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②①萬壽

第二天是萬壽節，早晨給皇後例行請安之後，便各自回宮梳洗打扮了。

中午有大宴，在此之前，大約九、十點鐘的樣子，臣子命婦就會陸續進宮。今日在前禦花園有各種活動，比如送壽禮、看唱戲什麽的，妃子們也是要到場的。

留給衆人打扮的時間不多了，今日沒什麽人說廢話，皇後也是見人齊了例行說兩句場面話，就放人回宮去了。

沈雨晴自然不能留下來蹭飯，即便她十分不願意打扮，這種大場面還是要乖乖化妝換上繁複華麗的貴妃制服的。

萬分不幸的是，這麽熱鬧的日子，還在禁足中的宓夫人是來不了的。臉還沒好全的虞嫔，也來不了了。

沈貴妃換上輕紅色的裙裝，光這身衣服的顏色就足夠豔壓群芳了。貴妃的制服果然是阖宮上下最耀眼的，相比之下皇後的制服屬于端莊大氣型，正紅偏暗的裙服配上黑色的鎖邊、腰帶以及花紋，沉穩厚重。而皇帝則是玄色龍袍、暗紅花紋。

他倆穿情侶裝，沈貴妃有些不樂意。好說歹說說服了滿辰，把配飾都換成了黑色系。

雖然她的裙裝都是暗紅色花紋的，但是黑色腰封和香囊以及外罩一層輕薄的黑色紗衣，看着反而與皇後衣服更協調。皇帝皇後那叫姊弟裝，她這個和皇後的才是情侶裝！

沈貴妃十分滿意，滿辰無奈地看着自家娘娘，感覺前朝後宮大約都要沸騰了。

——貴妃娘娘打扮貼近皇後，這是對皇後不滿想要取而代之麽？

當官的就是喜歡多想，沒辦法。

攔不住貴妃娘娘，滿辰囑咐了滿星幾句，讓她看着點，然後憂郁地看着娘娘帶着滿星闕日出去了，身後還跟着一堆小太監小宮女撐場子。

這會兒時候不早不晚，貴妃娘娘出現的時候，皇後還沒來。

雖然沈貴妃一向喜歡遲到，并且遲到得比皇後還嚴重，但大場合裏，還是要給皇後面子，讓皇後壓軸出場的。

帶着一群人的貴妃娘娘排場極大，她刻意減慢了步伐，氣場十足地緩步走進前禦花園。

前禦花園在前朝，和後宮隔着禁樓。禁樓之前是禦花園，禁樓之後就是用于宴飲的海晏殿。

海晏殿其實在後宮，不過和禦花園正好連着。至于後禦花園，那就更遠了，且接近妃嫔的宮殿，不方便拿來給群臣做活動場所。

妃嫔難得可以來前宮，即便只能在禦花園裏活動，衆妃也顯得很高興。前禦花園規整大氣，沒什麽觀賞價值，中心是一片湖，還有湖心島。說是湖心島，其實從位置看明顯靠近北岸。如果坐在南岸，只怕是看不清什麽的。

圍繞着湖泊一圈是空地，如今擺放了桌椅，而湖心島則成了舞姬樂師戲子等表演的地方。南側一條小道從湖心島連接到岸上，方便那些人進出。

帝王坐北，衆妃坐西北，東北是皇親國戚的席位，男女不分席。剩下的東與東南位是官員、貴勳席位，對應的西與西南則是貴夫人的位置。

萬壽節午宴開場前的小宴只上茶點，重頭戲還是衆人敬獻賀禮。

這會兒人沒來齊，中心島上舞姬正在翩翩起舞。百無聊賴的衆人只好自己給自己找樂子，于是貴妃娘娘一出場，所有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先頭入場的是容妃，并沒有得到這個待遇。她身着洋紅色的宮裝坐在淑妃下首，十分不高興地扯着帕子，臉上是端莊的笑容，暗地裏咬牙切齒。

妃位宮裝都是偏向紅色的，但也只是偏向。比如四妃的品紅、妃位的洋紅和夫人的桃紅，看着其實還是偏粉的。

紅色代表了“正”，正妻才能用，他們這群妾是用不了的。容妃盯着沈貴妃的宮裝，看得眼熱不已。

別說這只是一件衣服，沒什麽所謂的，其實宮裏女人最愛糾結細節了。

更何況，貴妃屬于側室，不是一般的妾。百官見到貴妃起身行禮，他們四妃和普通的二品妃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沈貴妃沖她笑了笑，配上淩厲張揚的妝容，就像嘲諷一般，仇恨拉得穩穩的。

稍稍掃了一眼對面，就能看見坐在百官上首的左相沈大人，沈雨晴微微點頭示意，好歹是她名義上的“父親”。然後便不再搭理周圍人，徑自在右二坐下。

她左邊的右首是皇後的位置，用眼神丈量了一下，皇後的座位還是離她的比較近，離皇帝比較遠。

很好。

幼稚的沈貴妃滿足了。

“貴妃娘娘看着倒是變了許多。”有相熟的夫人笑着對沈夫人說道，“這宮裏果然就是不一樣，別的姑娘嫁了人，一年下來被婆婆磋磨得唯唯諾諾，生怕行錯一步。貴妃娘娘就不同，去了宮裏反倒是磨砺出來了，這氣場，看着連我都心生畏懼了。”

沈夫人心頭一跳，生怕她看出什麽。好在她并沒有發現不對勁，這才松了口氣。

“娘娘在宮裏過得艱難，自然得淩厲點才能壓得住底下那些個看人下碟的宮女太監。”沈夫人輕描淡寫地揭開了這個話題，“聖上和皇後娘娘來了。”

衆人再度起身行禮。

帝後相攜而來，看着十分般配。這是衆人的想法。

狗皇帝太礙眼了。這是貴妃娘娘的想法。

“衆卿平身。”帝王氣勢十足，好歹沒被貴妃比下去，不然就丢人丢大發了。

他在上首落座，太監總管唱禮，小宴開始了。

宮女們開始一道道上主要的茶點，而不再是和之前一樣只上普通的點心瓜果。茶點裏有不少宮中禦廚才做得出的點心，味道和品相都上佳，原本打算意思意思吃一吃的衆人沒忍住吃多了。

好在小宴要持續好幾個小時，回頭消化了還能吃得下午宴。

沈貴妃就吃得很開心。

妃嫔皇帝的茶點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基本按衆人口味來，是專門由一批禦廚制作，不和其他人的混在一塊兒。沈貴妃面前擺着的一小半是給大人吃的，可見大人的地位比還要貴妃娘娘高一些。

貓咪從袖子裏鑽出來，爬上桌開始享用貓奴們上貢的小點心。

“喵嗚。”吃到好吃的，大人高興得舔了舔嘴巴。

沈貴妃匆忙給自己塞了兩口吃的，然後開始專心伺候大人用膳。

“娘娘，還是奴婢來吧。”碧染看不下去了，上前輕聲說道。

哪有貴妃娘娘親自伺候寵物的，在宮裏就算了，這裏可是好多人看着呢！

沈貴妃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用餘光瞄着她、表情一言難盡的衆人，心裏有些不樂意。

這時候，皇後娘娘開口了。

“把大人抱到本宮這裏來，許久不見大人了，本宮甚是思念。”

睜眼說瞎話，分明每天早上請安都能見到。

妃子們心中暗罵，臉上卻還要保持笑容，裝作沒問題的樣子。

皇後娘娘抱走了大人，并且開始親自伺候大人用膳。這下衆人更加一言難盡了，宮裏娘娘怎麽都對一只貓這麽好......

“看得我都想養貓了。”和沈夫人相熟的那位夫人說道，“這貓咪就這麽招人稀罕？”連宮裏娘娘都那麽喜歡。

沈夫人沒說什麽，這位夫人哪裏是被貓咪萌到了想養貓，完全是跟風而已。京城是上行下效最嚴重的地方，宮裏的人做什麽，百官命婦就喜歡跟風學什麽，就和潮流似的。

貓咪去了皇後那兒，沈貴妃終于可以專心吃東西看戲了。

旁邊容妃想怼沈貴妃，可惜隔着一個淑妃不方便。想到昨天沈雨晴跟她說的話，她暫且放下了心裏的不痛快，決定放過沈雨晴。于是，淑妃就倒黴了。

最近受寵的玉容華太遠了怼不到，容妃就開始找淑妃麻煩。

看舞吃東西多無聊，還是吵架拌嘴有意思。

“淑妃姐姐今日氣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兒沒睡好？姐姐就該好好休息，不然今晚家宴哪裏能表現得亮眼，奪得陛下的青眼呢？”所以午宴你就別來最好，滾回你的飛月宮睡覺去。

“容妃妹妹最近沒看太醫？回去煮一些決明子茶喝喝吧，病可拖不得。”眼睛不好使就趕緊吃藥，你才氣色不好。

沈雨晴豎着耳朵聽着，心裏有些好奇淑妃什麽時候又得罪容妃了。

聽了半晌才聽明白，原來昨晚皇帝準備去雲想宮的，半路偶遇淑妃，結果去了飛月宮。

啧，皇帝怕是故意的。

西宮只有一道宮門，在雲想宮和飛月宮之間，半路截胡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可憐容妃第一次侍寝被安淑媛截了胡，這一回又被淑妃截去了，怪不得心裏不痛快。好巧不巧，這個安淑媛也是住在飛月宮的。

兩次被飛月宮截了胡......

容妃怕是快要氣炸了，說不定還以為之前安淑媛那次也是淑妃支使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營養液：頁彥城+10、雨瀮瀮+50、藤靜曦+5、北禦弦傾+1、夢裏填坑+1、眉初負雪i+5、壹隻恰喵+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