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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盛隐蔽的草叢裏,一抹豔麗的色彩若隐若現。
葉君書眼神清亮,果然是野雞!
可惜他手頭沒什麽趁手的武器,想要捉到這只肥大野雞,很有難度。還好葉君書本身對此沒報多大希望,能捉到是好事,沒有也沒什麽損失。
況且他想的是,這只野雞的窩明顯就是在這附近,他可以找找看,說不定能找到野雞蛋。
但是這麽一只引人注目的活物在眼前晃,不試一下運氣太對不起自己,于是葉君書低頭尋找武器,然後在離腳邊幾步遠的距離撿到一個拳頭大的石頭。
葉君書掂掂重量,剛剛好,可以造成一定的傷害。
他屏息輕手輕腳的過去,不過這只野物警惕性挺高,才靠近一點點,它就好似覺察到不對勁,昂起頭左顧右盼,還不安的來回走動幾下。
葉君書衡量了下,這個距離也可以,于是他瞄準方向,将石頭狠狠投擲過去。他的準頭不錯,打中了野雞,不過這個力度并不能對它造成致命傷害。
壯碩的大野雞咯咯咯尖叫着拍打翅膀迅速逃離,葉君書見它受了傷跑的速度并不快,忙追過去。
野雞逃跑的時候都不用繞路,遇到草叢密枝直接穿過去,葉君書得越過障礙才能追,不時被阻擋下,竟沒追上,只能眼睜睜看着食物咯咯叫着越跑越遠,眼看就要看不見,這時,一支木箭咻地飛過,準确的射中那只野雞。
随着一聲不甘的鳴叫,野雞掙紮幾下,咽下最後一口氣,然後不動了。
葉君書擡頭望去,繁茂的草木枝丫被撥開,一個高大壯碩的漢子走了出來。
來人一身精簡短打,腰上別着一把刀,挎着一個箭筒,手握一把彎弓,他皮膚黝黑,有着農家人的粗犷,五官不揚,但一雙黑黝黝的眼神無比銳利。
此人正是村子裏唯一一個獵戶,姓李,十幾年前孤身來此落戶,到現在已經三十多還是一人,獨來獨往,但人緣在村裏意外不錯,因為他時常将多餘的獵物半賣半送的賣給村裏人,吃人嘴短,村裏人自不好說他閑話。
“李叔?”葉君書直起身子,“你怎麽在這兒?”才剛問出口,葉君書就懊惱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李叔靠打獵為生,進山裏,肯定是來打獵了,不然還能有什麽事?他遠遠就聞到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顯然收獲頗豐。
葉君書低頭一看,李叔後邊不遠處堆滿獵物,野兔野雞甚至連狍子都有,顯然是因為發現他這邊有情況,才扔下一堆獵物過來,然後射出那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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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走到葉君書面前,低頭打量他幾眼,反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葉君書坦然回道:“我來找找有沒有可以吃的。”他家裏如今的情況,村裏人誰不清楚,沒什麽可回避的。
果然,李叔不再問,低頭看了眼他的背簍,說了句,“一個人不要随便進深山。”然後彎身撿起那只剛被一箭射死的野雞。
“我知道了,李叔。”葉君書沒什麽躲閃,老老實實的應聲,他知道李叔是擔心他一個人會遇上危險。對于李叔将那只野雞占為己有的行為沒有任何意見。雖說是他先發現的,可如果不是李叔,這只野雞早就逃走了,他一樣得不到。
不過,看着李叔将那堆獵物撿起,挂滿全身,葉君書有個小小的糾結,他不知該不該幫忙拿一點,萬一被誤會想讨要怎麽辦?葉君書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看看雖說挂滿獵物,走路仍健步如飛的李叔,頹喪的嘆氣,算了,他背個背簍都覺得沉重了,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為好。
葉君書跟在跟在李叔後面一起下山,勉強跟上腳步,他還很有閑情逸致的想,李叔這是練過的吧?感覺好厲害的樣子,不知如果他向李叔讨教打獵的技巧,會不會答應……
單設陷阱的話,貌似有點不現實,哎,不知這裏有沒有傳說中的武功,如果他能學學就好了,練些拳腳功夫,不說身體會更健壯,起碼更有安全保障。
李叔十幾年都往深山裏鑽,對這片山林不說了如指掌,但也熟悉的跟自家後院似的,他沒按葉君書刻了标記的路走,而是自己抄近路,感覺沒走多久,眼前的視野就開闊起來,遠眺過去,還能看到村落的全景。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晚霞正絢爛,将整座村莊渲染上一層溫暖的顏色,掩映在繁枝中的房屋露出古樸深厚的一隅,如銀紗般的溪流在鄉村蜿蜒,不少人家屋頂炊煙袅袅。映入眼中的景色,美輪美奂,好似一幅山水畫。
葉君書的目光很驚豔,如果不是着急趕路,他還真想停下來好好看看。而李叔一點異色都沒有的樣子,顯然早就習慣這樣的美景,倒顯得他有點大驚小怪。
他們很快就下到山腳岔路,此時也到了分別的時候,李叔的屋子離村落較遠,孤零零的伫在山腳下,葉君書的屋子雖說離山邊也近,但他的在村子邊緣。
葉君書正要告別,一坨色彩鮮豔頗有重量的物體塞到他手裏,葉君書:“????”
待看清手裏東西時,葉君書猛地漲紅臉,急急的想要退回去,“李叔,這這是你的獵物我不能要!”
李叔并不準備接,利落的甩出兩字:“拿着。”
葉君書還在推拒:“李叔,你知道我家情況的,我們家目前不能沾葷腥,要來也沒用,你還是拿回去吧!”他本來想抓這野雞,只是想着明阿姆這段時間幫了他那麽多忙,能抓到的話就帶回去給明阿姆家沾沾葷,并不是自己家吃的。
他家有雙重重孝在身,雖說鄉下沒有大戶人家那麽講究,但是一年內不沾葷腥,不娛樂不沾酒的規矩還是要守,守孝滿三年才能完全除孝,但是基本鄉下第二第三年就沒那麽多約束,起碼沾沾葷腥是可以的,當然,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告訴別人自己家吃肉了。
阿姆去世三個月,阿父不足一個月,他們家起碼還有一年不能吃葷,如果不是他們都是小孩子,重孝在身的他們是整整三年都沾不得葷腥。
“給你就自己處理。”李叔說完擡腳就往另一條岔道走,沒走幾步,他回頭說了句“以後想進山就告訴我一聲,我帶你。”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如果你出了什麽事,你這個家,就沒了。”說完,李叔也不管葉君書是什麽反應,轉身就走了。
葉君書渾身一震,是啊,如果他出了事,他最大的弟弟才八歲整,怎麽養得活這個家?
就算這次進山僥幸沒遇到危險,但連村民們都不敢單獨深入的森林,其暗藏的危機無處不在,他如何保證,自己每次都這麽幸運?
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靠山存活,并沒有那麽容易。
此路不通,他雖不怕受傷,可在沒有保證自己絕對安全之前,他不能輕易上山,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自己稍有不慎,對這個家就是致命的打擊,他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可凡事有高風險才有高回報……
不行,他不能以身涉險,總會想到辦法的……
葉君書擰着眉,心事重重的往家裏走。
才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小孩玩鬧的聲音,葉君書瞬間精神一振,整個人充滿力量,他昂首闊步的推門而入。
院子裏,葉君致正逗着勤哥兒來回追逐,路哥兒坐在小凳子上,挨着明阿姆,聚精會神的看着明阿姆熟稔的納鞋子。而小山,則嚴肅着小臉看守雙胞胎,看誰要爬出席子範圍了,就撥回去轉個方向讓其繼續爬。整個院子其樂融融。
聽到開門的聲音,路哥兒反應最快,迅速飛奔過去,雙眼亮晶晶的,“大哥!你回來啦!”
葉君致也看到了推門而入的葉君書,轉身一把抄起勤哥兒奔過去,“子舟哥,你回來啦!山裏好玩嗎?下次再去帶上……哎喲!”葉君致話還沒喊完,明阿姆就一個指節敲過去,“去去去,你子舟哥去山裏有正事,你搗什麽亂!”然後對葉君書溫聲問道,“舟小子,回來就好,在山裏沒遇到什麽事吧?”
小山也想過去,可是雙胞胎似乎看那邊熱鬧,一直想往那邊爬,小山只好蹲下身抱住兩個不安分的小不點,只是眼神一直往葉君書那邊瞟,眼睛同樣亮晶晶的。
葉君書挨個給小孩兒摸摸頭,一邊回答明阿姆的話,“我在山上沒遇到什麽事,半路看見李叔,我們就一道走了,對了,李叔給了我一只野雞,小子就借花獻佛,給明阿姆你了,還望不要嫌棄。”葉君書說着,将塞進背簍裏野雞取出來。
才放了一會兒,他簍裏的野菜都壓得奄奄的了。
“你這孩子,老李哥說給你就要啊?快送回去!”明阿姆一臉不贊同的表情,如果舟小子家能吃才收下他還不會說什麽,可怎麽能問來給他呢?
葉君書堅定的推過去,硬讓明阿姆收下,“是李叔執意給的,我就算拿回去他也不會要的,明阿姆,您就收下吧,不然就只能腐臭在這裏,那多浪費啊!而且,這只野雞我也有份幫忙的。”嗯,算是有幫忙吧,畢竟是他先發現的,他不算說謊……
“若是明阿姆執意不肯要的話,那我下次,可真不敢再找你幫忙了!”
明阿姆聽了,想了想,沒再推拒,提過野雞,拍拍葉君書的肩膀,“那我這次就收下,不過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葉君書笑笑,沒說應不應。
明阿姆收拾好針線,“那我先家去,廚房裏我已經先幫你燒飯了,我摘了兩顆白菜放你廚房案上,對了明天明阿姆蒸饅頭,就不用煮早膳,明早我會送過來。”
“好。”葉君書點頭,他知道,如果他推卻,估計明阿姆也不會收下野物,所以他答應得很利落。
既然收下了,明阿姆還得趕緊回去處理一下,他利索的挽起挎籃,招呼葉君致回家。
葉君致正玩得興起,自然不肯那麽早回家。明阿姆便不管他,自個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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