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豔鬼(十)

安嬈并沒有着急先去找茶玖。在此之前,她還要去找鄧杏怨念最深的一個人:她“親愛”的舅母。

——

“扣扣扣。”

富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一陣又一陣,在寧靜的大院裏尤為清晰。婦人一邊擦着手上因切菜而沾上的蔥花,一邊高聲喊着,“來了!來了!”

張麗打開門,原本不耐煩地表情瞬間收斂。鄧杏背着小書包,臉色發白,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耳側,她無措的看着她,露出一個勉強又無力的笑容。

“怎麽了?孩子。”張麗連忙把鄧杏拉了進來,“來來,你張姨去給你拿條毛巾,可別着涼了。”張麗推着鄧杏到了裏屋。

鄧敏的名聲她也是有所聽聞的,一毛不拔得很,怎麽會幫自己的外甥女養孩子?她和鄧敏家隔的不遠,經常能聽到鄧敏扯着嗓子罵鄧杏,言辭不堪而惡劣,有的時候自己聽不下去了還會去鄧敏家說幾句。鄧敏好面子,可能會甩幾個臉色給她而暫時停住,只是第二天這叫罵聲一定還會再響起。

久而久之,她也就懶得管了。只是惋惜小姑娘遇上了這麽個潑婦。

張麗拿着毛巾進來的時候,小姑娘正咬着嘴唇,站在炕前,有些哆嗦。衣服上掉落的水漬将她站的那一塊地都浸濕了。她嘆了口氣,“你舅母又罵你了?”

鄧杏點了點頭,“學校要交二十的資料費,”她沉默了半晌,“她不讓我進門。”

張麗拿着毛巾給她擦着頭發,無意間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鄧杏臉色一變,往旁側躲了一下。

張麗看着她的動作。內心有些複雜了,“你介意撩一下衣袖給你張姨看一下嗎?”

鄧杏糾結了一會,無聲地撩起衣服,她小聲道,“您別和別人說。”

白嫩的皮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痕,少許瘀紫,肩膀上的那道傷痕明顯是剛打的,現下裏正高高腫起。

張麗是個一點就爆的火辣脾氣。她從櫃子裏掏出藥膏,“你先拿着,塗你能塗到的地方,等你姨去罵你舅媽一頓回來再給你塗背。她是個什麽玩意兒?居然還敢打孩子。櫃子裏有你姨以前的衣服,你看着穿。今天你就住在你姨這。”

說着,不等鄧杏拒絕,風風火火的就跑去了鄧敏家。

鄧敏家門口還殘留着未幹的水漬,看得張麗心裏直冒火氣,她上前就開始猛敲門,“鄧敏,你搞什麽玩意兒!你平常罵罵孩子就算了,你居然還打孩子!你還是個人嗎?啊?孩子做錯了什麽?你就打孩子?你外甥女是讓你這麽照顧孩子的嗎?……”

鄧敏的房子裏一點動靜也沒有。張麗也罵累了,在門口吐了口唾沫,“呸!你個下賤玩意。平常不是罵的很兇嗎?這個時候倒是挺會裝死。”

她又帶着一肚子火氣回去了。

“孩子,你別怕,你張姨給你做主,明天咱就把這個事和村長說,我就不信村長不管這個事。”張麗塗藥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力度,好幾次壓的她發疼,她也只是咬牙忍了下去。

告訴村長又有用嗎?舅母估計只會表面裝作悔改,暗地裏會更加放肆的棍打她。又或者,被舅媽以別的緣由推出去,像個皮球一樣,被衆人推棄。

只有唯一一個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幾乎是張麗在門口叫罵的瞬間,鄧敏就已經聽到了。她撂下手機的瓜子殼,拖着肥胖的身子氣勢洶洶地準備開門和張麗理論。走到一半,又想繞去牆角拿個掃把。

平日被鄧杏擺好的掃把倒在地上,明知或許是風導致的,她還是忍不住咒罵了一句,“這狗.娘養的糟蹋貨……”

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身後一涼,她警惕地回過頭,卻空無一人。等她再轉過頭的時候,一顆血淋淋地大腦袋正趴在她的腳下看着她。

鄧敏想要尖叫,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發不出來。門外的張麗還在拍打着大門,她想沖過去拉開門,卻沒注意到自己腳下還有個小坑,她一把踩下去崴到腳,手在半空中下意識地揮開所碰到的一切。

她看見牆角的鋤頭沖着她倒下,張麗的聲音漸弱,似乎在門口嘀咕着什麽。鄧敏的頭上是血淋淋的大洞,腥臭的血液流了她滿臉,她的眼睛暴漲着,喉管裏不住地發出“嗬嗬”的喘息聲,掙紮了幾息,最終倒在了血泊裏。

——

一回到家,茶玖就躺在床上沒起來了。期間奶奶喚她吃飯,她才爬起來扒拉了幾口飯。奶奶一向對茶玖放寬心,沒有多問什麽,收完碗筷就回屋休息了。

茶玖把頭埋在被子裏,感覺腦子亂成一團漿糊。她拒絕了趙司的表白,違背了世界的原本發展,而又和安嬈糾纏不斷……她似乎把這個世界的順序都打亂了。

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回顧今天的那個吻以及安嬈下午的态度。她居然還說自己吵到她了?她還沒計較安嬈亂親她呢!這一想反而愈發的郁悶與生氣。她把被子踹得一突一突的,終于忍不住沉沉地睡去。

夜裏,茶玖迷迷糊糊地醒來,想要爬下床喝水,卻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腦子“嗡”的一下瞬間清醒。她能感受到周遭的一切,風扇吱吱呀呀地轉動,門縫裏刮來的若有若無的微風,蟋蟀在屋子外叫的響亮。任她在腦海裏瘋狂下達指令,手臂也未擡動半分。

她想起安嬈說的,這個世界不止有她的存在。難道這真的是鬼壓床?她咽了咽口水,猛地閉上眼,暗自祈禱着醒來後一切恢複正常。

只是似乎有人并不如她願。黑夜裏,茶玖又猛地瞪大了雙眼,有個不知名的東西正摸着她的腿。

那東西冰冷粘膩,順着她的腳踝一點一點地向上攀爬着,仿佛情人的手,一寸一寸地撫摸着手下的肌膚。

她的被子被一點點扯開,露出單薄的裏衣。月光下,淚眼婆娑的女孩衣衫淩亂,全身泛着粉紅,緊緊的咬着下唇。

這只壓床的鬼絕對是色.鬼。

她又氣又惱,努力壓下心底傳來的酥麻,以免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她費勁全身力氣,才勉強動了動手指。此時,那不知名的觸感已經逐漸向大.腿.內.側移去了。

茶玖終于忍不住地低聲嗚咽起來。安嬈這個狗.女人,居然不來保護她。她現在都快要被人欺負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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