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葉君書還沒起床, 就被外面的動靜鬧醒了。
他昨兒傻樂了一晚上,精神極其昂奮,差不多到天亮才眯了下眼。
葉君書難得的放縱一下自己,沒有起來鍛煉, 沒成想正賴着床呢, 就被朝氣蓬勃的孩子們吵醒了。
他還趴在床上神情慵懶的, 穿戴整齊的雙胞胎就疊聲喊着跑進屋來。
“大哥大哥大哥……”
雙胞胎迅速爬上床,疊羅漢一般壓在葉君書身上,來回打滾,“大哥大哥起床啦!太陽曬屁屁了!”
“大哥是豬豬, 我們都起來啦!”
“嗯?”葉君書發出一個鼻音,随即長臂一身, 輕而易舉将雙胞胎虛壓在手下,惹得雙胞胎尖叫不已,小臉紅撲撲的。
“誰是豬豬?嗯?”葉君書伸出手指,撓癢癢。
“哈哈……”
和雙胞胎玩鬧了一會兒, 葉君書才起床洗漱,他們不斷地在一旁催促,“大哥快點啦!咱們去外面玩!”
昨天坐在馬車上,看到有好多好玩的地方,還有好多好多人, 他們可眼饞了,所以才一大早就來纏着大哥讓他帶他們出門。
葉君書自然不會不應,他們初來乍到, 去熟悉一下地方也好。
外面小山他們也早早準備好,對出門逛上京持以萬分期待。
田管事見狀,親自帶人跟着,一方面是方便帶路,一方面是京中人多,葉家這群小公子小少爺剛來,不熟悉地兒,有他們跟着更放心點。
孩子們雖然很興奮,但還是很聽話,乖乖牽着手不到處亂跑,只是看到感興趣的,就拉着人往攤位走。
小山和南承和一人牽雙胞胎中一個,路哥兒和勤哥兒也緊緊牽着,身邊好幾個家仆貼身跟随,葉君書倒是挺放心,他和田管事落在後頭,一邊看孩子,一邊慢悠悠的走路。
葉君書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對田管事道:“田叔,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留意一下,哪裏有房子可買?最好是東邊和這邊的,價錢不是問題,比較安全的地段都可以。”
田管事在京中多年,打交道的人多,小道消息應該會更靈通,葉君書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找田管事幫忙比較好。
田管事一聽,頓時緊張道:“可是小的哪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抑或是哪個家仆惹少爺您不高興了?”
“田叔,你別緊張,沒有的事。只是你也知道,日後我一家人都要在上京長住,在師兄家短住一段時日還好,若長期住下來,我可不好意思了。”葉君書笑着解釋道。
田管事一聽不是他們方家的問題,頓松一口氣,随即道:“這個葉少爺放心,我家老爺再三交待過,葉少爺一直在府裏住下去都沒問題,您就當這是自己家一樣。”
“我知道師兄對我好,可師兄一家遲早會有回來的一天,到時總不能還厚着臉皮住下去,總歸不方便。”葉君書點到為止。
田管事細思一番就了解葉君書的意思,不過想着自家老爺的交待,一時猶豫沒有點頭。
葉君書笑着繼續道:“田叔你慢慢找即可,不急,我還想多叨擾一番呢!”
田管事一聽,便知葉少爺一家并不是想馬上就搬走,于是爽快答應下來,“既如此,葉少爺放心,小的一定盡心盡力。”
“如此,多謝田叔了。”
田管事帶着幾個家仆跟着他們幾兄弟在上京玩耍了幾天。
京城裏雖然貴人多,但是還是有素質的子弟居多,并不是大街上随處有蠻不講理的纨绔子弟。畢竟這是天子腳下,被言官撞見了,直接參一個“家教不嚴,縱子行兇”,可就讓人看笑話了。
田管事對上京了若指掌,自然知道帶孩子去哪裏玩好玩,哪裏有什麽熱鬧。
所以孩子們都逛得很開心,樂不思蜀。
葉君書有意識記住地形後,幾天下來,總算對上京有了粗略印象,起碼獨自一人出門,不會再迷路不知怎麽回來了。
說起這個,葉君書就想起三公子,可惜這幾天他時刻注意四周,來來往往的陌生人裏,再也沒看到三公子。
他心中可惜,隐隐失落。
解決完一件事,葉君書還想打聽一番,看京中哪個學院比較适合小山他們繼續上學。
在雍州那邊,葉君書見小山他們學得還挺好,不想耽誤他們的功課,便想找個學院好讓他們繼續學業。
不過小山他們說自己不急着上學,起碼等明年會試考完再說。
如今大哥正是在關鍵時期,小山他們可不想大哥浪費太多精力在其他事情上。
他們九月底離開雍州來的上京,如今還沒到十一月份,天氣還不太冷,但是已經在轉冷了。
他們還不知道上京入冬是什麽樣的氣候,而且再不久就是過年,他們就算是馬上入學,也上不了幾天學。小山他們一直覺得,他們明年六七月份再入學是最好的。
孩子們說得條條有理,葉君書尊重孩子們的意見,便沒急着去找學堂。
他的目光看向互相追逐打鬧的雙胞胎,然後移到葉君為身上。
五弟開年就是七歲,也到了入學的年紀,該準備起來了。
葉君書也擔心孩子們在異地水土不服什麽的,便決定讓他們先适應适應,所有事情,都等明年再說。
在上京的第三天,葉君書就修書幾封寄回雍州和豐城縣,聊以近況。
先生有兩子,除了秦耀良外,還有一個大兒子。這個大兒子在上京進學十來年,最後在上一屆會試中取得較好的成績,運作一番後,謀了個九品官職,在永州一個縣當縣令。
前兩年回豐城縣住了一段時日後,就帶着夫郎兒子去上任了。
先生和師姆在豐城縣待了幾十年,不想離開,何況還有小兒子小兒夫郎,也不算太失落。
他和秦大師兄雖有幾封書信往來,但畢竟未曾謀面,字裏行間都帶着客氣疏離,秦大師兄說了幾個他在京時關系較好的朋友,讓他有困難可以找那些人幫忙。
不過葉君書不太想貿貿然就進入大師兄的朋友圈,他初來上京,不想将人際關系弄得太複雜。
他現在的重中之重是明年的會試。
就算要有交際,他覺得他到時和餘茂林一起就好了。
說起他,葉君書才想起來,自城門一別,自己好多天沒見到餘茂林了,他想了想,這麽多天,餘家應該已經安頓下來了。
他該去拜訪一下,再不去,餘茂林應該要鬧脾氣了。
不過他家是在東邊,方家是在西邊,一東一西,橫穿整個上京,而上京之宏大,他們走路的話得走一個上午。
于是方管事讓一個家仆趕着馬車,送他們過去。
因為馬車不能疾行,他們坐馬車也坐了一整個時辰。
孩子們透着窗簾看外面的景物,倒不覺得無聊。
餘家占着一個富字,雖然家中沒有族人做大官,但是據聞餘家從前朝開始就存在,其世家之底蘊,外人無法參透幾分。
餘家為鄉紳世家,家族體系龐大,但行事極為低調,葉君書和餘茂林住了兩年,才了解一些。
餘茂林身為餘家主家嫡次子,從小天資聰穎,是餘家最善讀書也最将有出息的一個。
餘家雖家産萬貫,但是幾代子孫,沒幾個會讀書的,能考上秀才舉人,已經是極限,所以餘家沒出過一個大官。
而最有資質的餘茂林出現,自然讓餘家驚喜,都快将對方寵上天,基本餘茂林在家是有求必應,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前幾年他一起考秀才那屆,餘茂林是太過信任那個所謂的好友,畢竟對方從十來歲就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所以才不小心中招。
即使後來餘茂林沒考成,即使最終那人考上了榜首,但是又有什麽用呢?徹底得罪了餘家,能有什麽好結果?如今,那個人已不知在哪兒了。
據說前幾年來京城,不小心得罪了某位大官,被剝奪了舉人功名,不得再科考。
葉君書得知這些事後,行為上更加謹慎。
餘宅占地廣闊,與方宅還是有些區別。
餘茂林看到葉家幾兄弟前來,神情十分不悅,當然,他并不是嫌棄他們,而是,“哦,原來還記得我啊,本少爺還以為你們早就把我忘了。”
葉君書摸摸鼻子,朝雙胞胎使個眼色,雙胞胎随即愉快地奔過去,抱着餘茂林的大腿撒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茂林哥,我們好想你啊!這幾日茶不思飯不想的,你看我和五哥都瘦了!”
徑哥兒捧着肉嘟嘟的臉,可憐兮兮道。
餘茂林低頭看一眼,睜眼說瞎話,“嗯,的确瘦了,你們大哥不給吃的嗎?來和我住,我這裏吃的玩的都有。”
“大哥有給吃的啊,我們這是想你想的,茂林哥,你怎麽不來找我們啊?” 葉君為控訴道,小眼神哀怨的。
“茂林哥一時忘了,下次一定會去找你們。”
“那說好了啊!”
“不許賴皮!”
“……”
雙胞胎纏了一會兒,餘茂林的臉上總算露出笑意,他雖然說話比較毒舌,但是還是很讨小孩子喜歡的,嗯,他也挺喜歡乖巧聽話的孩子。
餘茂林摸摸雙胞胎的小腦袋。
讓家仆帶孩子們下去後,葉君書便問餘茂林,“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離會考還有小半年,他們都自己溫習功課嗎?葉君書覺得,閉門造車對他們的科考沒幫助。
唯一對他有教導的老師,遠在雍州,并沒有跟着來上京,遠水救不了近火。
探讨學問上的疑難,葉君書除了找餘茂林,不知道找誰了。
餘茂林道:“國子監于我們沒多大作用,我的老師已經托了一位大儒,指導我們其他方面的知識。”
他這話說明,也有葉君書的份。
餘茂林繼續道,“我們在書本上能學到的知識都學得差不多了,如今我們更要學的,是了解京中最新的資訊,掌握最新的時政。還有一些為官之道。”
“最重要的,是要打入京中的圈子。”
“不過這個不急,半年時間一晃就過,我們先将注意力放在會考上。”
葉君書點頭,這和他的想法一致,自然沒意見。
不過,餘茂林還是很有意見,他神情譏诮,“你怎麽上課?飛過來嗎?”
東邊西邊隔得可遠了。
葉君書“呃”一聲,“就算不在方家住,我也不可能一直住你家啊!”
他皺眉,“有何不可?”在雍州不也一樣租他房子住嗎?
“我姓葉,不姓餘,何況,我已經準備在京中買房了,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還是在自己家更自在些。”
老是租住別人家,不說孩子們,就是他,也沒什麽安全感。
他又不是買不起,何必一直占人便宜呢?就算對方不嫌棄,他嫌棄自己啊!
餘茂林皺皺眉,又松下來,“既然如此,那你在這附近買吧,這裏住的人非富即貴,安全上不必擔心,夜裏還有京衛巡邏。”
葉君書點頭,他正有此意。
“你在京中有門路的話,不妨幫我注意一下。”上京偏北方,據說到十二月份會下雪,葉君書還是希望下雪前能把房子的事搞定。
餘茂林爽快點頭,“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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