏡，可以看到外面。說不定撐不到十年，她就能瘋了。

現在又要她去攻略她，和生吞十斤黃連似得。

明苑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長長嘆了一聲氣。

事情難辦喲。

“小師妹！”蕭竹的聲音從樹下透過層層樹葉，一路傳到樹冠上。

藏在樹葉裏頭的明苑往下一看，就見着蕭竹站在樹下面。

“師姐。”明苑回了一聲，縱身跳下來。

“師姐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蕭竹見她把經書卷成一卷，塞在腰裏，伸手就給她拿出來，伸手展平了才還給她。

“師尊最是珍惜這些經書了，要是被他看見，少不得要說你。”

明苑應了一聲，她把經書接過來，“謝謝師姐。”

蕭竹拉住她，“走，帶你去看看熱鬧。”

說着，就拉着明苑往山道下面跑。

明苑被她拉着，差點沒被她拉的一個趔趄，跑過幾條山道，直接到一個廣場。發現很多弟子集聚在那裏，滿臉躍躍欲試，摩拳擦掌。

明苑瞧着這麽多人，不由得拉了拉蕭竹的袖子，“師姐，這是在幹什麽？”

蕭竹賤兮兮的笑起來，“是麟臺閣的閣主要選弟子。”

“這位可是幾十年來，都沒有選弟子的意思。”蕭竹說着，抓了一把瓜子，塞了明苑一把。

明苑皺了皺眉頭，“不過就是個選弟子……”

蕭竹吐了瓜子皮，“不過就是，你口氣還真大，要是叫別人聽到了，可要氣死的。我們玄午山不輕易收內門弟子，師尊這麽多年，就我們師兄弟四個。其他峰主也差不多。”

“麟臺閣的那位耶，要是能做上他的徒弟，以後在師門，可是能橫着走了！”

明苑聽了倒是沒太大感觸，這好處沒落到自己身上，幹她屁事！

她想起那天齊霁對她說的刺眼，一字一頓，可真是咬牙切齒，再看眼前廣場上那麽烏泱泱一片，她拿起瓜子，上下門牙一磕，直接吐了瓜子皮。

給齊霁那麽個瘋子做弟子，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

甄選弟子是大事，凡是年紀和修為都夠得上的弟子已經在掌門的皓月峰上集結。

因為是麟臺閣選弟子，所以掌門格外重視。

掌門見識過當年玄風頂上，齊霁力戰群魔的姿态，親眼看着齊霁一劍刺中魔尊要害。因此，掌門對齊霁畢恭畢敬，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熱切。

“資質上佳的弟子，都已經在這裏，閣主挑選幾個吧。”

白衣男人動了動，他撩起眼皮，看了看下面的弟子。那些弟子都是從新進弟子裏挑選出來的人物，資質上好，人也上進。

一個個站在那裏，頭都垂下，承受上首人的打量。

他看了一圈，笑了笑，轉頭過去和掌門說了三個人選。

掌門聽了他的話，眉頭蹙起，“這三個都挺不錯，不過是不是年紀都大了點？”

齊霁選的都是十三歲的弟子，這個年歲，雖然能說合适，但仔細算來，似乎還是年紀大了些。

“不必，這樣就挺好，這個年歲的孩子，已經懂事，教導起來，也事半功倍。”

掌門見齊霁已經下定決心，也不說什麽，叫人把中選的弟子叫上來。

三個弟子被挑中，領到齊霁的面前。

這些弟子還年少，哪怕努力的想要做出一副矜持守禮的樣子，但是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們現在的真實心境。

齊霁一一看過去，視線落到最後一個少女身上。

他笑得比剛才更開懷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齊霁：瘋瘋更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