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長公主(二)
茶玖醒來的時候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還不知道這是誰的身體。身處的房間狹小而破爛,更別說身下的床板更是冰冷而堅硬。茶玖帶着昏昏漲漲的腦袋爬起來,屋檐上結網的蜘蛛甚至吐着絲垂到了她的面前。
茶玖細細的喘了喘氣,将額前濕透的頭發撥開,這個身體實在過于嬌氣,周遭一切的劣質條件在這個身體上能放大數倍,比如說,她已經感覺到背部傳來的瘙癢,不用掀開衣服她都知道那裏紅了一片。
“我到底是誰?”光是爬起就已經耗光了她所有的氣力,茶玖再次癱倒在床上,感嘆着這個身體的嬌弱。
“靳囡。”
茶玖開始裝鹹魚躺屍了。
“感受到宿主的自覺性不高,系統将免費傳送靳囡的結局。”
——
華麗的宮殿內,一絕色佳人正側卧在床榻上蹙眉假寐。她渾身上下穿着得極為奢華,一身如脂似玉的皮膚也因為長時間不接觸陽光而更加蒼白細嫩,透着一種病态的美。
舒亦瀾不知在床邊看了她多久,她望着她的臉,眸中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或許是被舒亦瀾的目光所灼傷,又或者是終于是裝不下去了,靳囡才不耐煩地睜開眼,“有事嗎?”
她鮮少有有耐心的模樣。
舒亦瀾沒生氣,若她不是這樣,那大概才叫不正常。舒亦瀾慢悠悠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勾起嘴角,“元澄今日向我求親了。”
舒亦瀾從容的坐下,翹起足尖,靜靜地看着靳囡。靳囡吃驚地擡起頭,愣了幾秒,就像她所預料的一樣,“不!你騙人!”
“他怎麽可能喜歡你呢!為什麽?憑什麽?”靳囡的語氣有些歇斯底裏了,舒亦瀾能看到她眼中閃過的不甘和失望,“明明我才是為他付出最多的!你憑什麽!”
情緒一上頭,理智逐漸消失。等靳囡真正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将舒亦瀾壓在了身下。此時她倆處于一個很難言的姿勢。
靳囡騎在舒亦瀾的腰上,雙手略微用力地揪着舒亦瀾的衣領,整個人重力往前,明明舒亦瀾在她身下,卻還要扯着舒亦瀾擡起頭對上她的視線。舒亦瀾大抵沒想到她會撲過來,只來得及用雙手撐地,抵擋她撞過來的力度。
此情此景,便猶如嬌俏可愛的妻子在向丈夫索.吻。
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靳囡猛地推開舒亦瀾,跳到不遠處站開,她捂着不斷起伏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氣,“你想激怒我!”
這個時候倒是挺聰明的。舒亦瀾緩緩的起身,拍去身上手上沾染的灰塵,沒有回答她,也算是默認了。
“你到底想要如何?你不是要報仇嗎?”眼見着舒亦瀾就要離開宮殿了,靳囡有些着急了。舒亦瀾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她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麽時候,但是等待無疑是痛苦的。
“我會從你的手中,奪回一切。”
“而你,是見證者。你跑不掉的。”
舒亦瀾轉過頭,表情淡淡,身後是傾撒下來的陽光,這讓靳囡有些看不透她,又或者,她确實從來沒有看透過她。她斟酌了一下語氣,“你為什麽不殺我?”
舒亦瀾貼着袖口的手緊了緊,似乎想說些什麽,她垂下眸,小指悄無聲息地勾了勾從手上垂下的鏈珠,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你忘了。”她的語氣裏帶着淺薄的失望。
靳囡沒聽出來,她從來都在提防着舒亦瀾随時随地給自己下套,她擡起頭,眼神帶着質疑,“我不會相信你的。”
“呵呵。”舒亦瀾留給她的是她蕭條的背影。
深夜。靳囡猛地從夢中驚醒,多年養成的直覺告訴自己,有人正盯着自己。
她一個翻身,閃進床榻內側,從枕頭下掏出老皇帝送給她的匕首,背部緊貼着牆,凝息靜待。
“是我。”元澄的聲音從簾子外響起。
靳囡猛地松了口氣,丢下匕首,光着腳就往床榻下跳去,“元澄!”
夜色朦胧,女人鬓亂釵橫,身披褒衣,一雙赤足在白玉築砌的地樁上輕點着,如同飛蛾一般撲向男人的懷中。明明穿的樸素,卻配上她那張妖媚禍國的臉,硬生生地彰顯出別一般風韻。
女人抱着男人的腰,貪婪的汲取着男人懷裏的溫暖。男人沒有動作,只是任由她抱着。
久久,靳囡才似乎想到什麽,她擡起頭,眼裏帶了幾分委屈,“舒亦瀾說,你向她求親了?她是騙我的對嗎?或者這是你的緩兵之計?是嗎?”
她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卻都沒有得到男人的回答,男人只是緘默,不發一言。靳囡的笑容逐漸消退,她松開手中攥住的男人的衣服,退開幾步,又諷刺地笑開,“真是笑話。”
“你來做什麽?”
靳囡一直是個很理智的人,她知道什麽時候該裝瘋賣傻,什麽時候該撒嬌賣嗲,将一切有利于自己的條件利用到極致。以及,不該有的感情決不允許自己心動。
可,怎麽控制得住呢?是眼前這個人給予了自己新生啊。
“她不願意和我成親。”男人開了口,“她說,因為你”
“呵,我?”靳囡狼狽地跪坐在地,白玉的地磚雖是華麗,卻也異常的冰冷。她素來是怕冷的,只是此刻遠不及心底寒透。
“你要我如何?”
元澄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瓷瓶,輕輕放在桌上,“這個毒可以讓你不帶痛苦的死去,不會很久,看在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的交情。”
靳囡“嗤”一聲,“你可太看得起自己了。”
靳囡每每越是難過,說出的話越是刺骨紮人,她眼中的冷意仿佛化作利箭,直刺元澄。元澄側着頭,不願意看她,這樣才能盡量忽略內心傳來的澀酸。他想,大概是靳囡跟着自己太久,所以自己才會有了不舍。
靳囡看着元澄的模樣,只覺得又氣又恨,“靳囡,你可真是把自己活成了笑話。”她對自己說着。
她伸手拿過瓷瓶,最後看了一眼元澄,猛地灌了下去。
“嘩啦。”瓷瓶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靳囡搖搖欲墜地撲倒在元澄懷裏,口中慢慢溢出鮮血,“我要你永遠記住我。”她拉着元澄的手,笑得勉強又肆意張揚,“我要你記住,再沒有人會一心一意為你,愛你,唯你馬首是瞻。”
生命流失的最後瞬間,她似乎感覺到元澄的手略微的顫抖。她的五官對外物的感觀逐漸消失,耳邊似有争吵,似有人将她小心翼翼抱住,輕柔又鄭重的呼喚着她的名字。
會是誰呢?這樣溫柔。她多想睜眼看看這個最後在乎自己的人。可惜,一切太晚了。
——
茶玖摸了摸臉上尚未幹涸的淚痕,“為什麽要讓我感受到她的情緒?”
“感同身受後,才會真正成為她。你要記住,這一刻,你不再是茶玖,你是靳囡。”
“現在一切還沒開始,只要你發現并阻止反派黑化即可。一切劇情你自己看着走,你願意順着劇情結局或者要如何都可以。只是千萬不能崩了人設,否則被規則驅逐出境,我倆可都沒好果子吃。”
“我知道了。”茶玖閉上眼,仔細地回顧着腦海裏的記憶。再睜眼時,神情化作不甘與堅韌,此時此刻,她就是靳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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