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紀青蟬在黑暗中醒來,手腳都被束縛着,靠在一個類似牆角的地方。
他微微睜開眼,密閉幽暗的環境裏只有頭頂一絲弱弱的亮光,鼻尖充斥着一股陳年腐爛的味道,十分不好聞。
等視力漸漸恢複,紀青蟬才看清這裏大概是個什麽地方,有窗戶,但都被擋得嚴嚴實實,頭頂大概是個天窗,雖然被擋住但還留有一絲縫隙。
“青蟬醒了?”
熟悉的聲音在某個黑暗的角落響起,紀青蟬只覺得渾身一涼。
這周末紀青蟬和全班男生一起出去采購春游用的東西,到了超市大家各自按分工去拿東西,紀青蟬先買好,便去了超市在的商場的一樓等其他男生,他手裏大包小包的往等候區走,被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撞了一下,之後便什麽都不記得了。
“爸爸還不知道青蟬原來一直和孤兒院有聯系。”
紀博從陰影處走出來,走到紀青蟬面前,本來肥碩的臉已經瘦了一圈,還無法适應他迅速消瘦的臉皮此時像癞皮狗的那樣挂在臉上。
紀青蟬緩緩擡起頭,盯着紀博不說話。
紀博蹲下和紀青蟬平視:
“青蟬告訴爸爸,那些事情是你做的嗎?”
紀青蟬無辜地眨了兩下眼:
“爸爸你說什麽?”
紀博唉了一聲,似乎很遺憾,站起身拿出手機不知做了什麽,突然這個房間的門從外面被打開,走進來兩個蒙着面看不清樣子的人。
紀博轉過身走到原先的角落,紀青蟬看到那兩人手裏拿着鐵棍之類的東西,抿了抿唇,低下頭,身上被重重地打了一記。
紀青蟬悶哼了兩聲卻沒有喊疼,鐵棍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紀青蟬用力崩着身體埋着頭,讓背部和腿部承受這些重擊,卻沒有張口喊出一個字,打了不知多久,紀青蟬的腿和身體都麻木了,只能聽到棍子劃過空氣的聲音,卻感受不到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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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博出聲讓那兩個人停手,紀青蟬的一邊身子靠在牆上,另一邊開始泛起一陣一陣的鈍痛,肉連着骨,他縮着身子細細地呼吸,盡量不讓呼吸的幅度牽扯到受傷的骨肉。
紀博再次走到紀青蟬面前:
“青蟬,告訴爸爸,你還有什麽沒放出來的證據?”
紀青蟬垂着眼顫着睫毛,嘴角勾了勾,擡起頭看向紀博,臉色蒼白着帶有一絲厲色:
“你怎麽發現是我的?”
紀博頓了下,把小鵬的身世和垃圾街那些人的都查一遍,就差不多能知道了,前陣子他忽略了紀青蟬,找人調了監控才發現原來紀青蟬和垃圾街的聯系那麽緊密。
紀博笑了兩聲:
“爸爸真是忽略了青蟬,不過青蟬也很厲害,我們全家都一直以為你是個乖孩子。”
紀青蟬盯着紀博陰險毒辣的臉,他撇過目光抿着嘴沒有說話,紀博重複:
“還有什麽?”
紀青蟬淡淡哂笑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你自己做過的事,需要來問我嗎?”
紀博咬着牙,肥大的腮幫子微微抽搐,他威脅道:
“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嗎?”
紀青蟬繼續沉默着,打定主意不理紀博了。紀博眼睛眯了眯,朝那兩人使了眼神,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紀青蟬被紀博折磨地生不如死的時候,陸深找人也快找得心力交瘁,學校說紀青蟬的家長給他交了請假條,原因是紀青蟬的身體有恙。
陸深幾乎快瘋了,找不到紀青蟬,紀博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他打電話給陸棱求助,陸棱從上次就知道紀青蟬不是個正常的孩子,也知道紀博不是什麽好人,他早就讓人查了紀青蟬的家庭,意料之中的結果,所以這次自己兒子在電話裏求自己幫忙的時候,陸棱拒絕了。
談戀愛是他的自由,但牽扯到成年人世界裏的利益關系,甚至還帶有一點政治色彩,陸棱作為一個美籍華人,沒辦法蹚這趟渾水,為了陸深的安全考慮,他也不願意插手。
陸棱是個非常理智的人,他欣賞紀青蟬,但不代表對這個孩子有責任和義務,更何況這件事有着讓自己親人涉險的幾率。
陸棱和東東他們幾乎把整個海市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因為紀博的從中阻撓,他們報警也報不了,沒有人相信陸深的話。
短短不到一個星期,陸深整個人已經像深陷地獄一般絕望。
他突然在某天夜裏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響了一聲就挂,是一個陌生號碼,陸深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他回撥過去那邊卻不接了,只發了一條短信過來,短短兩個字,塘西。
陸深不知道那邊是不是紀青蟬,但這是他這些天以來第一次看到希望,他飛快地趕去茶館,這時候已經是深夜,他去得很小心,甚至沒喊出租車,喊的是不遠處街區的一衆黑車司機之中的一個女司機,黑車司機是老海市人,陸深讓司機盡量走沒監控的地方,司機看了陸深一眼沒做聲,但還是按陸深的要求繞過了大部分監控。
陸深多給了小費,司機啧了兩聲,心說這小兄弟看不出來是個逃犯啊。
深夜的茶館早就不營業了,這一晚沒有月亮,黑黢黢的沉沉的一片,陸深走到茶館門口,茶館大門緊閉,周圍靜悄悄的。
突然間他聽到一個輕微的聲音,是石頭砸到牆壁上的聲音,陸深小心翼翼地繞到有聲音的那邊,只看到牆角黑乎乎地似乎蹲了個人,陸深心跳愈加不受控,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喊了聲紀青蟬。
那人似乎動了一下,半晌,才發出虛弱的聲音:
“陸深。”
陸深瞬間跑上去蹲下把人抱住,剛抱住紀青蟬就嘶地喊了一聲疼,陸深連忙放開,就着不亮的夜色盯着面前的紀青蟬。
陸深小心翼翼地抓着紀青蟬的手臂扶他起來,已經心疼地發麻,紀青蟬全身無力,他雙手虛虛地搭在陸深的手上,聲音裏透着痛苦:
“我站不住……”
陸深二話沒說便把紀青蟬背在了背上,攬住人瘋狂朝前跑,邊跑邊掏手機打電話給剛剛的黑車司機,說給雙倍價錢,再回來接一趟。
紀青蟬發着高燒,不知燒到了多少度,聲音嘶啞幹裂,像紙人一樣單薄虛弱,紀青蟬的臉貼在陸深的脖頸處,高熱燙地陸深心裏發着緊,他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慌亂,瘋狂朝黑車司機停靠的地方跑。
“師傅!找一家醫館!沒有挂牌的醫館!”
陸深幾乎吼出了聲,女司機瞟了一眼躺在這個男孩懷裏的人,虛弱地像是快暈死過去了一般。
到了車裏有了燈光陸深才看清楚紀青蟬,他臉上帶着幾道傷痕,但不明顯,可怕的是紀青蟬的身上,陸深都不敢掀開他的衣服,怕他疼,也怕自己看到了會瘋。
紀青蟬的腿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他一直在喊疼,眼角溢出淚液,緊密着雙眼喊疼。
女司機很快把他們帶到一家赤腳醫生那裏,深夜營業也不挂牌,那位醫生年紀挺大,一看紀青蟬這個陣勢連忙讓陸深把他放在床上。
衣服一點一點脫掉,紀青蟬像是新聞裏經常出現的那種被虐待的孩子一樣,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腿上青紫相交,看不見一塊好皮肉,身上除了那兩道陳年的疤痕,還多了許多帶着血痕的傷口。
老醫生邊搖頭邊給紀青蟬檢查,嘴裏叨叨着作孽啊。
陸深整個人早就呆住了,他現在特別想殺人,他盯着白熾燈底下紀青蟬布滿傷痕的身體,特別特別想殺人。
陸深的手無法控制地顫抖,雙眼是透着心疼和暴怒的通紅,老醫生推了推呆呆站着的陸深,遞給他一條毛巾:
“別傻站着,過來給他把身上的血擦了。”
陸深全過程是麻木而專注的,他大腦有些麻木,什麽都想不了,但手上的工作做的非常專注,清理傷口、給紀青蟬擦汗、喂他喝水,樣樣做的細致入微。
紀青蟬一直不太清醒,有時候睜開眼看會兒陸深,有時候又皺着眉睡着,直到淩晨五點多紀青蟬才慢慢清醒,看到陸深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回學校。”
陸深蹲在一邊細細地看着紀青蟬,黝黑的瞳孔此時積滿沉重:
“還疼嗎?”
紀青蟬慢慢搖了搖頭:
“你回學校,我不見了...紀博會去學校找…你再不見了的話,他會懷疑…”
陸深的表情透着痛楚和心疼,他專注地打量了好幾遍紀青蟬,最終輕輕嗯了一聲,湊過去吻紀青蟬,帶着溫柔而強勢的力道,吻住紀青蟬熱燙柔軟的嘴唇。
兩人的距離極近:
“你在這裏哪都不要去,我晚上再來找你。”
紀青蟬颔首,陸深對那位女司機和老醫生帶着一種莫名的信任,他走之前對老醫生交代了好多注意事項,甚至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這幾天不要接待其他客人。
這位老醫生是個舊社會的中醫,醫術這方面都是從小在家裏學的,學醫之前先學了好幾年的醫者仁心,對病患有着難得的責任和使命,但他沒有去正規醫院當醫生的學歷和證明,只能在自己家開一個小醫館,來看病的也都是一些去不起醫院的人。
陸深再舍不得也知道得走了,他披着晨霧重新回了學校,白天的時候紀博果然找來了。
紀博一無所獲,但他來之後把紀青蟬宿舍和教室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陸深早就提前把很多重要的東西放去的其他地方,紀博最後搜無可搜,才笑着和陸深說了再見。
他當初懷疑過陸深,但知道小鵬真正的身份之後反而不懷疑了,這個世界上大有看不慣富家子弟的小流氓,紀博笑着和陸深說最近他們家青蟬身體不太好,可能要去國外養病,和陸深說了再見才提溜着紀青蟬所有不重要的東西離開。
紀博離開後陸深在寝室定定地站了好久,他咬着牙死死壓制着自己,才忍住捅了紀博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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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身體很不好,然後生活又很忙,停了兩天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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