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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穆之看着柳清言,心裏的小算盤又開始撥弄起來,“阿言,要不你來喂我吧?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渾身都不舒服……對了,阿言你也沒用膳呢吧?要不這樣,你喂我一口,然後自己再吃一口,怎麽樣……”
柳清言擡眼冷冷地憋了他一眼,“殿下,臣沒看錯的話您好像只是膝蓋受傷了吧?臣記着剛剛您抓着臣的手上力氣可不小,再說臣剛給您上完藥,還需要去淨手,殿下還是自己用膳吧。”然後又有些舍不得地道,“殿下要是實在沒力氣,等臣淨手完了,臣就來喂您,可別再說什麽你一口我一口這些話了,臣受不起的。”
程穆之看着他眨巴了兩下眼睛,也不再多說什麽,“阿言,那我不用你喂了,我們坐下來一起吃成嗎?”又去拿手去拽他的衣袖,柳清言無奈地撥開他的爪子,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這到底誰更小一些?
旁邊的高進布菜完便退下了,程穆之幹脆就拉着柳清言坐在榻上用膳,一時間倒也安靜下來。
卻說剛剛在小巷子中被瞧見了影子的人,此時已經是一路趕着回了程穆澤的府裏頭,高玄遠遠地看見了,也就不再往前去,回了東宮。
“哈哈哈哈哈……李秀你聽見沒?程穆之在自家門口摔了一跤!哈哈哈哈哈笑死本殿了,看樣子這三個時辰真沒白跪着啊,效果顯著啊!”
一旁的李秀附和着笑了幾聲,為着這點事就能樂呵成這樣,開口勸道,“殿下派去的人就為了這點事兒?萬一被太子發現可就當真不妙了,殿下以後行事也該小心些,殿下難不成忘記了之前派到東宮府裏頭的三喜?都過去兩年了還只是在後院的馬棚裏喂馬,不就是因為是生人,太子才一直不讓他進內府做事嗎?由此可見太子絕非表面那樣容易掉以輕心……”頓了一頓,又怕程穆澤不悅,添着又說了幾句,“就算太子城府沒有那麽深,他身邊那個伴讀可是盛京奇才,殿下萬不可……”
“行了行了……”程穆澤不耐煩地把手裏的茶往桌上一扣,“本殿不過嘲笑幾句他的落魄樣子罷了,你哪來這麽多廢話!就那個什麽盛京奇才,他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離着入朝輔佐程穆之還有好幾年的時間,到太子束發禮過了他也不過只有十三歲,那個時候東宮裏是誰可還說不準呢,他可來不及去給程穆之做多少事!”
李秀被他這大逆不道的話激出一身冷汗,連忙岔開話題,自己跟在這樣的人後面做事,哪天腦袋掉了都不知道是因為哪一樁事!“殿下,剛剛李太傅給您送了二兩新茶過來,是安吉那邊的名品白茶,您可要去嘗嘗看?”
“讓人給本殿去泡上!白茶,可是好茶!本殿乃愛茶之人,這李太傅倒也深知我意。”說完便急急拂了這邊剛呷了一口的鐵觀音,往後頭的書房走去,“讓人把茶送到書房去,本殿在那兒讀會兒書!”
李秀看着程穆澤吊兒郎當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殿下,食不言寝不語,您先把午膳用完再和臣來說今早上的事兒可好?”柳清言放下碗筷,拿起旁邊的絹布擦了下嘴。用膳這一段時間裏,程穆之的嘴就沒停過,一直在和他講他是如何惹了豐先生又怎麽徹底讓豐先生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事情的原委他也大概知道了,此時實在受不了他的聒噪,終于開口打斷。
“知道了,那今晚上還是阿言過來給我換藥嗎?”程穆之眼巴巴地瞅着他,只差身後一條尾巴也要拿出來晃晃了。柳清言點點頭答應他,程穆之也就風卷殘雲一般地用完午膳,然後把右相給他的信又拿了出來。
這老頭子毛病不改,寫東西給他總要大的裏頭再夾一層小的,一開始拿到手還真就以為只有兩個字,誰知道下面還夾了一張小的信紙,裏面說的正是他最近也極關心的問題,程穆行日後的去留問題。
也的确就像二皇兄想得那樣,因為無意政事所以不讓他留在朝堂之中嗎?可就算這樣,怎麽連盛京也不讓呆了要去鎮守西邊那麽偏遠的地方?還是說這一舉動是一石二鳥……
柳清言細細地看完了,按慣例要将信紙湊到燭臺邊上燒掉,才突然想起白日裏還未掌燈,只得又推回程穆之的面前,然後開口說道,“這件事,殿下您說二皇子有想到這一步嗎?要離開盛京去西邊的這一步。”
程穆之搖了搖頭,面色難得嚴肅起來,“二皇兄想過不在朝堂,遠離我和老大之間明面上的争鬥也是他一直要做的,但若讓我來猜,皇兄至多以為自己會在盛京帶近衛軍,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被父皇派去和韓将軍一道鎮守西邊。”
柳清言點點頭,又問道,“那殿下以為,皇上這一作為,是為了什麽?”此時的柳清言沉着冷靜的樣子倒也真像那個精通策論的奇才,和平日裏總跟在程穆之後面唠叨的完全是兩個模樣。
程穆之心裏有着諸多猜測,然而思慮許久他也不願承認最壞的那種,“或許父皇真的想讓二皇兄去好好歷練一番也說不準呢……”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面色深沉道,“又或者父皇是想借此機會,徹底讓我處于一種孤立無援的境地中?畢竟在父皇看來,二皇兄一走,放眼朝堂,我身邊當真是再無可信之人。”
又看了一眼柳清言,“雖說你現在在我這裏,但是柳尚書一直都是中立的一派,我并不能去主動尋求他的幫助。”柳清言點點頭,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麽樣的人,再者說來,他也不願父親因為自己的原因而主動“站隊”,雖說自己以後定然是穆之這邊的,但那始終是他自己,并不能代表整個柳家。
柳清言想了一會兒,輕輕地笑了起來,“或許也不全是壞事,殿下,二皇子去西邊,跟着的可是韓将軍,一來也當真可以歷練,二來,韓将軍為人正派,手上又有兵權,日後若當真有用得着的地方,二皇子出面也好,再者說,二皇子遠離朝堂,皇上當然也不會讓二皇子空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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