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①⑤吝啬

太後一如既往的偏心。

她根本不怎麽搭理那些低位妃嫔，從四品的妃子才能去給皇後請安，但給太後請安則可以放寬一些條件。一來為了顯得皇宮裏熱鬧，不讓太後感覺深宮孤獨冷清，二來也是為了照顧某些出身低微的皇子公主。

這些皇子公主會被抱給高位妃嫔教養，但畢竟生恩不能不顧，所以在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他們的生母也可以一起去。不過單獨開恩典的話，太看得起他們了，幹脆就把要求放低一些，從六品才人往上，都可以去給太後請安。左右生母位分不會再低了，而且如果人太多，那些低位妃嫔就留在外頭給太後磕個頭便是，也不妨礙什麽。

現如今皇帝宮裏從六品往上的妃嫔其實也沒多少，壽康宮偏殿大，坐得下。不到二十人，基本上都有位置坐。不過太後看都沒看那些妃嫔，只顧着拉皇後和沈貴妃說話。

除此之外，唯一能搭上點話的，也就只有婉夫人了。而她，靠的卻是自己所出的大公主晗曦，太後與她聊天，也只說公主的事兒。

“晗曦最近身子骨好許多了，多謝太後關心。”婉夫人是個沒什麽存在感的人，作為皇帝的教導宮女，她是皇帝的頭一個女人。

皇子都會有宮女專門教導人事，但是之後能不能留在皇子身邊做個妾妃，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婉夫人說沒能耐吧，她卻成功留在了皇帝身邊，還生下了一個女兒。說有能耐吧，她又确實太沒存在感了，連她居住的永安宮都在西宮的角落裏，距離帝王的紫宸殿最遠，如果不是還有公主在，她一年到頭怕是都見不到皇帝幾回。

這麽個與世無争的人，是唯一沒被沈貴妃怼過的了。

皇帝陛下如今年過二十，卻只有一個五歲大的公主，還是當初婉夫人在皇帝是太子的時候懷上的。那會兒皇帝身邊壓根沒有別的女人，就這樣，婉夫人還沒能争取機會生下兒子，也是夠慘的。

不過大公主很乖巧，就是聽說體弱，婉夫人不讓她常出來，所以沈雨晴只見過她幾回。但她還挺喜歡大公主的，那姑娘溫婉文靜，長得又好，長大了肯定一女百家求。

太後稍稍過問了一下晗曦公主的健康狀況，便不再多問，仿佛不在意這個唯一的孫女。不過皇帝也沒有很在意，衆人早就習慣了。

她仔細問了問皇後和沈雨晴的近況，然後話鋒一轉，提到了昨日的事情。

“聽聞，昨日雨晴丫頭在禦花園和人起了争執？”她語氣溫柔，一點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親昵地喊了沈雨晴的名字。

沈貴妃從善如流地接口：“不是什麽大事，陛下已經為嫔妾做主了。”

太後微微颔首：“那就好。雨晴往後也不必委屈了自己，那些個不長眼的東西，便是你也可以直接就讓人收拾了。”

這是允許沈雨晴直接收拾對她不敬的人，根本不用過問皇後和皇帝。往常沈雨晴雖然也是這麽幹的，但她只是先打了妃嫔，再跑去找皇後做主。現在，做主這一步似乎都可以省了。

衆人不由得皺眉，這種特權都給了沈貴妃，太後也太偏心了！都說皇後是太後的嫡親侄女，薛修容是太後的遠房表侄女，怎麽太後反而對沈貴妃那麽好？

難道......

衆人看了一眼半點沒有露出嫉恨的皇後，頓時了然。

皇後不可能大度到這個地步，連這都不計較，除非太後是故意捧着沈貴妃，讓沈貴妃出來當靶子。

但就算他們明白了太後的意圖，也忍不住嫉妒沈雨晴。這往後，貴妃娘娘怕是就要更加嚣張了。

沈雨晴早就習慣了這對母子老給她吸引仇恨的事情，跟工作有關的她不會含糊，大大方方地接下了靶子，站出來替皇後挨刀。保護媳婦是應該的，沒有怨言。

而且，皇後可從來沒給她捅過刀，即便她有很多機會把自己身上的仇恨往沈雨晴身上推，但她卻沒這麽做過。

果然還是她媳婦心疼她！

貴妃娘娘決定加把勁，趕緊把人追到手再說。

從太後那兒出來之後，順路的妃嫔便一起走了。東後宮只有一個大門可以進，剩下的只有小型角門，給宮女太監走的，所以東後宮的妃嫔其實都順路。

這個門在蒹葭宮和仙縷宮之間那條宮道的盡頭，沈雨晴是肯定和衆人同路了。不過往常她有小轎兒，其他人高位妃嫔也有轎子坐，所以不會一起回去。但今日不同，貴妃娘娘早上吃撐了，打算走走路就當消食了。

她不坐轎子，便也有人棄了轎子要和她一道走。

低位妃嫔跟在後頭，有些像簇擁着沈貴妃一般，那人見狀不太高興，非要來插一腳。

“貴妃姐姐。”淑妃遠遠地叫了一聲，然後慢吞吞地走過來。

沈雨晴聽到聲音就停了腳步，其他人跟着停下，一大群人等她，倒讓她覺得很得意。

淑妃住在西宮飛月宮，方向和沈雨晴相反，但她偏偏過來了。沈雨晴挑眉看她：“淑妃妹妹怎麽不回宮，找本宮有什麽事？”

“其實也沒什麽，只是閑來無事，想去珍寶閣和藏書閣看看。”淑妃微微一笑，“姐姐不介意帶妹妹我一塊兒走吧？”

沈雨晴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但也沒必要拒絕，便同意了。

東後宮裏有珍寶閣和藏書閣等，是向妃子們開放的。裏頭擺放着一些寶物和孤本，妃嫔閑來無事可以進去看看。當今皇帝很推崇女子學文識字，不一定要看四書五經，那些雜書之類的，他覺得看看也不錯，所以原本不對妃子開放的藏書閣就開放了。

沈雨晴不喜歡看書，中原文字她看着別扭，所以很少去。但聽聞柳修容他們常去，左右住得近，過去也方便。

淑妃不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她在家學的是侯府主母要會的東西，比如管理後宅事務、來往送禮等，和皇後的宮務處理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因此沒怎麽看過書，倒是賬本看過不少。她對書不感興趣，居然會去看書，也是很少見了。

很快，沈貴妃就發現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陛下的生辰快到了，妹妹這幾天一直拿不準要送些什麽做壽禮。”她邊走邊說，一副甚是苦惱的樣子。

沈雨晴悠閑地撸貓，不搭話。

這貴妃還有一點十分惹人讨厭，就是不高興的時候就不搭話，讓別人自言自語半天，特別尴尬。現在淑妃就是，說了一大通和萬壽節有關的事情，到最後直接挑明她想說壽禮的事情了，沈雨晴還是不理她。

着實氣人！

不過淑妃是來嘲笑沈雨晴的，可不是來自取其辱的。

她見沈雨晴不說話，氣勢反而更足了。想到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她輕輕一笑，越發覺得沈貴妃架勢這麽足，不過是裝樣子。

“妹妹聽說，貴妃姐姐竟然只準備了一個珊瑚屏風，這也太寒酸了。”淑妃一臉擔憂，“貴妃姐姐若是缺錢，可要同妹妹說。妹妹這裏倒是有不少東西，可以送與姐姐。”

沈雨晴這才擡眼，正眼看她。

啰嗦了半天是為了這事兒來奚落她的？真無聊。

珊瑚屏風其實并不算便宜貨，至少這一樣只怕都能頂了其他低位妃嫔的全部家當。但是相對于沈雨晴的地位來說，她只送個珊瑚屏風就有些太吝啬了。

大晏國泰民安、海晏河清，繁榮程度遠盛以往的朝代。很多好東西，在本朝其實并不算特別稀有的。

淑妃家底殷實，早就定了一卷珍品畫卷，要送給皇帝。那是由數個朝代之前一位赫赫有名的畫師所繪的真品，那畫師名氣很大，可惜他的畫作絕大多數都毀在了戰亂裏，如今保存下來的寥寥無幾，還大多是贗品。

這麽一卷畫冊，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

淑妃娘家得罪了皇帝，特意趁着萬壽節把家裏的珍藏送出來，一是賠罪，二也是為了淑妃固寵。這些日子，皇帝竟一次也沒去過淑妃宮裏。

後頭的妃嫔們聽着前頭兩位大佬的談話，心裏很是無語。

有錢人的世界他們不懂，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嫉妒淑妃。

沈雨晴對這種上杆子來招仇恨的人還是很和藹的，太後給她拉了一把仇恨，結果還沒生效，就被淑妃截胡了。淑妃簡直是感天動地好妹妹，情深義重得讓人招架不住。

為了報答淑妃妹妹的深情厚誼，她決定怼淑妃的時候，下手再狠一點。

沈雨晴嘆了口氣：“本宮确實沒有淑妃妹妹有錢，這巴掌大的暖玉玉佩，本宮宮裏可沒有。還是妹妹手上好東西多，萬壽節上，姐姐怕是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了，也不好和妹妹争奪皇上的矚目。不過後頭的千歲宴，還請淑妃妹妹幫幫忙，勻我一些好東西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計劃通沈貴妃：從傻對頭手裏騙東西，然後拿去讨好媳婦get√

今天出現的晗曦公主是[顧清]的專屬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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