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卷十三,懷此思(七)
「強極則辱,慧極必傷,過剛易折,情深不壽。他這四點,占了個十足十。可惜我遇見他的時候終歸是晚了,不然,這個孩子也不會變作如今的心地……」
「小沉,我聽中原有一句話,叫做『相由心生』,阿蘇那一張溫善的娃娃臉可不知在南疆有多讨姑娘們歡心,你信你們那句中原話嗎?」調皮的聖女眨了眨眼,某幾個咬字亦聽得有些奇異的婉轉。
那時候的沉瑟也無非是回了幾個調皮的眨眼,一作揖到了底,「雲姑娘,您忘了,晚輩亦算作半個南疆人。」
她問的風馬牛不相及。
他亦答的避重就輕。
很久很久之後,這個問題曾經讓南疆高貴的聖女轉述給了正在祭壇前認真作法的蘇提燈聽。
那時候一身大祭司服的男子依舊笑的悲天憫人,看着遠處烏椤那傻小子坐在王座上抓耳撓腮活像屁股底下做的是針氈。
原來誰都是被擺錯了位置,不願被某種權力或信仰所束縛。
轉過頭去還是聖女故作天真的一張臉,蘇提燈笑的慈祥,「你問沉瑟那意思,就跟問他『你信蘇提燈是善良的嗎?』」
「然後他回答,『我想信。但我不信。』是一樣的道理。」
接過辰皓恭敬遞過來祈福的禪杖亦換做一張無悲無喜的臉,憐憫的慈悲驚人的冷清,他緩緩收了笑,眼看着匍匐于祭壇之下鋪陳開萬裏山河的子民,恭恭敬敬的低首連多往祭壇上沾一眼不小心窺見了大祭司的真容都是罪過。
他內心忽然就生出萬千感慨,看着那長長鋪開的人群,越過流光溢彩的祭壇,越過黑壓壓的人頭,越過五彩斑斓的花草,放空至長長遠遠的地方,那裏或許遙指中原,也或許遙指神話裏的忘川,卻也亦如內心盤桓不去的那聲哀嘆——
他說他想信,但他不信。
蘇提燈忽然又勾起了嘴角,黎明第一縷晨光灑在南疆這片純淨的沃土上,灑在他們大祭司那美好到如同九天神佛般清秀出塵的面容上,眉宇間是從未有過的清澈,眼瞳裏又是欺盡世人的風彩,他含着笑,慢慢阖上了眼,将禪杖立于祭壇中央,緩緩伸開了手臂,同他那永世不變的冷清,慢慢頌起了最美好最祝福的一段咒文。
匍匐于腳下的子民都誠惶誠恐,他們都知道,現在立于祭祀臺上的這位祭祀,是他們天大的福氣,是這百年以來,最詭異強大的一位蠱師,同時,也是最心懷善念的一位慈悲為懷的行者。
耳朵裏未曾聽聞南疆的子民那沸騰一般感激的言論,蘇提燈心底平靜無瀾的頌着祈福之歌,腦海裏卻死死停留在那夜幽藍燈盞旁的宣紙。
蘸飽了朱砂的筆落紙蒼茫,一橫一豎一撇一捺亦都暗藏了鋒芒,一遍遍一劃劃一橫橫入了魔一般的不肯放手去反複勾勒,及至停下時只有差不多暈開了一整張紙的詭紅,本以為暈染開好像就能把心頭痛、心頭悔、心頭恨全都化開一樣,卻反而發現那最初的字跡越發清晰,就像是蘸着自己的鮮血染就——
『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薄命長辭知己別,問人生,到此凄涼否?』
……
祭祀的盛況空前,若說神話裏的百鳥朝鳳萬民叩拜迎神也不過此番風景。
薛黎陷遠遠的隐在一處流光石柱旁,定定的看着仿若傲立雲端的蘇提燈。
無須多言無須任何浮誇動作,單單整個人淡然的随便往哪處一站,都已是入了畫作了景。
忽又乍憶起那煙雨簾夜……
他問,「雨有多大?」
「景那麽大。」
「景又有多大?
「心那麽大。」
「心能有多大?」
「心連這續接了四五天不止的雨都能裝的下,你說多大。」
「可大過江湖?」
「可大過蒼生。」
……當時一個執拗的只肯看煙雨,另一個固執的只肯直視前方,都未見得彼此表情,亦未解尴尬得些許寬慰。
今次醒來後……卻是很多事都變了呢,許是看開,許是可作一二放達狂态,再無那般劍拔弩張之氛圍便是好的。
薛黎陷又擡頭看了看,心下忽然如釋重負一嘆——那個神仙一樣的人啊……竟然是自己的弟弟呢!
自己的。嗯。
祈福的法事大祭司只主持半天光景,其後交由這一任君主和聖女完成。
下臺時步履如風,輕緩從容。
臉上仍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慈悲。
薛黎陷此時早已切近了位置,像是知曉他那好強要面子的蠢個性,於是他只是站在幾個拐角後的隐蔽處。
拐過一個,又一個轉角。
知道已經沒人會跟過來了,蘇提燈将大半個身子重力壓到了綠奴身上,任由他費事扒拉的拖着自己往裏走。
走了沒幾步忽又笑嘻嘻的站好了,自己走。
「先生?」
「沒事,還撐得住。」
還撐得住還撐得住!哼你就是擅長騙人罷了!黎叔他們從中原動身那天你不也沒事人一般的說先回房休息了,然後整個人昏睡了兩天多!
連繁重的頭飾也懶得摘,就着渾身滾緞暗繡花紋繁複的祭祀法袍,蘇大善人就那麽從容自在的撲回了床上,任由綠奴這邊扯扯那邊翻翻的試圖給他除掉這一切礙事的東西,讓他睡個舒服的覺。
「怎麽樣了?」
薛黎陷拿了碗和刀子紗布剛進來,就被蘇提燈兜頭蓋臉破了一盆冷水,「你出去。」
頓了頓,也像是察覺到自己口氣太過強硬,蘇善人清咳了幾聲,緩道,「我還好。所以你……暫時不需要……」
「真的還好嗎?」
「啊,是啊。」微微抿起唇角來笑了笑,「還記得靈潼嗎?他不敢随便看別人的命盤,就是怕別人不好的運勢給自己帶來太多負面的影響,但反之,亦然。南疆這等祈福之類蠱術也是。害人先自毒七分,救人亦自助三分。所以我覺得,我現在還好。」
只不過……因為我經脈的關系,我一般沒有辦法承受這份來自大自然回饋的恩澤,對我這種人而言,亦算作砒霜三分罷了。
不過,沒關系啊……真的好開心。
如果能同大自然打個商量就好了,恩澤回饋到月娘身上好不好,佑她……就佑她千歲無憂好了。
啊,聽到我的願望了嗎?
如果真有神靈存在的話……請聆聽晚輩最衷心的願望吧。
「薛黎陷,我們今晚上……就動身吧。」
「你真能撐住?」
「撐不住了,把你放幹血來供我喝不就完了?」話語裏還能聽得一二絲雀躍,眼瞳微微一轉,風流不言,卻又早是一派玩笑戲話。
似是累到極致,蘇提燈微微阖了一次眼,又緩緩睜開了一會兒。
再度阖上時,聲音微啞帶着點滄桑的淡然,「我們……回家吧。」
「好啊。今晚便動身,你安心睡吧,我一直都在。月娘也在等你回去。」
有的人說話總是帶着一種讓人莫名信服的能力啊……
蘇提燈想了想,再想仔細想一想這句話的時候,就覺得,已經甚麽都想不到了,他只想好好睡一覺,好好,好好的睡一覺。
*******
「我不準你用這個法子。他會醒過來的。」
「我知道他會醒過來的。可我也同樣知道,如果他醒來,他是絕對不肯我願意這麽一試的。」
「大哥!」柳妙妙氣的直直跳腳,「你就不怕是那個南疆聖女在騙你而已?」
「沉瑟……其實原先也同我說過。很久之前了。」薛黎陷垂眸笑了笑,「如果沉瑟的血脈能與他有半分相似,沉瑟也會去試的。」
「不行!我不讓!」柳妙妙氣的毛都要炸了,「風險太大!早知道這次南疆就不該讓你去了……」
「你靜靜心,沒事的。」
「沒事個屁啊沒事!這心法看起來也不怎麽簡單……但憑甚麽就叫你把這一身功力廢去?!你那身好功夫也是冬三九夏三伏辛辛苦苦練出來的!你他媽都三十了老男人一個了你總是故作輕松說甚麽『廢去自己的武功了,練好這個,除掉可以把它蠱化掉的冥蠱副作用效果,然後我再重頭練呗,有甚麽的。』」
「有甚麽的有甚麽的,有你個大頭鬼啊!有的多了去了!」
「你縱使不想結果成功與否,你倒是先想想你自廢武功會對你造成多大的傷害!你那身武功那麽高,你想要廢掉,你就要承受多大的反痛,你那時候無非就是一個平常人了,你那甚麽來抵抗過那段時期?!你萬一痛死了……或者萬一……」
「不是有你在嗎……」薛黎陷搬着小板凳委委屈屈的試圖将自己這個大塊頭縮在角落裏,試圖讓柳小喵看着自己覺得可憐然後冷靜冷靜不要再罵他了。
「薛黎陷!」柳妙妙憤怒的把書桌上所有東西都扯着摔過去了,「你他媽不欠蘇先生任何東西!他縱使不蠱化又如何?頂多人間賺個七八年活頭!你以為他那身經脈撐到現在容易?」
薛黎陷被甩了一臉一身墨,原本裝委屈的表情反而突然正常了。
這個人,只要稍微正常一點,身上就有種很不一樣的氣場。
原本還暴走的柳妙妙也忽然呆了下,她很久,很久很久沒再她這個逗比大哥的臉上看到過這種平常的表情了。
就是很平常的一個表情,但又不是面無表情,卻反而,讓她久久不能忘懷——當年薛師父的靈堂裏,守着頭七的時候,他就是那樣平靜的披麻戴孝跪在他爹的靈前,晚上燭火飄搖,明明是一個極冷清的地方,他卻平靜的翻着手邊一個又一個的暗信。
那時候江湖未定,惡人乍起,四面八方飛湧而來的暗探信箋如雪不斷。
是十歲吧,也不過才十歲的年紀,她這個看起來甚麽都看得開的大哥,靠着稚子之身,硬生生撐起了正淵盟。
恍惚便是二十載啊,這二十年裏,又發生了好多好多事。
雖然她一直流浪在外,但是走到哪一家茶樓書館,未曾不是聽到過正淵盟的這個名號有多響亮,有多被人稱道,也同樣,那個神出鬼沒的老大又有多低調。
大哥曾說『反正幾乎沒人知道我是正淵盟老大,廢了就廢了呗,還有馮老,還有你,書南……所有人都可以頂的起來,正淵盟原本也就是你們頂起來的。我又不是江湖人盡皆知的,也不會一倒下,然後惡人們又都出動了吧……你怕啥呢,我都沒怕。』
這麽多年,有多難,只有他們自己心知肚明。
可是正如這麽多年在外也同樣有難處的她明白——根本沒人會關心你撐得痛不痛,累不累,他們只會最後看你站在甚麽位置,然後,羨慕或者鄙夷罷了。
大哥總是把自廢武功來試試聖女給的那個法子,想要除掉蘇先生身上的蠱化……只要蘇先生當年經脈沒被廢,或者但凡是個平常人的身子,都可以自己練好這個心術,這也是南疆曾經出過同樣一位驚詫世間的毒巫所做過的事,他當初之所以無敵,就是因為他不僅蠱術登峰造極,同樣,還不怕被反噬也不怕被蠱化的效果……
但是,這個『以血清心』的法子本就是那個毒巫所想的,毒巫毒巫,心思都不是太正的,萬一,萬一……
「妙妙啊,」薛黎陷從來沒有用這般語重心長的口氣喚過她的名字,「正是因為他撐到現在太不容易了,所以哪怕我知道他就算不被蠱化,在人間也頂多撐個七八年的活頭,才想要,叫他好好的感受一下這個世間。」
「我知道你覺得這樣我很虧。畢竟這個法子,當初是那人自廢武功練了這個心法後,用自己的血滋養的自己,不像是我和他,血脈只能一半相似……而且還是我拿血去喂他。」
「雖然練了不同的心法,淨化自己的氣血都很難,但是,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成功幾率,我也不會放棄。」
「不單單因為他是我的弟弟……」
「你放屁,若是一個陌生的病患躺在這裏,叫你自廢武功去治療他,你會做?」
「不會。」薛黎陷回答的斬釘截鐵,看到柳妙妙一臉不忿的表情後,忽又露出一口白牙直樂,「我也是有私心的。一個陌生的,與我無關的人,我肯定不會這麽做。因為只要我還有武功,我就可以去拯救世上更多的人,為甚麽要在他這樣一個人身上就停手。為了他一個,我可能會失去拯救許多其他人的機會。」
「那你的意思難道就是,你萬一成功的阻止蘇先生蠱化了,蘇先生會感天謝地的被重造了,然後不那麽冷清,不那麽冷漠,也會成為下一個你,去拯救蒼生了?」
「妙妙,你不知道的。」薛黎陷垂下眸子,認真的盯着地磚發呆,「我剛知道他是我弟那時候,曾經跟他鬧翻過一陣子,有一次雨天,綠奴找不着他了,急的下山來求我幫忙找找他。」
「然後,在後山那裏,我遇見他第二次了。」
「剛認識他的時候,有一次也在後山那兒遇見他,他當時像個小孩一樣的去拿樹枝戳水中魚,我仔細瞧了一會兒,發現他就是單單的不想讓那群魚成群結隊的游,偏生讓那麽一兩條被掉隊,被隔離開。然後看它在水中亂轉悠,找不到其他人……哦,魚的時候,那種慌慌張張的樣子。我當時就覺得——『此人多半有病吧,得治。』」
「後來我才發現,沒人能治的好他的,不止是因為心傷難愈,而且他……他已經……已經被『隔離』太久了。想把他撈回人世,太難了。明明是那麽和善的一個人,卻偏偏有着一顆冷漠的心。」
「害怕把所有真實表情展現出來,怕再度被人抛棄被人隔離,所以寧肯一直戴着一副慈悲的面具。先眼高于頂,先抛棄衆生,先做出一副我誰都不稀罕的模樣。」
「當初覺得這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身上那仙氣缭繞的……就差剃度去找個寺廟高頌一聲我佛慈悲了。」
「後來也是那次雨夜,我才忽然曉得,這人的慈悲啊,全是在可憐他自己。因為他一手在救贖,卻又一手在荼毒。哪怕,他不想。他一直覺得,他自己沒法回頭了。」
「蘇鶴沒能給他的,我想給他。」
「沉瑟沒能給他的,我還想給他。」
「當然……月娘沒能給他的,咳,這個我也給不了。」
「我只想盡我所能,讓他明白,他是可以回頭的。」
「原先他曾同我打過一段禪機,我後悔了。那時候,不該那麽答的。」
柳妙妙難得安靜了會兒,聞言愣怔了下,「嗯?」
「縱使在我心中,蒼生大過江湖,也大不過我想拉他一把的心。」
柳妙妙搖頭,表示不曉得你在講甚麽。
薛黎陷忽又笑,笑聲中忽然有幾分切近沉瑟的滄桑——「我忽然想到,其實他無意中旁敲側擊小心翼翼的問了我許多問題,怪我當時眼界太大,全都給了錯的答案。」
「那人還總是跟鬥雞似的抻着脖子昂揚道甚麽『我根本不想聽你的答案』。」
「但你說,這人問都問出來了,豈是不想知道我口中答案的。怕是他壓根不敢去想,我萬一給的,是根本沒把他納入考慮範圍的答案,又會怎樣。」
「欸這麽一想,你倒覺不覺得他挺可愛的,不那麽招我恨不得把他拖小巷子裏幾拳收拾一頓的心理了,倒像是個小心翼翼跟在你身邊要糖吃卻偏偏不說,東西胡扯一些『別人家那個小孩衣服不錯』,想說的其實不是衣服,是穿着那個衣服的小孩手裏拿的糖球。」
「大哥……」柳妙妙扶額,他大哥這是怎麽了,果然近墨者黑,完完全全被沉公子和蘇先生帶走了的說話方式啊。
「你還小……不懂得。」薛黎陷忽然又嘆了口氣,擡了頭閉眼靠在身後牆上,「我忽然,有點明白沉瑟了。」
柳妙妙簡直要抓狂,「欸,大哥,抛開這些不談,你也說過,如果你真這麽做,蘇先生也是不會同意的……」
「所以沉瑟告訴過我,對付這人,不要說,直接行動。你指望一個跟你說那人衣服不錯其實是想要那人手中一樣糖球吃的小孩跟你說救救我吧,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你們都瘋了!」柳妙妙二度跳腳,「連聖女都跟你說了,那法子不一定行不行的通的,你萬一也……也……」
「賭一把。他當初連死人都敢救,賭了十年為複活月娘,難道要我這個做哥哥的只坐壁上觀,連個賭一把救個活人的勇氣都沒有?」
「大哥……」
「我相信他心态會變好。我相信我一定能成功阻止他被蠱化。同樣,我也相信你……」
「我不相信自己,我真沒把握……你,你若是只是一個武功普通的人,廢了就廢了吧,但是你本身就武功蓋世,你萬一……過程中出了任何事,再譬如走火入魔之類的……你就不怕整個正淵盟聯合起來把你圍攻了……」
「不,我說的相信你,不是指的這個。是相信你,如果我在自廢武功重練這個清心的心法時,萬一出了甚麽問題,你可以準确無誤的,先殺了我。」
柳妙妙忽然瞪大了眼睛,她終于明白這事為甚麽大哥只會找她一個人談了,感情不是怕整個正淵盟的阻攔,而是……
「我就算沒心沒肺慣了那你也是我大哥!你不單單是蘇先生在這世上唯一可依靠的親人,你還是我……」
「你還有正淵盟可以作歸處。」
「他沒了我,就甚麽也沒了。」
「他還有月娘……」柳妙妙底氣不足道。
「男人的尊嚴是勝過生命的東西,更何況,他小時候就被當做一個物品來對待……你叫他靠月娘的保護?靠一個女人的保護?」
「那靠你的保護你當他就不會暴走?!」
「所以趁他昏迷這段時間,更好,甚麽都不要告訴他。」
「大!哥!」
「信我一次,妙妙。」薛黎陷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大哥我不會那麽沒用的,不會因為那時候的痛撐不過去,也不會走火入魔。」
「你既然這麽信你自己不會走火入魔,那幹嘛不直接練那個心法……」柳妙妙繼續頂嘴。
薛黎陷本身就因為武功天賦極高,而容納百家心法,但是這個清心清蠱的心法是南疆那邊的,很多都是逆着來的,還有的部分絞着勁別扭着,薛黎陷從雲姨那邊接過書未曾不是想博一把,好在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被雲姨和他自己聯手阻止下來了。
於是他才有後怕,也有這個破釜沉舟的決心。
賭一把吧。
蘇提燈尚且敢和閻王賭一把搶人之戲了,自己又為甚麽不敢和天下蒼生賭一把?
說是未曾欠過他甚麽,真未曾欠過麽?
可是自己能做到這一舉,全然不是為了愧疚。
男子漢行走于世,何必被這些兒女小情給困擾住,他想阻止他蠱化,也就是單單純純的,讓他嘗受一下真真正正做『人』的樂趣罷了。
痛也是樂趣,苦也是樂趣,笑更是樂趣。
不再讓他從一出生,就被當做了一個可供緬懷的物品對待。
你是我的弟弟,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有其他生動表情的弟弟。
就算知道我做了甚麽愚蠢事來想要阻止你蠱化,來生氣罵我的弟弟。
賭一局,蒼生不負你,天下不負你,我,更不會負你。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将要高考的孩子們加油喲!
祝你們都取得理想的成績可以去自己喜歡的大學~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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