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絲絲綿綿的筝音如溪流般叮咚悅耳, 燭影搖紅,暗香浮動。曼妙的身姿影影綽綽。
明福來坐在廂房裏,面色陰郁,一杯接一杯地不停喝酒。
香哥兒側坐在一邊, 勾着發尾眨着眼睛看明福來沉着臉悶聲喝酒的樣子。
“福爺~您怎麽一直悶悶不樂的喝酒啊?難道奴家的吸引力連區區一壺酒都比不過嗎?”
香哥兒嬌滴滴地說着, 不依地奪過明福來手中的酒杯, 自己仰頭一口喝了,水潤着狹長的眼睛,放慢動作般伸出舌尖舔舔紅唇,倚身過去, “福爺,您再不理奴家奴家可就要生氣了~”
明福來眯眯豆眼, 被搶了酒杯也不生氣,反而一把攬過香哥兒,吃一把豆腐,“香哥兒莫氣, 再好的美酒,也比不上香哥兒一根手指頭,哈哈……”
“讨厭~”香哥兒媚笑着細細捶了一下明福來的胸口,然後親自倒酒喂對方。
不多時,動聽的聲樂停下, 唇紅齒白、眉眼精致、渾身一股清純氣質的憐哥兒走出來,坐在明福來另一邊,委委屈屈地對明福來道:“福爺, 您只顧着和香哥兒聊天,不會把憐哥兒忘了吧?”
“福爺,您看,憐哥兒吃奴家的醋了,您是不是要安慰安慰憐哥兒呀?”香哥兒倚在明福來懷裏,眨着眼睛道。
“哈哈,爺怎麽會忘了憐哥兒你呢?”
兩美人為自己争風吃醋,明福來心情大悅,他左擁右抱,哈哈笑着。
“那福爺說說,奴家彈筝彈得如何?”憐哥兒斜眼,神情似嗔似嗲,引得明福來又是一陣大笑,“好聽,非常好聽,爺還從沒聽過這麽好聽的古筝。”
雖然知道對方是哄他才這麽說的,憐哥兒仍然十分高興,白皙的肌膚染上兩層嫣紅,他給明福來斟了一杯酒,“那福爺可一定要常來啊!”
“一定,一定!”
明福來被香哥兒和憐哥兒一左一右的勸着酒,不多時明福來就酒氣上湧,滿臉橫肉的胖臉通紅,一雙豆眼布滿血絲,已然有醉酒的症狀。
憐哥兒柔柔道,“福爺,您今晚似乎不怎麽開心?這小小的縣城還能有誰給福爺您氣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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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就這旮旯之地,敢給福爺我氣受的人還沒出生!”明福來眯眯眼,冷哼道。
“那為什麽福爺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莫非是福爺嫌棄奴家和憐弟弟了?我們伺候得不好嗎?”香哥兒擰身道。
“香哥兒誤會了,爺對你們非常滿意。”明福來忙哄道,“福爺我只是在擔心,上京那邊到現在都還沒有來信召我們回去,不知還要在這鬼地方待多久。”
香哥兒嘟嘴道:“在這兒不好嗎?福爺您威風凜凜,誰敢反對您,您在這裏,說一就是一,連縣令大人都不敢反駁!為什麽還要回上京呢?”
“這你就不懂了,這裏是什麽地方,上京那是什麽地方,能比較的嗎?上京乃天子國都,大夏最繁華之地,更何況,就算是在上京那個地兒,也沒人敢惹我們二爺!”
“哇!那福爺您不是也很厲害?”兩人雙眼發亮,恭維的話不要錢似的說個不停。
“那當然!就算是五品大官,到福爺面前都要畢恭畢敬的。”明福來被捧得滿面紅光,雖然他是明家不起眼的一條走狗,但也是沒人敢惹的高門大狗。
然而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繁華生活,再待在這個鬼地方,別說是二爺,就算是他,也懷念起在上京跟着二爺作威作福的日子,雖然在這裏橫行霸道無人敢阻,任由他們恣意妄為,但到底是貧瘠之地,就算做着個土皇帝,也不如在上京的日子好。
“福爺,那您告訴奴家,若是剿匪立大功了,就能進京接受封賞做大官了?”
“是啊,奴家聽說最近臨江邊道那幫土匪作惡多端,似乎說如果有誰能把那群土匪剿滅,就能加官進爵做大官!是不是真的呀?“
兩個美人倚在懷中充滿求知欲地眨着眼睛看着他,令明福來更加飄飄然,他自得道,“也不一定,得看你在朝廷有沒有人,否則,就算自己拼死剿匪賺功勞了,說不得也是白為他人做契衣。”
“原來是這樣,福爺您真厲害,連這個都知道!”
“是啊,奴家好敬佩您,奴家敬你一杯!”
“奴家也要敬您!”
“哈哈……”
燭光搖曳,人影朦胧,嬌嬌軟軟的侬言侬語慢慢消散在風中……
明福來夜宿春風樓,一夜好夢。
第二日醒來時,想到自己還有要事,匆忙往明府趕。
急急跑一路,累得肥胖的身體出了一層汗,回到明府,聽說二爺正在發脾氣,來不及梳理,就連忙過去伺候。
哐當!
明福來剛踩進門檻,精美的釉花瓶就碎裂在他腳邊,雖然驚了一下,但他能作為二爺門下的大總管,自然不會輕易被吓到。
明福來面不改色的越過去,讨好的作揖,“二爺好!這是誰不識相惹二爺您不高興了?讓小的好好去教訓一頓!”
“你倒是好大的威風!”明鵬鹍陰沉着臉,陰陽怪氣道。
“瞧二爺您說的,小的可不是在狐假虎威嗎?”明福來殷切道。
明福來一湊近,明鵬鹍就聞到他身上濃濃的胭脂氣,他譏諷道:“你倒是過得逍遙,溫軟再懷,樂不思蜀了?”他都沒心思尋樂了,他的奴才倒是比他還潇灑。
明福來一看明鵬鹍的臉色,就猜出他心情不爽的真正原因,于是他問道:“二爺,上京是不是還沒捎消息來說讓您什麽時候回去?”
明鵬鹍的表情更是陰森,他龜縮在這個鬼地方半年多了,父親還沒松口讓他回去,送出去的信沒打起一個水漂,只有一句讓他好好思過!
哼!他何錯之有!不過是一時大意被抓住了把柄,才被死對頭攀咬着攻殲!
明福來小豆眼一轉,靈機一動,“二爺您莫急,小的有一方法能讓二爺不但能回上京,還能争光載譽而歸,讓娘娘和相爺以您為榮!”
“哦?”明鵬鹍一聽,起了興致,“說來聽聽。”
“小的聽聞離此不遠的隔壁縣城的臨江邊道有土匪橫行,若我們把那些土匪剿滅了,豈不是大功一件?”
剿匪?明鵬鹍有一瞬間遲疑,他從小至今只對尋歡作樂感興趣,還沒做過什麽涉及生命危險的事。
明福來繼續道:“二爺您想想,區區幾個只會虛張聲勢的盜賊何懼之有,官府為何至今還沒剿滅,您且看衙門那些所謂的衙役就知道了。”
他語氣鄙夷,顯然對衙門那些平民百姓組成的衙役看不上眼,轉而恭維道,“但咱們就不一樣,明衛是相爺精心培養出來的,身手自然不在話下,咱們有明衛八人,斬殺幾個匪徒,輕而易舉!”
明鵬鹍深感有理,他對明衛的能力深信不疑,這麽一琢磨,越想越覺得此計劃行得通,于是他哈哈一笑,贊賞地拍拍明福來的肩膀,連贊三個好。
“想不到關鍵時刻,你這腦袋瓜子還挺好使!待爺回去了,爺重重有賞!”
“二爺謬贊,小的在此先謝過二爺重賞!”明福來就勢作揖。
明鵬鹍仰頭大笑,大手一揮,“讓王志高整頓好人手,跟爺一起去剿匪!”
雖然縣城那些衙役軟蝦子一堆,讓他們也跟着去,到時做肉墊也未嘗不可。
“是!
明福來領命退下,然後板着臉使喚下人去傳話,自己連忙去梳洗一番。
得貴人傳召,王志高來的不可謂不快,雖然疑惑為什麽要召齊衙役一起,但甭管是因為什麽,照做就是了。
只是一聽到二爺竟然要帶他們去剿匪?
王志高腿一軟,差點沒站住,他擦擦汗,苦着臉道:“二爺,剿匪這個事,得從長計議啊!”這二爺怎想一出是一出,禍害完他們縣城就禍害其他縣城了?
自己下的決定被區區一個九品小縣令反對,這個事實讓明鵬鹍頓時面露不悅。
王志高沒注意到,只繼續說道:“下官是豐城縣的縣令,不是臨豐縣的,若下官貿貿然帶人過去,這不是越界了嗎?”
這可是要掉烏紗帽的事!王志高再怎麽想升官,也不敢伸手管臨豐縣的事啊!
毗鄰的兩個縣城,一窮一富,即使同為九品官,但他在臨豐縣縣令面前,根本擡不起頭來。
況且,他再怎麽沒存在感,好歹也做了二十餘載的縣令,一些小道消息還是略有耳聞的,臨江邊道的土匪能盤踞至今,據說和上頭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二爺這是要鬧事啊!
王志高還想繼續勸說,明鵬鹍就陰冷盯着他道:“你只需回一句,去,還是不去?”
王志高對上明鵬鹍的目光,被那如毒蛇般的冰冷的眼神吓得打了個寒顫,那分明再說,敢不去,就不用走出明府了。
他腿一軟,撲通跪地,顫巍巍道:“能為二爺效命,是下官的福氣,赴湯蹈火,下官在所不辭!”既然已經上了賊船,那就只能奉陪到底了,說不定還真能搏出一條出路。
明鵬鹍這才滿意地笑了。
王志高見明鵬鹍他們沒做什麽準備就這般去剿匪,深感兒戲,又不敢明說,他鼓足勇氣才道,“二爺,您看如今天色已近正午,不如明日一大早再去?臨江邊道距離縣城趕路也要一天的時間,咱們明日一早去,晚上休息一晚,養足精神第二天就去剿匪,豈不正好?”
明福來一聽,上前一步道,“二爺,王大人此話有理。”
明鵬鹍微眯眼,恨不得這事馬上解決他好啓程回上京,但他也知道此事不急一時,不過,“這個消息誰若敢透露出去……”他要的就是打得那些盜匪措手不及,毫無防備。誰敢把消息傳出去,就是和他明鵬鹍作對!
王志高忙保證道:“下官一定守口如瓶!”
……
平整蜿蜒的官道上,四五匹骠騎悍馬前後有序馳騁而過,迅速朝前方而去。
“三公子,消息确定嗎?先鋒大人曾在此出現過?”
“飛鷹傳言,小叔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臨豐縣附近,錯不了。”
“太好了!終于找到先鋒大人了!”
“駕!”
駿馬疾過,翻飛起一片淡青色的衣角。
作者有話要說: 葉君書:據說我官配出現了。
作者:是呀是呀!【激動ING
李嶼:【摸鞭子】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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